夜晚的上海别具风情，迈步街道之上穿插弄堂之内，借着月光与路灯将布告栏上的广告看的真切，舞厅新来了异国舞女、马场再出一匹黑将军、进口手表欲购从速、西洋舶来品先到先得。</p>
唯独与战争有关之消息不见只言片语，不由想起身在重庆之时，茶馆内抗战局势讨论不休，抗日热情高涨不减，捐钱捐物捐粮络绎不绝。</p>
相较而言上海百姓苦的更多是精神，心有怒火不得而发，空有一腔热血却被残暴镇压。</p>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时繁华处处透着畸形，华丽的外衣之下掩盖的不过是日本人的无良罪行。</p>
看着表回到招待所内，在十一点十分将窗户准时关闭，他回来就要休息所以关窗户不会引人怀疑，此时与石熠辉的消息传递全部结束。</p>
只是柳尼娜今夜是否会见秋吉一真成了最让人琢磨不定之事。</p>
她说明日便会告诉魏定波解决之道，那么必然是今夜寻求帮助，成败在此一举！</p>
夜晚睡觉依然踏实，多年潜伏经验积累，夜不能寐之事已很少见，与其战战兢兢不如多睡一晚，或许就是最后一晚了呢？</p>
第二日早上自然醒来，并未出现柳尼娜发现有人跟踪，立马怀疑魏定波，半夜上门抓人，这便算是万幸。</p>
洗漱吃饭静待消息，一直等到下午方与柳尼娜相见，不是在招待所内，而是在外面的一处咖啡馆。</p>
“有解决的办法了？”魏定波开门见山。</p>
“给你。”柳尼娜递过来一张纸。</p>
“序号一：武汉区一切进展顺利，获取日军情报机构信任，可以尝试对区长之位发起冲击，请求一定支援。</p>
序号二：处境困难处处被针对，请求帮助。</p>
序号三：需要钱财打通关系，拉拢人脉建立班底。</p>
序号四……”</p>
纸上写了很多序号，每个序号之后都标注一种情况。</p>
不等魏定波看完柳尼娜放下手中咖啡说道：“一个序号表示一件事情，你只需电报将序号表达清楚，我便知晓你的意思。”</p>
密密麻麻很多序号，基本上可能遇到的情况在序号上都有标注，魏定波将纸放下说道：“这就是你的办法？”</p>
“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吗？”这就是她的办法，虽然不够聪明，但却足够好用。</p>
“可以，但总归有特殊情况。”</p>
“特殊情况序号为零，当接收到这个序号时，我会尽快与你取得联系。”</p>
柳尼娜此时将问题解决，魏定波也不能继续胡搅蛮缠，且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是打算将纸收起来。</p>
谁知柳尼娜却说道：“就在这里看，之后烧毁。”</p>
“在这里？”</p>
“你魏定波在军统局博闻强记是出了名的，我想我今日可以见识一下。”</p>
“考验我？”</p>
“只是长长见识。”柳尼娜这个女人的报复心理还是很强的，昨天魏定波不听劝阻，让她只能寻求帮助，而且这些序号与标注的情况都是她连夜整理，此时自然是有心报复一下。</p>
走马观碑目识群羊，也不知真假虚实，今日便辩上一辩。</p>
还有空报复自己，魏定波不仅心中不怒反而是暗自生喜，这种状态之下足以证明柳尼娜并未发现异常，但不能说明秦方好这里的跟踪就一定成功，且你也无法证明她昨夜见过秋吉一真。</p>
但昨夜跟踪不论成败与否已成定局，未被发现端倪则是最为关键，此时魏定波便可将心放下。</p>
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魏定波问道：“你写的？”</p>
“怎么？”</p>
“写的不错。”</p>
“难不成还想指教？”柳尼娜对于自己的书法很有自信，毕竟当年也是高材生且在日本时随名师学习过，一手硬笔颇得几分真传。</p>
对于柳尼娜的挑衅魏定波并未理会，而是低头默记。</p>
她一杯咖啡还未喝完的功夫，魏定波便将纸张倒扣在桌面上推给柳尼娜。</p>
“古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日你魏定波莫不是在我咖啡还未凉之际，就背完了？”柳尼娜疑惑问道。</p>
“今日状态不佳稍慢了些。”</p>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p>
“大可一试。”</p>
“自然要试。”</p>
柳尼娜提问序号，魏定波回答标注，一问一答速度很快，几条之后她将手中纸张放下。</p>
魏定波不仅回答的对，且是一字不差。</p>
这样的人物柳尼娜见过吗？</p>
电台监测队也有这方面的天才，可魏定波今日时间也太短了，不到一杯咖啡的功夫。</p>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p>
魏定波也不言语微笑望着柳尼娜，端起面前咖啡浅饮一口，带着得意的语气说道：“这杯咖啡烫的还难以下喉呢。”</p>
“是热的我承认，烫未免也太过分，你炫耀也要打个草稿不是。”</p>
“草率了。”魏定波被人揭穿，丝毫没有愧疚之意。</p>
拿起桌上火机柳尼娜将纸张烧毁于桌面的烟灰缸之内，后顺手为自己点上一根香烟，柳尼娜此时看着魏定波心中隐隐觉得，若是将其弄到电台监测队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p>
可魏定波先被丁默邨看中，她自然不便横加阻拦，此时也就没说心中所想，免得让其更加得意洋洋。</p>
“你的担忧解决，回去就好生努力，丁主任与我都等着你的好消息。”</p>
“请柳小姐放心，在下定当不负众望。”</p>
柳尼娜无心再坐，昨夜熬夜辛苦书写，对方不过寥寥几眼便熟记于胸，让她计划落空换来对方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p>
看到柳尼娜起身要走魏定波率先去吧台结账，柳尼娜见状心中不满稍稍减淡，可当魏定波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卡片。</p>
“这家店搞活动，送每人一张卡片，可以写些祝福之语，我想着不要白不要，便拿了一张写了些吉祥话，送给柳小姐。”</p>
魏定波将手中卡片递来，柳尼娜伸手接过，卡片上自然都是吉祥话，说的天花乱坠，可看在柳尼娜眼中只觉得碍眼。</p>
仿佛这些字全部都在无声的质问她：“我的字，够不够指教你？”</p>
这是柳尼娜方才的问话，魏定波没有回答，可此时卡片上的字却在无形告诉她答案。</p>
将卡片递给对方之后魏定波率先走出咖啡馆，免得遭受柳尼娜的眼神攻击，至于你说字迹书法，柳尼娜还要差上靖洲不少。</p>
魏定波的字可是连靖洲都不敢说稳胜，与柳尼娜相比自然是技高一筹，她与日本名师学习书法，不就等于是和师娘学的武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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