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暂的僵持过后,胆怯的年轻看守选择了屈服。
“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差不多就跟高立权事先预计的一样。他高高提起的心脏,缓缓落了下来,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平静地说:“放下你的武器,所有的,全部!”
年轻守卫照做了。他用完好的另外一只手解开武装带,任由它掉落在地上。这套东西包括后备弹匣和匕首,高立权捡起武装带,迅速挂在肩膀上。他用右手握紧手枪,瞥了一眼之前被自己打昏的那名看守,握住餐叉的左手朝着看守喉咙狠狠扎下。这一击力量很大,看守顿时从昏迷中醒来,瞪大眼睛挣扎了几下,就彻底失去了动静。
这血腥的一幕,再次震撼了站在旁边的年轻看守。他默默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违反这个杀人魔王的意志。无论他想要自己干什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服从。
高立权用手枪朝着牢房外面一指:“现在,走出去。”
这一路毫无麻烦,走廊尽头无人把守。电梯间感应门敞开着,这种特殊的设置,是为了方便监狱人员进行操作,也便于能够随时调集人手。现在,却变成了高立权最为想要的便利。
他把年轻的看守推了进去,把枪换到左手,牢牢抵住对方后腰。然后,用力把电梯的曲柄转到最右边,在轰隆隆的齿轮转动声中,电梯开始了运作。
以前乘坐这部电梯的时候,高立权从不觉得着东西的速度令人讨厌。现在,他只觉得这部老旧电梯简直慢得可怕。一层又一层,迟缓的速度与蜗牛有得一拼。他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苦闷,看着入口上方那块显示楼层数字的刻度表,感受着电梯一点一点向上攀升。
数字刻度刚刚越过“三十一”的极限,高立权听到外面传来高音喇叭的刺耳响声。那是监狱方面发出,发现了越狱者的警笛。
这声音是如此刺耳,令人心神震荡。原本垂头丧气,已经认命的年轻看守顿时如同打了强心针一般激动起来。
“他们发现了,有人在追你。”
年轻的看守脸上满是得意神情,语当中也不自觉的变得高傲起来:“他们会杀了你。如果你敢于反抗的话,结果恐怕比死还要惨。你最好现在就投降,说不定,看守长大人会额外给予关照,放你一条生路。”
高立权淡淡地笑了:“你是在开玩笑吗?”
年轻的看守显然认为这种说法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蔑视。外面透过电梯门传来的警报声越来越大,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声音也变得比平时大了很多:“放下枪,你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听从你的命令,也不会带着你走出去。”
高立权把手枪举高,瞄准年轻看守的头部,认真地问:“真的吗?”
看守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仍然还是鼓起勇气点点头:“投降吧!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砰————”
枪声与他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同时发出,近距离射击的子弹威力极大,看守的半边脸被直接轰烂。他的身子歪了歪,重重扑倒。高立权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血流满地的电梯间,冷笑着说:“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拖着几个人一起下地狱。反正,你肯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中止了电梯运作。这台老旧的机器“嘎吱”一声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下降。
这变化太突然了,已经脱离了高立权的计划。他疯狂地用力转动电梯曲柄,却无法阻止电梯朝着自己的来路下滑。显然,控制权并不在自己手上,也许是监狱的主操作间。但无论如何,机械就是机械,外来指令无法对机械本身产生效果。想通了这一点,高立权抬起头,环视着电梯,果然发现,就在自己的头顶,有一个不是很大的检修口。
“这简直就是逼着我上演一出胜利大逃亡。”
高立权自自语着,把手枪斜插进腰带里,然后把倒在地上的看守尸体浮起来,靠着墙壁,然后踩住尸体的肩膀,朝着头顶的检修口隔板挥拳很砸。轻薄的板块顿时碎裂,高立权抓住上面的一个把手,用标准的引体向上动作,把自己拉进了电梯顶部。
这里是一片黑暗,只有稀稀拉拉几盏小灯发出微弱朦胧的亮光。在电梯钢缆延伸进视线之外的黑暗里,高立权看到了一层电梯门正从身旁掠过。他站起来,走到边缘,由上至下张望着,看到更加强烈的光线从下面不远处的几个门里倾泻进来。那里的看守强行把门打开,说不定已经从侧面方向做好了射击准备。继续就这样站着,肯定必死无疑。
墙壁上,有一条供检修使用的梯子,与电梯钢缆平行延伸着。旁边,还有一个不是很大的空间平台。电梯下降的速度很慢,倒也符合这部老旧电梯的风格。如果速度再快一些,说不定它根本无法支撑,当场就会变成一堆废铜烂铁。这对高立权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抓住旁边的梯子横档,跳上去,往上爬,不算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高立权拔出手枪,瞄准头顶上方正在远去的电梯制动闸连连射击。顿时,电梯下面的深井里,传来液压油喷出的“嘶嘶”声。电梯就像是被空中的无形之手狠狠拽了一下,然后开始加速下坠。就在电梯停滞下来的那一瞬间,高立权已经伸手抓住了旁边墙壁上的扶梯,他往上爬了几秒钟,就听见下面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那是电梯坠落地面,砸穿了井底的声音。
时间在此刻变得尤为珍贵。高立权使出吃奶的力气,不顾一切向上爬着。他感觉有更多的灯光从自己上面和下面的电梯门照射进来。很多混乱的人影在光线周围晃动,然后就是刺耳的枪声,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旁边的墙上,然后弹起来。射击越来越密集,其中还有从上面扔下来的几枚发光弹。由于扶梯的位置非常隐蔽,电梯竖井内部也没有什么光线,站在各个楼层的武装守卫根本无法看清楚高立权的身影。他们只是在盲目射击,朝着任何一个可能被他们当做目标的东西胡乱开枪。偶尔有几发子弹离得很近,其余都谈不上什么准头。
高立权又往上爬了几层,然后屏住呼吸不再动弹。这里距离上面一层楼的光线笼罩区域很近,稍微有动静,就可能被看守们发现。枪弹在他的身边“嗖嗖”飞过,打在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就在这个时候,高立权隐蔽位置正对面的那扇电梯门忽然开了,他挂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两名手持步枪的武装守卫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了脸上全是惊怒表情的高立权。
实在太突然。无论追捕者还是逃亡者,谁都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短暂的震惊过后,高立权首先行动起来。他拔出手枪,对着两个猝不及防的看守连连猛扣扳机,强大的子弹冲击力打得他们顿时翻倒过去。这种动静立刻引起了上下两方面追捕人员的警惕,尤其是上面,稀稀拉拉的枪声骤然间变得密集。
“他在下面。”
“在上面,十九层,或者是二十层。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
“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人,这家伙必须死!”
“他进来了,就在楼上。一定要守住那里。”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电梯竖井的每一个角落里发出。来不及多想,高立权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竖井侧面的修理平台上,然后就一动不动蹲下身子。
混乱中,电梯上下的看守都看到了高立权跳跃的动作。修理平台距离十九楼的电梯门很近,光线暗淡,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有没有进入主楼建筑。人类的主观逻辑思维存在着误区,武装守卫们都觉得,既然高立权没有从上面掉下来,就肯定是进入了十九楼内部。却谁也没有想到,自己追捕的目标竟然如此狡猾。他蹲在黑暗之中,解开从年轻看守那里得到的武装带,把一颗颗子弹压入打空的手枪弹匣,在沉默中休息,恢复体力。
他继续蹲在那个地方,迅速计算着武装守卫们沿着楼梯朝十九楼聚集过来的速度。大约过了半分钟,高立权猛然直起身子,双手举枪,瞄准头顶正上方的一块正方形光源连射数枪。那是更上一层的电梯门,一个守在那里,之前就被高立权发现的看守中弹,惨叫着从上面摔落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正在楼梯上奔跑的武装守卫为之一呆,高立权抓住机会,立刻跳回到扶梯上继续向上爬。
虽然时间前后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却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之前的必死困境。现在,楼上和楼下的武装守卫都暂时处于空挡。只要速度够快,完全可以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以前,逃出生天。
高立权脑子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念头,无论眼睛还是思维,全都牢牢凝固在头顶正上方那个通往地面的出口上。在他看来,那意味着自由,意味着能够永远彻底摆脱目前的一切困境。虽然这种想法不切实际,最多也就是停留在极其片面的幻想阶段。可是对他而,执着而坚强的信念,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必须得到的。
扶梯很长,具体有多少台横档,高立权自己也不清楚。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计算自己究竟爬过多少台阶梯。他只是在机械的重复着举臂抬腿,然后向上攀登的一个个动作。扶梯与墙壁平行,与地面垂直,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高立权觉得肩膀和手臂就像被火烧过一样剧痛。他感觉背部那些被鞭子狠狠抽过的伤口又裂开了。见鬼,那个医生根本就不称职,缝合过的皮肤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分开。很多血顺着肩膀两边往下流淌,一滴滴的浸透了衣服,沿着脖子淌到了身体前面。高立权可以感觉到不断有血往下滴落,脑子里也随之产生出极其恶意的思维意识。
如果,老子的血分量很重,相当于陨石。那么,下面那些家伙应该是被活活砸成肉饼,死伤惨重,哈哈哈哈!
这显然已经不属于正常人应有的思维。高立权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被压制得很惨,谁能想到会被送进监狱?老子又没有犯罪,老子又没有杀人,你们这些吃屎的,凭什么?
想到这里,高立权拔出上满弹匣的手枪,直接瞄准正上方一个站在电梯出口的看守身影射击。影子很是模糊,高立权却凭着战士的本能与熟练的操作技巧,把那个该死的家伙一枪射了下来。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在电梯竖井里回荡,然后就是沉重身体在深深的地下发出巨大的撞击回音。
“你们这些吃屎的崽子,老子见一个杀一个。不想死的话,最好把你们的狗头全部给老子缩回去!”
高立权并不觉得自己疯狂,只有不断开枪射击,用死亡告诉这些家伙远离自己,或者是压制得他们不敢探头,才有机会爬得更快一些。没错,这些武装看守的确就是一群软蛋。如果换了是在地球,换了是老子手下的士兵,早就被直接扔进废弃城市,成为变异生物嘴里的肉。
很快,当高立权费劲儿地爬过一层紧闭着的电梯门的时候,他看见楼层墙壁上写着一个白色的“十三”字样。
那是标准的数字。无论写法还是形状,都与地球上的印刷体数字没什么区别。如果换了是在刚刚醒来的时候,高立权肯定会对这种事情抱有浓厚兴趣,甚至进行最仔细的探索。可是现在,他脑子里再也容不下除了逃生之外的任何意识。十三,这意味着距离地面已经不远。再多花点儿力气,就能到达顶部。
就在这个时候,高立权听见旁边竖井里的电梯钢缆又开始“嘎嘎”的运作。之前的破坏性坠落,应该没有让这部老旧机器彻底瘫痪。它还能动,还可以被人驱使。武装守卫们的意图很明显,他们要用这部破烂的电梯不断迫近自己,上面肯定装了不少人。高立权咬着牙,加倍的使劲儿,一梯一梯的把自己网上拉,试图逃过下面越来越近的电梯,同时不断朝着上方开枪,保持着火力压制。
从下面飞上来的子弹开始变多,带有醒目红光的死亡线条在高立权身边乱窜。一发距离很近的子弹,直接打到他身边的墙壁上,散碎的石屑把高立权的胳膊活活刺痛。他怪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子弹是从徐徐上升的电梯里射来。里面站着几个武装守卫,他们把电梯顶部之前被自己砸烂的破口捅开,变成足够大的射击孔。距离大约就在高立权脚下十层左右。他调转枪口向下还击,却立刻召来无比剧烈的报复性反扑。有好几个人,同样数量的枪,射击声此起彼伏,在电梯深井里形成一道可怕的弹幕。
托了黑暗隐蔽的福,这些子弹没有一发能够打中高立权,但他也被逼迫着,在梯子上拼命的来回闪躲。在如此狭窄的地方,没有任何障碍物,只要距离再近一些,根本就是最好的射击靶。想到这里,高立权又目测了一下电梯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只有大约五层楼左右的高度,继续站在这里绝对是死,再往上爬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和速度拼过电梯。那么,可供选择的答案,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他跳了下去。
正常情况下,五层楼的高度跳下来肯定会被活活摔死。当然,事情总有例外,也曾经有过某人从更高地方掉下来,却屁事没有的新闻。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幸运,也可能是上天的眷恋,或者是身体落地一瞬间的各种幸运因素总和。当然,这只能作为无奈情况下的最后举动。你可以将其看做是勇敢,也可以看做是愚蠢。
高立权内心充满了激动和狂怒。他觉得自己从扶梯上跃下,凌空坠落的姿势一定很美,而且威武壮观,就像一只在天空中翱翔,猛扑而下想要捕捉猎物的鹰。可实际上,他的动作和姿势都很难看。对此,一个正好抬头目睹了全过程的武装守卫,应该最有发权。
他看见了高立权破破烂烂的裤裆,还有里面长时间没有洗过,颜色发黄的内裤。那动作丝毫谈不上什么美感,活脱脱就是一只硕大无比,从天而降的癞蛤蟆。
癞蛤蟆也是可以杀人的。何况,高立权还是一个手持武器,凶悍无比的越狱犯。&lt;/div&gt;<a href="123xyq/read/4/4589/" target="_blank">123xyq/read/4/4589/</a>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