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家军的将士们已经吃过早膳,在各级军官的约束下,雄纠纠气昂昂的向南开拔。
昨日的军议上,大家形成了统一的意见。将军们一致认为,全体大军先沿着滦河南进,将已经被耶律休哥当作是弃子的平州、滦州和望都这三城,一股脑的吃进肚里去。
此所谓,天予弗取,形同暴殄天物!
参议司的算盘打得很精,望都是座小县城,人口不过几千户而已,属于搂草打兔子的性质。
平州和滦州,皆为幽蓟平原东部的大城。平州大约有一万余户,七万余人口。至于滦州,更是榆关以西至滦河以东的第一大州城,整个州境内只怕超过了三十万人口。
自从石敬瑭跪着献出燕云十六州以来,整个幽蓟大平原上的草民们,至今已经享受了长达三十余年的和平安定的生活。
在这个时代,普通草民成婚生子的时间,普遍比较早。
大周的小娘子,如果到了17岁还没出嫁,已经算是老姑娘了,肯定会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流飞语四起。
三十余年,这已经是两代人的繁衍生息,时间已经不算短了,民心基本稳定。
幽蓟大平原的汉民们,匍匐于契丹人的铁蹄之下,必须承担各种苛捐杂税。但是,相对于战乱持续不断的中原地区,他们的生活要安定许多倍。至少,他们在交完正常的皇粮国税之后,还是颇有些盈余的。
宁为太平犬,不作乱离人!
只要没有战乱,哪怕贪官污吏们盘剥得厉害,老百姓靠着勤劳的双手,总能想办法活得下去,并略有积蓄!
客观的说,和平了几十年的滦州,比中原大地上的许多州城,更要繁华富庶得多!
大军横扫了幽蓟大平原东部之后,抢来的粮食、金银、珠宝、珍贵文物、铁器、农具、耕牛、战马等物资,已经堆满了水师的船舱。
如今的李家军,客观的说,地盘也不算小了。别的都不缺,就缺人口,缺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在这个时代,真正把人口,尤其是成年壮丁和年轻女子,当作最重要战略资源的大人物,非李中易莫属!
此次南下平州、滦州和望都,李中易定的战略目标,是把同族的汉民,尽可能的迁移到平卢节度辖境内。
有恒产者,斯有恒心!
然而,正因为需要迁移的汉民,大多是有产者,无形之中给南迁的移民决策,增添极大的困难:大家都不乐意背井离乡,更别提南下去中原了。
李中易的态度异常坚决,不管软磨也好,硬泡也罢,甚至是亮刀子直接恐吓,凡是行军途中遇见的汉民,无一例外,都必须登船南下平卢。
除了不惜杀人的强硬态度之外,李中易也给出了大大的胡萝卜:凡是南下的移民,男丁每人分得八十亩地,成年女子分五十亩地,不论男女均可单独立户,且每户可分两头耕牛。
不仅如此,李中易给出了承诺,在农忙的时候,平卢驻军有义务协助春播秋收。
于是,在李家军南下的途中,出现了奇异的一景:凡是李家军经过的村庄集镇,全都被洗劫一空,别说是大活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活脱脱蝗虫过境一般的大三光。
这个时候,近万辆宽大的奚车,派上了大用场。车内,以家庭为单位,挤满了被掳掠来的汉民。
李中易的座车,原本就是特制的奚车,底盘的减震也已经换成了层层迭迭的百炼钢片,其舒适度和此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李中易,正斜靠在车窗前,注视着道旁扶老携幼,蹒跚着迆逦而行的移民,久久不愿挪开视线。
这些被强迫上路的移民,大多是淳朴的农民,他们尚未学会充分掩饰真实情绪的虚伪。
李中易的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愤愤不平的逆反情绪,更多的则是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以及麻木不仁的随波逐流。
一旁侍候着的李七娘,看出男人的心情不太好,便大着胆子劝道:“咎郎,虽说是故土难离,可是您也没有亏待了他们,不仅分了田地和耕牛,更免了三年的钱粮,可谓是仁至义尽。”
原本被留在榆关的李七娘,耍蛮来硬的,楞是挤上了从海路来送信的快船,于昨日赶来和李中易相会。
李中易反手握住李七娘的滑腻细嫩的小手,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无毒不丈夫,说易行难呐!他们都是咱们同族的兄弟,人心都是肉长的,吾岂能不怜惜?然而,如果继续放任他们留在契丹国境内,从国战的本质而,就等于是资敌。我强行带他们南下,契丹国的土地就要荒芜一大片,粮食就收得少,过冬的日子就难熬,战马、耕牛就要死一大片。此所谓,敌弱一分,则我强两分!”
李七娘依偎进男人的怀中,喃喃道:“咎郎,妾以为,您做得对。岂不闻,不施霹雳手段,何显菩萨心肠?燕云十六州沦丧于蛮夷之手,长达三十余年,已历二代人的异族统治,小民们难免渐渐的遗忘故国。契丹人的力量越弱,您就越容易统一中原,进而驱逐鞑虏,恢复昔日汉唐盛世的无上荣光。您早一日结束战乱和藩镇割据,老百姓也就早一天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这才是最大的菩萨心肠。”
真乃吾之解语花也!
李中易原本多少有些郁结的心绪,在李七娘的悉心开导之下,眨眼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他情不自禁的搂紧自家的女人,捉住樱红一点的朱唇,痛吻不休。
一直缩在车厢角落里煮茶的韩湘兰,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正经模样,心里却是一阵自怨自艾:李七娘真是好命,她不要脸面的主动投怀送抱,不仅没让男人厌弃,反而捞到了难以想象的盛宠!
“呀……”韩湘兰一不留神,手里的茶盏歪了一半竟然不觉,滚烫的茶汤顺着盏沿淌到她的手上,茶盏当即被扔了,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韩湘兰含着热泪,疼得椎心刺骨,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她那原本晶莹细腻的嫩肤,被烫得皮开肉绽,狰狞可怖,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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