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畴的话,犹如天籁之音,又犹如锥中之刺,不可阻挡的扎入了拓跋力微的脑海之中。
立国!他居然说立国!
却也难怪拓跋力微如此激动……
草原诸族自打数百年前归附汉室之后,最高的也一直都是以汉庭附属的草原单于王自居,虽然也似高丽例,类似于汉朝之藩属,但真正的立下国号,成一番独国的做法却一直没有前车之鉴,不是他们这些蛮子不想,相反的,他们谁都想,却是恐惧汉朝天威巨甚,而使得他们谁都不敢做。
直到东汉末年,中土之地黄巾起义,诸侯大乱之后,这种情况才有了深层次的改变,一向压制着边塞诸族与西域各国的汉朝,这只庞然大物终于发生了异变,犹如一栋巨楼摇摇欲坠,有轰然倒塌之势。
这种情况,对于一直受到汉朝压制的诸族或是诸国来说,无疑为一个翻身的好时机,数百年来的情况很有可能在一朝就发生改变,于是乎,很多部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有了蠢蠢欲动的表现,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鲜卑三大部,南匈奴,羌族等。
就算是诸多部落有异动了,但聪明的拓跋力微却没有被汉朝的这种改变所冲昏了头脑,他依旧保持着低调,并在适时的时机投靠了袁尚……
因为拓跋力微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汉朝数百年的威压以及强大实力,绝非是一朝一夕就可崩塌的。
果然,事情按照拓跋力微所想,面对外寇,袁尚和曹操携手御敌,重创鲜卑和南匈奴,并诛杀其首领。而袁尚又在其后的几年时间了,将受到重创,任人宰割的鲜卑和南匈奴假许以割地。并迁移其入境,使其族百姓与汉人通婚、结合、同化……而西北羌族部落也在阎行所掀起的关中之乱后。被袁尚剿覆的剿覆了,收服的收服,并重置护羌校尉,羌族诸部俨然已经成为了袁尚开辟西域的先锋军。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些愚蠢的部落以为自身强大而忽略了中原人的真正实力,他拓跋力微绝不可能和他们犯一样的错误。
所以一直以来,拓跋力微对于中原的态度都是非常小心的。因此,索头部也成为了鲜卑族唯一一支没有被收缴的势力,并在袁尚的协助下,总领诸部酋长。远近莫不畏服,如今屯扎部落于盛乐,成为了漠北的霸主。
虽然拓跋力微一直很听话,也一直以袁尚马首是瞻,但并不代表他没有野心。只是他的野心表现的很含蓄,因为他是明白人,他知道短时间的内乱不可能会令汉朝势衰,以汉朝目前的状况,若是想有机可乘。至少要等一到两百年之后或许才有机会。
而在历史上,事实也确实如拓跋力微所想,百年后的中原,五胡十六国在中土境内纷纷崛起,上至华北蜀地,下至江淮水乡,尽皆卷入其中,其中,拓跋力微兄长秃发匹孤的后代,也在那时建立了南凉国政权。
而拓跋力微的后代拓跋珪,也在十六国后的南北朝时期,建立了北魏政权。
后代尚且如此,先主拓跋力微焉能没有丝毫野心,只是因为恐惧汉朝目前的实力,所以他表现的很内敛,很含蓄而已。
虽然拓跋力微一直把自己隐藏的很深,但他终归不是神仙,不能够把自己隐藏的尽善尽美,在田畴对他说出立国二字的时候,仅仅是一个霎那,拓跋力微的双眸中崩出了难以磨灭的精光,这一点还是被田畴敏锐的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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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许昌。
自打见过荀彧被其拒绝之后,袁尚并没有再次找过他,而是开始将曹氏以及夏侯氏的亲族家眷一批一批的迁移往邺城。
这当中,也包括了夏侯惇、曹彰、曹仁这三名在军中任职的大将,其他人都还好说,但他们三个在军中名望太高了,袁尚不能不有所顾忌,故而保留了他们的军衔,俸禄照旧,不过却以安定曹氏和夏侯氏在邺城安居为名,让他们三个暂且一同去邺城,日后再做定夺。
夏侯惇和曹彰倒也罢了,毕竟有夏侯渊和曹植的关系在那摆着,今后即使不复用,也不用担心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关键的问题是曹仁。
因为曹洪的死,袁尚总是隐隐的觉得曹仁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中对自己或多或少的有些许的恨意。
这个曹仁,现在暂时不好杀他……不过等日后中原稳固,曹氏安定之时,他若是对自己还有敌意威胁,那就绝不留他!
袁尚暗暗的给自己下定了决心。
在曹植随着曹氏一同迁移邺城的前一个晚上,袁尚单独找曹植喝了一顿酒,两人以袁曹两代家主的身份,抛心挖肺的畅谈一番,二人喝的酩酊大醉,又哭又闹,又唱又跳,都失去了理智,几乎折腾了一个晚上。
喝醉的当时,曹植因为要离开久居的许都而恋恋不舍,又突然想起了父亲曹操,而痛哭流涕,而袁尚则是乘着酒性,扬为了曹植不再思父情切,愿意把整个许昌给他烧了作为祭奠,二人举着火把,搂脖子抱腰的就往府外走,幸好随身的家将们看的真切,拼死拼活的才把这两个醉鬼拦下,可两人还不消停,又兴致勃勃的跑到许昌郊外的曹操坟头去祭奠,然后还在曹操坟前一个头磕在地上,结拜为异姓兄弟,两人一起在曹操的坟头撒泼尿,跟狗划地盘似的,然后才消停儿的各回府邸睡觉。
自此以后,许昌城中便开始疯传起了袁尚,曹植坟头撒尿义结金兰的一段风靡市井的八卦故事。
次日一早,曹植便在一帮袁军的护持下,与最后一批的曹氏亲贵前往许昌定居,而袁尚则是因为酒醉未醒,没有起来床送他,这一觉直睡到当日午时,方才有贴身侍卫将他召唤起身。
头痛欲裂,全身的关节也酸软酸软的,就好似昨夜醉倒之后,有人乘机对自己非礼一样。
宿醉真的很难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欲死不能的感觉。
揉着额头,袁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在侍卫的搀扶下起身沐浴更衣。
“大将军,刘公子在正厅恭候多时了。”侍卫小心翼翼的对袁尚说道。
袁尚迷迷糊糊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方才奇道:“刘公子?哪个刘公子?”
“就是那位从南蛮来的刘循,刘公子?”
袁尚这才恍然而醒,自己这段时间委实有些太忙,都把这位从南蛮来的叫花子使者给忘了个溜干净了。
“他还活着吗?”袁尚嘀咕着转头看侍卫道:“我以为他已经被饿死了。”
侍卫呵呵一笑,道:“主公放心,那刘公子不但还活着,且比上次来的时候,明显还胖了不少。”
“哦?这倒是有意思,那我得去见上一见……他等了多长时间?”
“少说也得有两个时辰了。”
袁尚闻笑了笑,梳洗完毕后,便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正堂。
此时的刘循正在正厅内背着手,百无聊赖的来回度着步子,面上时不时的闪现出焦虑之色,精神上似是有些落寞,但神态比起前几日来,却是强了不少,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吃了几顿饱饭的缘故。
“哈哈哈~~”
人未至,笑声到,刘循正等的不耐烦之际,却见袁尚笑呵呵的大步走了过来,他热情的上前一把攥住刘循的手,致歉道:“刘公子,袁某身体不适,多睡了几个时辰,害您在此久等,实在是罪莫大焉!怠慢,怠慢了!”
袁尚笑容真诚,语热情,若是不了解他的,还真道他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好青年呢。
可若是了解他的,谁都知道,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被他惦记上了,坑的你渣都不剩下一撮。
刘循等了这么长时间,心中当然是不痛快,不过当着袁尚的面他可不敢这么说,袁尚说自己罪莫大焉,可是刘循若是把这客气话也当真事听的话,那他基本就可以洗洗睡了。
“大将军为国操劳,劳心劳力,多休息休息乃是常理,刘循能在此等候大将军,其实也是在下的荣幸。”
虽然知道刘循这话是**裸的客气马屁,但袁尚听了还是挺舒服的,他上下打量了刘循几眼,虽然穿着依旧是那身叫花子服饰,但脸色明显比上次好了不少,且如侍卫所,确实胖了一点。
袁尚微微一笑,道:“几日不见,刘公子比上回好像是胖点了?”
刘循微微一笑,刚想客套两句,可袁尚的下一句话却差点没把他给气个半死。
“是因为许都的饭,比南蛮好讨的缘故吗?”
“…………”
良久之后……
“我不是要饭的!”刘循低声的对袁尚发出了抗议。
袁尚身后,那名贴身侍卫实在是憋不住乐了,不着痕迹的轻轻拽了一下袁尚的衣服,示意大将军稳重,不要调笑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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