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东西，姜屿将它们一分为二，一半放回原处，另一半放入自己的储物袋里，加上昨天买的那堆阵法材料和这间屋子的租赁合同，一并放入袋中，而后出了家门。</p>
清晨的厘山巷已经开始有人声喧闹，姜屿路过一个个“邻居”，冲他们一一打着招呼。</p>
据他这两天观察，附近的房子都有人居住，他也在这两天进出的时候和一些人打过照面，可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很陌生，像是完全不认识一样。</p>
……我以前竟然如此孤僻吗？不应该啊。</p>
姜屿决定从点头示意开始，与周围人建立人际交往。</p>
就这样一路“点”着，姜屿走到厘山巷街口，那里有两家铺子，一间是当铺，另一间就是挂了两个幌子的青蚨居。这两处都是他今日要去的地方。</p>
当铺的门口挂了个“当”字，门脸另一侧写着一行字：拒收鱼鱼虫。</p>
为什么单说“鱼鱼虫”？按理说，当铺就不收活物，难道因为鱼鱼虫特别能繁衍，怕收一只，变千只……姜屿想着，迈入当铺的门槛。</p>
一进门，一块极大的屏风便遮挡住了视线，绕过屏风后，又见一个极高的柜台，大概有三、四人高。底部是整块的木板，上面格成一栅一栅，只在中间留了个小口。</p>
左右两侧的墙上都贴着符篆，上面灵力流淌，既可以防止来典当的修士暴起伤人，又可以保证门户森严，无法为外力破坏。</p>
但这些符篆和昨日去的“识骨坊”门口所立的四根柱子的阵法相比，效果就是小巫见大巫了。</p>
“要当什么？拿来我看。”</p>
姜屿才刚绕过屏风，柜台后便传来一个声音，随后一个影子从柜台后面弹出，砰地落到姜屿面前，冲着他张开大口。</p>
“……”</p>
那是一只大红色的蟾蜍，身上长满金色的斑纹，个头有两个姜屿那么大，真不知道它是怎么从柜台上那么细的栅栏间挤过来的。</p>
“你是掌柜的？”姜屿看着蟾蜍的眼睛问道。</p>
蟾蜍莽咕两声。</p>
“咋的？没见过会说话的蟾蜍？龟儿呱——”</p>
“会说话倒没什么，妖族天生开灵智，但金斑蟾蜍修为越深，体型越小，”姜屿打量着那只蟾蜍，“你块头那么大，明显还没到仙阶。”</p>
金斑蟾蜍被这句话噎住了，呱了两声后张大嘴问：“没到仙阶怎么了？没到仙阶就不配开当铺了吗？”</p>
“修为不够，见识也有限，东西送来你也看不懂好坏，”姜屿挑了挑眉毛，“是宝是草都分不清，那不得赔死？”</p>
“龟儿呱——龟儿呱——你修为也不怎么样，你才没见识——”</p>
金斑蟾蜍气地腹部大胀，又是叫，又是原地跳脚。他的体量好比一座小型的肉山，这么激烈地动弹，震得后面的柜台都跟着哐哐作响。</p>
“蟾宝，安静点。”</p>
一个不大的声音从柜台后面飘来，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后方晃了过来。</p>
来人发色黑中带棕，头发、胡子打理得都很整齐，身穿华美的长袍，整体样子看起来不到四十。但仙人修行，衰老缓慢，所以外表与实际的岁数往往并不相当。</p>
这人正是该间当铺的掌柜，姓安。金斑蟾蜍“蟾宝”看见他，立刻平静下来，跳过去蹲在他脚边。</p>
“这位客人，要是想典当，请把物品放在蟾宝口中。”安掌柜说着，指了指蟾蜍的大嘴。</p>
姜屿一抬眼，直接与蟾宝张大的嘴巴和满口的涎水看了个对眼。</p>
“这里都收什么？”他没有立刻拿出想当的东西，而是先向安掌柜提问。</p>
“凡是灵物都收……”安掌柜先是本能回答，旋即瞪大眼睛，“你在干什么？”</p>
姜屿蹲在蟾宝身边，把一只小葫芦凑到它嘴边，话音刚落，就见蟾宝嘴里终于积满了口水，那滩涎水无处安放，牵丝拉线地滴落了下来。</p>
亮晶晶的涎水刚刚脱离它的大嘴，就不偏不倚地被姜屿手中的葫芦接了个正着。但他接水的方式与众不同，不是顺着葫芦嘴灌进肚里，而是滴在了葫芦圆滚滚的肚儿上。</p>
“这蟾涎落地即消，差点就浪费了。”姜屿说着站起身，把持着葫芦晃了几下，将那涎水均匀地“抹”在上面。</p>
……金斑蟾蜍的口涎可是不错的东西，能在物品上形成一层防水防尘的“保护膜”，天然的保鲜剂。当然，用的时候，须得克服“这是口水”的心理障碍。姜屿心想。</p>
安掌柜嘴角微微抽动，确实如姜屿所说，金斑蟾蜍的涎水落地即消，迎风即干，偏偏产生得极多极快，一个不留神来不及收集，就会白白浪费。</p>
虽然。</p>
但是。</p>
他还是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而且这人当着面占便宜占得如此心安理得，脸皮未免有些厚。</p>
安掌柜的心思姜屿没有考虑，他握着葫芦，小心地晃了一圈，确定那滩口水一点没浪费都“糊”上去了后，姜屿把“加工”过的葫芦递到安掌柜面前：</p>
“我当这个药葫芦，防潮防虫，防水防尘，您出个价吧。”</p>
“……”</p>
安掌柜尚在腹诽，就发生了这幕更让他无语的场景：还“防水防尘”，这不是你靠着我蟾宝流的口水现弄出来的效果吗？</p>
没等他说什么，姜屿又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堆零七八碎的东西——黄纸、朱砂、草药、墨水、灵性材料……</p>
“还有这些，一并当了。”</p>
“您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平常货，”安掌柜颇有经验，扫一眼就知道价值几何，他皱眉说道，“除非当死当，否则值不了几个钱。”</p>
“死当能当多少？”姜屿反问一句。</p>
“我们这有两种当法，一是‘活当’，值十的东西给三，三月内可以赎回，赎价加倍；另一种是‘死当’，值十的东西给六，但不得赎回。”安掌柜介绍道。</p>
听完他的介绍，姜屿忍不住乍舌：够黑的。</p>
也就是说，价值一百贝币的东西，“活当”的话只能拿到三十贝币，想赎回来却要付六十；而“死当”拿到手的钱会多一些，能拿到六十，但就不许赎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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