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兰晋回答，姜屿进一步问道：</p>
“送尸体来陈尸所，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查明死因；二、回收妖骨。这两件事为何要神神秘秘进行，为何不许外传？”</p>
“你觉得是为什么？”兰晋不答反问。</p>
“为了掩盖死因？”姜屿答完，又摇了摇头：</p>
“可如果单纯为此，又何必把人送来陈尸所。你那句话也不全是玩笑。”</p>
姜屿说到这，直视兰晋的双眼：</p>
“确实有人舍不得妖骨，想要回收，问题是究竟是谁舍不得，”他顿了顿，并不等兰晋回答，转而又道，“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并不关心，但我估计陈尸所里应该有别人关心。”</p>
说完后，姜屿毫不犹豫转身就走。</p>
身后传来有些急切的挽留：</p>
“欸！姜兄留步……”</p>
蹬蹬蹬！</p>
兰晋快步追了上来，对着姜屿展示了一枚看上去普通，但实际上摸上去就好像一泡露水的珠子。</p>
“这东西你认识吧。”兰晋问道。</p>
姜屿没有说话，只从身上拿出一枚几乎一样的珠子。两颗珠子凑在一处后，姜屿又听到了先前听到的那几声异响。</p>
那是清早起来，露珠从草尖从容不迫滴下来的滴答声。</p>
“降露珠。今天碰到你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声响，当时我就知道，你身上也有这么一颗，想必你也清楚。”</p>
兰晋说到这里，对姜屿发出邀约：</p>
“既然咱俩都要去‘集市’，不如一道去。”</p>
对于他这个说法，姜屿不怎么买账，若有所思地说道：</p>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找人一起去‘黑市’，彼此间有个照应，那你直接问我就可以了。之所以兜那么大的圈子，应该有其他的原因吧。”</p>
兰晋动了下嘴角，犹豫着点了点头。</p>
他其实不习惯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姜屿明显不是一个喜欢“猜谜”的主儿，兰晋严重怀疑，如果他再这样语焉不详，对方会彻底失去耐心。</p>
想到这里，兰晋终于进入正题：</p>
“你知道入殓师取出来的骨头如果无人认领，会怎么样吗？”</p>
“公开拍卖？捐赠？上交天庭？自己收藏？”姜屿漫天猜测道。</p>
兰晋嘴角抽搐，严重怀疑他在胡说八道：</p>
“……会流入黑市。”</p>
“啊！”姜屿右手攥拳击打左掌，相当真诚地“装模做样”道：</p>
“差点就猜到了，”他顿了顿，看着兰晋问道，“怎么，你手里也有一批无人认领的妖骨，所以想去‘黑市’卖掉？”</p>
兰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p>
“没那么简单，‘黑市’采用的是拍卖的方式，价高者得，我是想让你帮我提提价钱。”</p>
说白了就是当一个叫价的“托儿”啊……姜屿不置可否，对于“黑市”，他的了解远远不够，对于兰晋也是一样，不可能轻易答允他。</p>
兰晋见此，进一步游说道：</p>
“我猜想你也有相同的需求吧，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不如咱俩合作，这次你帮我，下次我帮你。”</p>
姜屿收起降露珠，对着兰晋竖起两根手指：</p>
“两个条件。第一，你想我帮你叫价，即便只是假装，但也要提前给足我钱，免得一不小心，那溢价的妖骨就落我头上了。你给多少，我就出多少，不垫付。”</p>
兰晋极为干脆地点了点头。</p>
……答应得那么痛快，看来手头很富裕啊。姜屿继续说道：</p>
“第二，我要报酬。”</p>
“应该的，要多少？”兰晋问。</p>
“我不要钱，我要你替我拔骨，且不问东问西，不外传，当然了，我同样不会探听你的事情。道心起誓。”姜屿说。</p>
这个要求对于兰晋来说，也算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所以他同样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p>
“你每帮我叫价一块妖骨，我以后就帮你，或者你的‘朋友’取一块妖骨，”他顿了顿，为了表明诚意，主动说道：</p>
“而且如果拔骨出现失误，我会按照市价赔偿你的损失。”</p>
这条件未免太有诚意了吧？</p>
姜屿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喜出望外，反倒更警惕了。兰晋做出那样大方的承诺，等于是送上门来替他解决问题。</p>
为什么啊，俩人也没什么交情啊。</p>
姜屿愈发怀疑，兰晋依然没跟他吐露全部的事情，他邀请自己一道去“黑市”，恐怕不是想多赚些钱那么简单。</p>
但他不熟悉“黑市”，需要兰晋的帮忙，所以愿意为此冒一点风险：</p>
“一言为定。”</p>
兰晋眼睛一弯，笑着说道：</p>
“下次开市的时间就在明晚，望你做好准备。”</p>
……</p>
傍晚时分，匝桶匠街外。</p>
这里是东、西、南三区交界的地方，介乎于繁华和贫穷之间。街上有不少的人，有买有卖，让这里颇为热闹。</p>
兰晋下了飞黄，指着前方一处店面，对身边的姜屿说道：</p>
“那家店后面就是‘集市’的其中一个入口。‘集市’于今晚酉初时分开放，一直到次日的丑时。记住了，一定要按时出来。”</p>
“不按时会怎么样？”姜屿好奇地问道。</p>
“你应该知道，这种时隐时现的‘结界’，在它隐身的时候，不一定会停留在原地，如果不能在它‘关闭’前及时出来，到时候时空扭曲，不一定会被送到哪里去。”</p>
兰晋说到这，补充道：</p>
“就好比咱们陈尸所入口处的裂缝，要是没有灵鸡探路，谁知道会通到哪里。”</p>
……又比如说我召唤“漆黑之斧”时出现的裂缝。也不知道六趣塔里的那个仙人究竟有没有活下来。姜屿想到这，忍不住在心底又念了句“好运”。</p>
他瞄到兰晋所指的那家店面外挂了几个幌子，打得是“青蚨居”的招牌。</p>
“‘黑市’的经营者是谁？”姜屿随口问道。</p>
“不知道，不过很多人猜测就是……”兰晋说着，用手指遥遥点了点“青蚨居”那几个字，“快来，开放的时间就要到了。”</p>
兰晋轻车熟路地领着姜屿进入那家店，他买了两个宽大的幂篱，分了一个给姜屿。</p>
姜屿接过来一看，那个幂篱是黑色的三沙罗所制，长度足以遮蔽全身。一旦戴上，可以很好的遮蔽样貌身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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