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终并没有把六号拍品买到手，但姜屿叫价的行为还是引发了一些注意，比如说他邻座那个男子。</p>
姜屿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在打量他。</p>
来而不往非礼也。姜屿干脆也转过去，看向领座那个男人，看向他手里紧握的、从没举起过的玉牌，并看到他玉牌上的编号。</p>
丙寅。</p>
在他毫不避让地回看下，邻座那个男子最终移开了目光。</p>
……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另有所图？姜屿有些拿不定主意。</p>
他原本以为自己想多了，但是在七号拍品的拍卖尘埃落定后，他又一次收到了领座的注目。</p>
这一次，姜屿“尽职尽责”，在价钱到达一定高度后，一举喊出一个价位。</p>
上一轮他“自我加价”的影响力还在，所以在唱衣宣布“戊午号客人叫价……”后，整个大厅一片安静，不出一语。</p>
由此，姜屿顺利地把第二块妖骨收入囊中。</p>
“咳咳。”</p>
忽然，一道不太自然地轻咳声传入了姜屿的耳朵。</p>
姜屿心头一动，侧身望了一眼，果然发现又是他的邻座发出的动静。</p>
“……”</p>
姜屿收回了视线，有三沙罗的遮挡、这里用的又统一是编号，他根本不怕被人认出来。更何况，来“黑市”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p>
八号拍品的拍卖过程比较一波三折。</p>
那是一块九阶妖骨，叫到“一万八千祝祷力”后便后继无力了，唱衣再三确认全场无人加价后，宣布这个价位没有达到卖家的心理底线。</p>
……流拍了？！不知道是八号拍品的卖家没安排“托儿”，还是他的“托儿”业务能力不行。姜屿饶有兴味地思索着。</p>
八号拍品宣布“流拍”后，上半场拍卖便正式告一段落了。</p>
唱衣宣布“歇息片刻”，先前往来期间负责奉茶的那些女子们俱都“返场”，引领客人分批去往不同的小厅休憩。</p>
姜屿连同他那一排的几人被人穿堂过院，带到了一间名为“藤花厅”的地方。那间小厅的位置属于角落的角落，附近非常冷清，唯有不远处有一架紫藤花，在晚风中静悄悄地盛开。</p>
其余人鱼贯而入，姜屿刚要进门，忽听身后有人低声对他说：</p>
“兄弟，跟你谈笔生意。”</p>
“有兴趣的话，花架子下见。”</p>
姜屿：“……”</p>
他没兴趣。</p>
“不必了。”</p>
姜屿说着回身应对，一个高大如铁塔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手上的玉牌篆着“丙寅”两个字。</p>
——是他的邻座。</p>
那人见姜屿拒绝，咬了咬牙继续说道：</p>
“对你绝对有好处！我观察你半场了，知道你是第一次来。这个博卖行里面的水可深了，你别被人骗了！”</p>
他的声音与他的样貌不是很搭配，既轻且快，说完这段话后，他当先向着不远处的紫藤花架走去。</p>
姜屿看了看周围，而后在附近绕了个圈子，从另一个方向兜到了紫藤花架下，却惊异地发现那个高大的男子已经除去了伪装，露出了他的真面目。</p>
他留着黑白相间的络腮胡，皮肤偏黑，瘦削精悍，身着方便的短打，背上背负着一个口袋，腰间斜插了一柄短刀，刀鞘朴实无华，但却挡不住刀身的锋利气息。</p>
见他到来，黑白络腮胡咧嘴一笑：</p>
“你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p>
“你不是说要谈生意嘛，说吧。”姜屿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说道。</p>
“你知不知道这个博卖行背后是谁？他们的妖骨又是从哪里来的？”黑白络腮胡没有立刻进入正题，反而有些神秘的问道。</p>
姜屿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p>
“这里的规矩，东西不问来处。”</p>
“买东西怎么能这么草率，要是背后牵扯了什么，那不是后患无穷。再说了，”黑白络腮胡迈近一步，压低声音道：</p>
“担了那么大风险，价格又谈不上真正的便宜。”</p>
“休息时间差不多了，我看我们要回到大厅去了。”姜屿说，他在心里暗笑这人拙劣的障眼法儿，他断定，这人绝不会在三句话后，还能掩饰住他的真正意图。</p>
果然，黑白络腮胡紧接着说道：</p>
“我手里也有一批妖骨，来路正当，价钱便宜，而且绝对没有后患，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过后找个机会再慢慢谈。”</p>
……真有这种好事？如果来路正当，那必然不会便宜。姜屿想到这，再联系这人的打扮——背上的口袋、腰间的短刀，包括手上的疤痕和残缺的手指。</p>
这人莫非是个诛妖猎人？</p>
诛妖猎人居无定所，哪里有妖族，哪里就有他们，日常生活不是潜伏山野，就是和妖族短兵相接，危险性十足，但回报率也很大。</p>
妖骨的来源只有固定几个途径，其中一个就是“诛妖”，但天庭规定，妖骨转让都要登记，第一次转让更是要支付一笔税款。</p>
所以不少诛妖猎人做的生意都是私下交易，买了骨头的人对外也会宣称是他自己猎杀妖族的战利品。</p>
……很难说这两种方式哪一种更正当一些。姜屿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对他的意思一清二楚，但嘴上绝不点破：</p>
“其实钱不钱的……重要的是种类和品质。刚刚听你说博卖行的背后和妖骨的来源……莫非阁下了解什么内幕？”</p>
黑白络腮胡观察姜屿半场了，见他出手大方干脆，觉得他财力雄厚，又听他语气松动，言语间对于这笔生意有了些兴趣，也就放心和他交流起来：</p>
“我问你，你知道在这里购买妖骨的大部分都是什么心思吗？”</p>
姜屿想了想，摇了摇头。</p>
“所有人都知道，等到天庭和妖族的和谈达成后，妖骨的来路就窄了。”</p>
黑白络腮胡说到这，鄙夷一笑：</p>
“所以有人提前在各处大量收骨头，低价收了囤积起来，然后再高价卖出去，狠狠赚上一笔。”</p>
他本以为这番话会引起姜屿的情绪波动，没想到姜屿听后，毫不在意地对他说：</p>
“那你手里的骨头可以卖给这些人啊……或者等到行情好的时候再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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