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听到盛维这样说话,大老太太也不由地笑了笑。
“儿呀!”
“娘知道你孝顺!”
大老太太没有太仔细听盛维说的最后那些话,反而是关注起了他对长松两兄弟的态度。
“不过,人各有长短,你也不要一直苛求着长松那两个孩子!”
“他们两个的努力,我这个做祖母的,都看在眼里!”
作为母亲,大老太太自然也是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明白他对盛家未来的期望到底是有如何之深的。
可是,命乃天注定,半点不由人,长松两兄弟的天分如此,又如何能强求什么呢?
大老太太转头看向了身侧的儿子,宽慰着他道:“儿呀,你要记住!”
“娘这辈子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咱们这一大家子能够无病无灾,无忧无愁!”
“只要能将日子和和美美地过下去,那就是咱们家最大的福气了!”
大老太太拄着拐杖顿了顿,声音有些高远:“你要是真孝顺的话,那就把我刚才说的这些都记在心里!”
“往后啊,也别再压着那两个孩子读书,非要他们走上科举之路了!”
大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孙子,不舍得他们去做那些无用功。
其实,说无用功还真不是在小瞧长松、长梧他们,因为,有些人在某些东西上是真的没有天赋可言的,强行逼迫对方做下去,也只会是适得其反。
“是!”
“儿子记住了!”
盛维不敢违背自家母亲的话,虽心中有些异样,但他却依旧是挺直着身子站起来,而后恭恭敬敬地朝着大老太太一拜,以示自身的态度。
其实,盛维有时候自己也是明白,他的期望或许真的只是个奢望而已。
毕竟,长松、长梧两个孩子都大了,连弟弟长梧都快要娶妻生子了,可他们的功名却依旧是止步于童生阶段。
这么一个惨淡而淋漓的结果,着实是已经让盛维绝望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同意自家儿子的请求,给远在京中的弟弟盛紘写了一封信。
那封信,其实也是盛维他对自家孩子,对自己的妥协。
“嗯!”
看到盛维如此,大老太太也是暗暗点了点头。
“权哥儿!”
“唉,祖母!”
因为方才的场合盛长权不便说话,所以他也就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做着一个见证者,此时,在听见大老太太唤到自己,那盛长权也是赶忙回了一句。
“祖母,您说!”
盛长权小心翼翼地搀着大老太太,弯着腰,仔细地听着。
“权哥儿啊!”
大老太太反握住盛长梧的手,语气低沉地道:“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
“你的那两位堂哥,皆不是什么精明过人之辈!”
盛长权眉梢一挑,对于大老太太接下来的想要说的话却是猜到了几分。
怕是,对方是想将堂兄托付给自己。
果然。
大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其中,长松还好!”
“他将来也只是要继承他老子的家业,从事商贾一事,虽不能大富大贵,掌握权势,但起码是能一生无忧。”
大老太太目光长远,俨然是已经将两个孙子的未来给看得分明。
“不过,长梧却是不同!”
大老太太看着盛长权,面上带着丝丝的恳求之色。
“这小子已经托他老子写信求了你父亲,让他给找个一官半职的武职,待长梧过阵子成了亲之后,就随你祖母一起回京!”
“今后啊,他也就是准备在汴京城里安家了!”
“祖母希望,今后权哥儿你能在官场上替我们多看着点这小子,以免他行差踏错,走了错路!”
大老太太虽然不懂得官场上的条条道道,但她清楚一点,那就是盛长权的未来不可限量,若是他能提点着长梧,那长梧今后必然也是不用多担心什么的!
“嗯?”
听到这话,盛长权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地抬头看了眼场中的二人。
此时,不仅是大老太太这般说话,就连旁边的盛维也是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那垂在袖子当中半隐半现的手掌早已是紧紧地攥成拳头了。
“祖母,您放心!”
“我会帮着长梧堂兄的!”
盛长权没有拒绝,也没有多想,反而是一口就答应了下去。
因为这个时代向来都是个人与宗族一体的,若是盛长梧当真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那必然也是会影响到盛长权他自己的。
所以,无论是为了亲情,还是自己,盛长权对此都是“义不容辞”的!
听到盛长权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去,盛维母子也是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气。
“祖母!”
“其实,您老人家多虑了!”
盛长权看着大老太太,继续道:“长梧堂兄根本就不用要我来提点,只要有我父亲和大哥在,那就一定是不会让长梧堂兄有什么事的!”
“您和大伯父二人尽管放心!”
依着两家的关系,盛长梧自然是会被他的叔叔好好照看的。
不过,大老太太却是格外地信任盛长权,似乎是有些不太看好他人。
“呵呵!”
“如此那便是更好了!”
大老太太倒是没有纠结这些,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此事只要盛长权答应了那便好,别的却是不用多管。
至于盛维,则是与之相反,他在心里更倾向于盛紘跟盛长柏,毕竟,他们二人的年纪更大,经历过的事儿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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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要比盛长权要可靠的多!
……
盛长权在继续与盛维母子说过一些话后,便也就准备抽身而退了。
毕竟,坐的久了,他的身子也是有些不舒服。
“嗯?”
盛维不愧是做生意的,眼睛就是厉害!
他不过是看见了盛长权脸上露出的一丝异样,就立马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哈哈!”
盛维先是爽朗一笑,而后道:“权哥儿,你可是坐的累了?”
说完,也不待盛长权回话,就自顾自地继续道:“若是累了的话,不若去找你的两位堂兄,让他们带你出去走走罢!”
“说来,这宥阳县的周边,你怕都是没怎么看过吧!”
因为盛长权在宥阳这边待的时间不多,最长的一次经历也不过就是六年前的那次院试而已,大概也就是停留了半个多月。
但是,那一次因为顾忌着院试科考以及为之后的游学作准备,所以盛长权还真是没有怎么在这儿附近看过。
故而,盛维才会如此说道。
其实,盛维这般说话也是有着他自己的小心思的,作为大伯父,他自是极希望盛长权能和自家孩子们玩到一块儿的。
毕竟,也只有这样,这下一代的堂兄弟们的感情才会深厚,今后相互扶持的力度也才会更大。
“啊?这……”
盛长权假装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而后结结巴巴地道:“大伯父,侄儿只……”
“……只是昨日赶路赶得急了些,所以才……”
“……才会有些神思不济的……”
脸皮堪比铜墙铁壁的盛长权装起纯来,倒也是业务娴熟,这只千年的狐狸竟让对面的两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都没能看出来。
“呵呵!”
这时候,大老太太不由地发出了几道善意的笑声来。
“权哥儿,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休息一下吧!”
老太太颇为宠溺地看着眼前的侄孙,笑着道:“就去你曾住过的那个状元馆里!”
“那里呀,我和你大伯父可是一直都给你留着呢!”
“啊?”
听到这里,盛长权是真的有些“惊”了!
不过,这个“惊”,却是受宠若惊的“惊”。
状元馆,盛长权是很熟悉的,因为那就是他六年前所住过的地方,是盛维大伯父亲自给他修缮的一所小院子。
那时候,因为早早地就收到了盛紘的来信,所以盛维他们都是知道盛长权将会回到宥阳参加院试,故而,为了迎接盛长权这个不俗的子侄,盛维干脆就直接新建了一处小院子供以盛长权备考。
而那个院子,就是叫做状元馆,其中的深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这个状元馆也不能说是新建,只能说是重新修缮了一遍,将东府这边曾经的一个院子改造成新的住所。
不过,虽然不是新建,但这重新修缮却也是花费不少,更不用说,大老太太这话里的意思了。
其实,大老太太说的很明显,那就是说自打盛长权住过之后,他们家就一直是将其空着,且时时派人打理,其目的则就是想要给盛长权留着。
这等人情,着实是叫盛长权有些吃惊!
“祖母,大伯父,您二位……真是……”
“……真是待长权……”
一时间,盛长权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哈哈!”
见到盛长权感动的模样,盛维心中不由地一喜。
“权哥儿,你不用多说了!”
他摆了摆手,极其大气地道:“你是我盛维的侄儿,我这个做大伯父的给你留间院子怎么了,这不是情理之中的嘛!”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盛维的面上装作一副淡然模样,嘴角却是不自主地有些上扬,似乎是颇为感动。
——是在为自己的“收买人心之举”而感到自得。
“咳咳……”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儿子的情绪,大老太太不由地瞥了一眼对方,示意他自己注意分寸,别弄得过于虚伪。
“权哥儿!”
大老太太转头看着盛长权,解释了几句,道:“你大伯父说的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一来,咱们家府上的院子不少,多一个,少一个状元馆还真的算不得什么!”
大老太太这话说的霸气,直接就体现了而今盛家在宥阳的财力是多么的雄厚。
“二来嘛,这也算是我们这些个长辈送你的礼物,权当是你小三元的贺礼!”
“那时候,还没放榜你就走了,当我们想给你送些贺礼时候,也是没办法,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直接将状元馆给你留着!”
大老太太笑了笑,最后说出了她心里最希望发生的事儿。
“至于这最重要的第三,则是我们都觉得你能更进一步,获得你祖父当年都不曾取得的成就!”
“——东华门外唱名,琼林里苑赐宴!”
大老太太的脸色有些泛红,情绪亦是有些激动:“若是权哥儿你能得官家亲点成为状元,那别说是一间院子了,就是十间院子那我们也愿意给你兴建!”
“祖母,您老人家说的太夸张了!”
盛长权苦笑:“孙儿我现在才不过是秀才之身,哪里能想的那般久远啊!”
“更何况,天下才子无数,长权又哪里能排的上号?”
盛长权自然是不愿意向自家三哥哥那般落人口舌,得了个毫无自知之明的评价!
而见到盛长权不愿意说这些,大老太太母子两个也是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套两句后,就唤来了侍女带着盛长权去了状元馆,让他好好地休息去了。
……
而在盛长权走后,大老太太和盛维母子两却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依旧前厅当中,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老大!”
就在盛维即将开口,准备送母亲回屋的时候,大老太太却是突然开口了。
“母亲!”
盛维恭敬起身,准备聆听自家母亲的教训。
因为盛维是大老太太的长子,所以在有些特定的时候,大老太太都会唤他作“老大”,而这“特定时候”一般都是指盛维犯错,大老太太作为母亲要管教他的时候。
“老大,我之前叫你管好自己的娘子,让她不要乱说话,你可是做到了?”
大老太太依旧还是对李氏之前的举动感到不满,不过,此时她老人家的语气却是没有了先前与盛长权说话时的和蔼。
眼下,她嘴里的话,更多的则是一种萧肃。
宛若是寒潭冰水一般,叫人不由自主地生起敬畏之心。
“母亲,儿子知错了!”
盛维自然是对自家娘子告诫过的,不过,李氏性情如此,哪怕是已经得到了她家官人的警告,但她却依旧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了些攀比之心。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才会使得她口不择言,直接说出来先前的那番话。
“知错?”
看着盛维低头认错的模样,大老太太心里却是极其的失望。
“唉~”
大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索性就直接说了。
“老大,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对权哥儿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