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她是满级大佬 第九十七章 少女主公

景泰十年,春夏之交。

与安亭伯府火烧梧桐,郊外庄子漫天大火之事,一晃,已过四年。

当日,从烧焦的废墟中,抬出三具焦尸。

七日后,尹千梧这个名字,就被刻成牌,送入了尹家的祖坟。

万氏大病了一场,足足半年才下得了床。

尹胜也难得的规矩了一段时间,只有百里氏知道,这厮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惋惜同样葬身火场的柳茹。

如碧为自家小姐,还有小姐妹如莲哭红了眼,俞嬷嬷也情绪低落了很久。

这一场安亭伯府的劫难中,小韩氏、段氏、百里氏都得以保身。

只有那吵嚷着要请天师来驱邪的佟氏……

若不是被预言光环也笼罩着的尹千暇苦苦相求,万氏就要让她去给尹千梧陪葬了。

“尹家有凰,一虚一实。千梧不在了,那这一虚一实就落在了千暇、千雪身上。就凭这一点,我也得给千暇一点面子。”这是万氏的原话。

但,即便如此,佟氏还是被万氏关入了家庙,从此与青灯古佛相伴,不得离开半步,每日为尹千梧念经超度。

尹重华接到噩耗赶回家中时,只来得及看着妹妹的棺椁被抬入祖坟。

……

前世,正是在这一年的花朝会上,尹千梧以琴技闻名,再加上倾城绝色的姿容,让辰王一见倾心,从此成为了辰王姬云廷的白月光。

而太子姬瑾瑜,那个时候,因天降暴雨,江河泛滥,赤江决堤,百姓流离失所,而奉旨南下赈灾。

轰隆隆——!

雷声,让尹千雪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

四年后的她,已经十二岁。

没有外人在,她的眸光深沉如水,完全不像个孩子。

电闪雷鸣,落下的雨点砸在屋顶,地面。

尹千雪坐在床上,环抱着双腿,她又做那些噩梦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年前,她突然发起高烧,昏迷了两日。

在那两日中,她总是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画面是破碎的,就好像是不完整的记忆。

她只记得,在梦中,她们三姐妹都长大了,辰王和太子,同样喜欢才貌出众的大姐姐。

而大姐姐,最终选择了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

而她……则嫁给了辰王。

再后来……

她梦中的场景,大多都是大姐姐想要害她,杀她的画面。

尹千雪不明白,为什么大姐姐会这样恨她。

梦境中的画面,似乎有着很强的共情能力,让尹千雪醒来之后,对尹千梧又恨又怨。

可是,就在这时候,尹千梧却突然死了!

“这不对!”尹千雪下意识的反应。

可是,尹千梧真的死了。

四年过去,那个噩梦还在继续,尹千梧却死了四年。

醒来之后,尹千雪再无睡意。

外面狂风骤雨,又黑灯瞎火,不适合出门。

但,她还是起身穿好衣裳,独自提着灯笼离开了房间。

……

尹家的祠堂,设在离主院较远的地方。

尹千雪撑着油纸伞,提着灯笼,在雨中行走,来到了祠堂门口。

看守祠堂的奴仆,看到尹千雪半夜过来,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三小姐和大小姐感情真好,大小姐都逝去那么多年了,三小姐还常常来看她。”仆人一边开门,一边对尹千雪说。

对此,尹千雪没有任何回应。

“三小姐又梦见大小姐了?唉,三小姐也要爱惜身体才是,不然大小姐泉下有知,也会担心的。”仆人替尹千雪打开门后,退到一边。

“有劳根伯了。”尹千雪进了祠堂,收起油纸伞后,对仆人道。

老仆根伯摆摆手,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三小姐进去吧,老奴就在门外守着,有事便叫一声。”

尹千雪点点头,目送根伯离开。

祠堂的大门缓缓合上,外面依然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里面,却点着一排排的蜡烛,油灯,明亮温暖。

四周,都散发着檀香的气味。

尹千雪走到一块崭新的灵位前,看着上面刻写的名字,呢喃自语。“大姐姐,我今晚又做那些梦了。”

“那些梦中的画面,断断续续……不过,这四年来,我大概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说,人真的有上辈子吗?”

“那些梦中的画面,真的是我们上辈子经历过的事吗?”

“你又真的那么恨我,想要杀了我?”

“可是……我总觉得,梦中的你,不像我认识的你。”

“大姐姐,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你没有死,也不会死。”

轰隆——!

一声响雷,吞噬了尹千雪最后一句话的声音。

……

天色渐亮,大雨稍作停歇之后,又开始下了,弄得人心烦躁。

公主府里,容景起身后,正在对镜梳妆。

望着窗外成线的雨,她叹了口气。“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帮她梳头的大丫鬟看了眼窗外:“就是啊,这雨下个不停,若是误了今年的花朝会,该如何是好?殿下您可是这次花朝会的主办人呢。”

“花朝会事小,本宫担心的是南下赈灾的太子,不知道如何了。”容景嗔了句。

大丫鬟忙告罪。

容景也没有过多责怪,反而主动提起之前的话题,“说起花朝会,今年定是会出不少佳人才子。”

突然,容景微微失神,呢喃了句,“若是她还活着,今年也该入花朝会了。以她的才情姿色,定能惊艳天下人。”

大丫鬟在容景身边伺候多年,听到这话,就猜出了主子想到了谁。

“殿下又想起尹家的大姑娘了?”

容景没有避讳的点了点头。“那个孩子,我喜欢得紧。可惜,就是命薄了些。”

“有殿下记得她多年,也是她的福份了。”大丫鬟将最后一朵珠花给容景佩戴好,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容景审视了一下镜中的妆容,微微一笑。“这仙人坊的镜子,可是比宫中制作的铜镜照得人清楚多了。”

“可不是嘛!这仙人坊才开了短短两年,里面的东西却稀奇得紧。对了,殿下……听说再过几日,仙人坊又要进新货了。”大丫鬟道。

“哦?”容景眉宇间多了些笑容,“你记得提醒本宫,莫要错过了。”

“是。”大丫鬟福身。

“走吧,去看看驸马。”容景起身。

提及丈夫,她眼中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

“咳咳。”

还未进屋,容景就听到了丈夫痛苦的咳嗽声。

“驸马!”她脸色一变,快步冲入卧房。

卓轶靠在床上,精神不振,比起四年前,仿佛苍老了十岁。

“公主。”看到爱妻,他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可是,容景与他夫妻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强撑。

一时间,容景心痛不已。

她走过去,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亲自给卓轶喂药。

“别担心。”卓轶轻握住她的手。

容景忧愁的点了点头,一边喂药一边对他说:“你这旧疾,连宫中御医都没办法。要不了你的命,却会往死里折磨你。”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卓轶忙拿出绢帕为她擦拭,“你这一哭,我更痛了。”

这句话,成功的吓退了容景的眼泪。

她从丈夫手中抢过绢帕,在自己脸上快速的擦了擦。“我不哭了。”

卓轶笑了起来。

容景将药喂完,“医庐那里,我已重金买下了号,医仙子既然名声在外,就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早就已经习惯,你也别太在意。”卓轶劝说。

容景却嗔怒:“你能习惯,我不能!总之,我一定要治好你!百草谷那边,我也派人去了,哪怕这位医仙子治不好你,等百草谷的神医到了,也能治好你。”

卓轶无奈而笑。

百草谷里最有希望能治好他旧疾的神医,早已经失踪多年,不知生死。

每年他犯病,容景就会去百草谷请神医,但都只能控制,不能根治。

这么久了,她还不愿放弃。

如今,更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最近名声鹊起的‘医仙子’身上。

“公主,驸马,世子回来了。”门外的奴婢禀报。

夫妻二人同时止住了话。

“父亲,母亲。”一袭青衫的翩翩少年,大步走来。

虽然少年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长得器宇不凡,容貌结合了卓轶和容景的优点,儒雅俊美中,又带有少年的英姿。

“你妹妹呢?”容景问卓云奚。

卓云奚走向父母,“妹妹被落玉公主留在宫中,我先回来了。父亲今日可还好?”

“还好。”卓轶点了点头。

他看向渐渐长大的儿子,眼神中很是欣慰。

容景问,“今日陛下宣你们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卓云奚道:“陛下说,北齐使者不日就要到达瑶城,太子不在东宫,便让辰王主领了接待的差事,我也协助辰王。”

“这次北齐来访,也不知道对我大卫来说,是福是祸。”容景担忧的道。

卓轶安慰她,“别想那么多,这些事,留给陛下和大臣们。”

容景‘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你说得对,这些事该操心的不是我。”

父母之间琴瑟和鸣的画面,让卓云奚嘴角忍不住上扬。

羡慕的同时,他也担心父亲的身体。

“母亲,医仙子那边可有消息?”卓云奚问。

容景颔首,“我已买下了十日后,医庐的诊号。如今,就是等着了。只是辛苦你们父亲,还要再受这十日煎熬。”

“十日?既然有了诊号,不如直接上门?”卓云奚。

“休要胡来!”容景阻止他,“医庐立下的规矩,至今无人敢破。你若是惹怒了医仙子,她能治也不治,或胡乱治,你该如何?你敢拿你父亲的性命去赌吗?”

卓云奚沉默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医庐,突然名声大起的‘医仙子’,医术超凡入圣,据说能从阎罗王手里抢人,死人也能救活!

但是,规矩也不少。

一开始,也有不守规矩的人挑衅。

结果,不仅病人被医仙子置之不理,就连挑衅的人也会莫名患上重症,被折磨得生死不能。

渐渐的,就无人再敢去挑衅了。

甚至,还在暗中传出一句话,‘宁惹阎罗王,莫招医仙子。’

“只是十日罢了。”卓轶也道。

卓云奚只能点点头。他确实,也不敢拿父亲的性命冒险。

……

瑶城最繁华的万金市,市中最繁华的地段,矗立着一栋五层回字楼。

这栋回字楼,占地不小。

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回字楼的主人,是如何得到这繁华街市中心的地皮,于两年前,仅用了短短两个月,就让五层楼拔地而起。

回字楼的正大门外,有一个玉石牌坊,上面雕刻着回字楼的名字——仙人坊。

仙人坊中每一层,都贩卖着不同的商品。

第一层,脂粉、香薰;

第二层,成衣、布匹;

第三层,首饰、珠宝;

第四层,净面,美肤;

第五层,珍稀之物,有名家字画、古董,还有一些新奇玩意。

而这第四、第五层,并非一般客人可入,必须要成为仙人坊的贵宾方可入内。

贵宾又分为三品,一品贵宾需要先交纳三百金,才能获得资格。

二品一百金,三品五十金。

等级不同,所在第四层和第五层的优先权也不同。

而且,回字楼的中心,是一座如宝塔般的建筑。

宝塔为七层,第一层和第二层为展厅。是每逢新品上市之前,展示的地方。展厅一品贵宾和二品贵宾皆可入,但是第三层的拍卖厅,却只有一品贵宾能进入。

拍卖厅不常开,但每次开启,都会有独一无二之物。

渐渐的,能成为仙人坊贵宾,变成了瑶城中贵妇争相想要的荣耀。

拥有一件仙人坊的珍品,更是成为了值得众人炫耀之事。

就算是普通人当不了仙人坊的贵宾,但哪怕有一盒胭脂能出自仙人坊,都会在姐们圈子里,成为众人焦点。

仙人坊日进斗金,惹来不少人羡慕,但却无法撼动分毫。

传说,仙人坊背后有着很强的靠山。

曾经,有眼红仙人坊暴利的人,想要暗中使坏,最后却都不了了之,甚至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瑶城。

这让后来想对仙人坊动手的人,也十分忌惮。

回字楼中心的高塔上面的楼层,是不让客人进入的。

此时,在最顶层里,一个好似‘男装’打扮的少女,正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眺望万金市里的繁华。

因为是塔型,八面都开着窗,这让塔上的视线极好,可以极尽可能的将整个万金市收纳眼底。

“主公。”一名体态轻盈,五官柔媚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少女背后。

“冰瑜,孟章可有传了消息回来?”少女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还有些青涩稚嫩。

但是,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被称为冰瑜的女子,恭敬的道:“房星主还未传信回来。”

少女不再说话,只是松开背着的手,右手有意无意的抚摸着挂在腰带上的酒壶。

酒壶不大,约有成人巴掌大小,似乎是用玉石打造,外面还用金丝绣线织成兜子,套在酒壶外,方便少女携带。

突然,她取下酒壶,向后一抛。

冰瑜手中长袖一卷,稳稳的将酒壶接住。

“装满。”少女简短的吩咐。

冰瑜垂眸,“是,主公。”随即,她又问,“主公今晚在仙人坊用膳么?”说这句话时,她眼神中还有些期待。

可惜,少女却拒绝了。“不必了,我还要去观美人走一趟。”

冰瑜一听,脸上期待的神色一变,娇嗔道:“主公真是偏心,每次来我这就是看看便走,重明姐姐那里,您就喜欢多待。”

少女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都多大了,还喜欢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与年纪有何关系?”冰瑜幽怨的看着她。

少女转身,可垂落的纱幔却挡住了她的脸。

只听到她揶揄的道:“谁让观美人有八卦听,比较下饭?”

冰瑜眸中一转,“这里也有八卦,那些来美肤,净面的夫人、小姐,知道的八卦也不少。”

“嗯,都整理好了,交给阿氐。”少女依然没有留下的意思。

冰瑜不说话了,却嘟着嘴,完全没有在外精明善言的样子。

少女见她这般模样,带着几分宠溺的说,“这样吧,你去装扮一下。正好这次我没带星鸾和丹井出来,你便陪我去观美人。”

“谢主公!”

冰瑜终于重展笑颜,对少女福身。

目的达到,冰瑜便拿着酒壶下了楼。

少女则再度转身,看向外面的市井人流。

四年前,她终于摆脱了尹千梧这个身份,重新成为了沈未白。

那二十八人也没有让她失望,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任务。

之后,沈未白以二十八星宿为他们赐名。

二十八人,按照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七人为一组。

沈未白再根据他们不同的能力,划定了他们负责的不同方向,从二十八人中,选出了四个星主。

通过一年的历练,将四个星主磨炼出来,带领其他人,为沈未白开辟商业版图。

星宿与星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划分。

沈未白是按照框架结构来把每个人,放在最适合的位置上。

就比如,掌管仙人坊的冰瑜,便是朱雀宿的。

但是,刚才她们对话中有提及的房孟章,却是青龙宿的星主。

冰瑜在他管辖内,只是因为仙人坊是隶属于房孟章管理的玄黄商号。

玄黄商号这条线,是沈未白摆在明面上的商道。

而一会,她们要去的观美人,则是属于另一条暗商线。

这样的布置,是最大程度的防止四宿各成一体的可能,也是沈未白设下的防线。

当然,仅仅四年时间,沈未白再厉害,也只是把她的帝国打造出一个框架。

还有许多许多事,等着她去做。

……

日落时,冰瑜换了一身男装,就连五官也修饰出男子的硬朗。

任谁,也不会把她和仙人坊那位千娇百媚的女老板联系在一起。

前去观美人的路上,冰瑜看向身边正在喝酒的少女。

那壶里的酒,光是闻着味,都能感觉到有多烈。

但是,沈未白喝起来,却像是喝水一般。

冰瑜担忧的握住沈未白搭在腿上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冷?”

“无碍。”沈未白淡淡的收回手,似乎早已经习惯。

冰瑜在心中叹了口气。

如今正值春夏,天气开始炎热,但她家主公的皮肤,却好似冰块一样。

二十八星宿人人都知道,主公终日不离身的酒壶,是为了给她驱寒的,并非是主公好酒。

冰瑜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偷偷看着沈未白,崇拜的眼神就没有消失过。

最初,他们都以为自家主公是小公子。

一开始,他们都是以‘公子’相称。

后来,公输大哥‘主公主公’的叫,他们也就跟着改口了。

却不想,原来小公子竟然是女儿身。

她还无视世俗规矩,穿着改良过的男装,却不做男子打扮。

不束胸,也不修饰五官。

任谁一看,都知道这是穿着男装的女子。

偏偏,男装穿在她身上,还被她穿出了寻常人都穿不出的潇洒、飘逸。

最初,他们也好奇。

但是,主公的一席话,打消了他们的好奇,也改变了他们的认知。

她说:“我穿男装,只因为它简单方便,并不是我要扮成男子,行走天下。女子,难道就不能行走天地,创立基业吗?世俗给女子画下的条条框框,我为什么一定要遵守?”sxbiquge/read/7/7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