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按照灰猫的说法，陈诺带着鹿细细等人回来的第一天，灰猫就跑掉的。
就仿佛遇到了天敌，遇到了最可怕的东西，最吓人的存在。
这只猫第一时间拔腿狂奔。
但它又不能真的彻底走掉——这只猫还需要吸食陈诺身上的精神力散逸部分。
然后，这个家伙就躲藏在距离家里一里多远的树林里。
按照灰猫的说法，在这个距离，是它还能感应到陈诺散逸出来的精神力的临界点——再远的话，就彻底感应吸收不到了。
可倘若让它回去，却也是不敢的。
陈诺自然是被吓了一跳的。
鹿细细成了……母体？
第一个反应，陈诺觉得这个说法太扯淡了。
第一个念头是不相信。
“你……之前也不是没见过鹿细细！她怎么可能是母体？！”
陈诺惊怒之下，直接把灰猫抓了过来提在手里，怒道：“你给我说清楚！”
灰猫可怜巴巴的看着陈诺：“喵~”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之前见过鹿细细！之前都没事！现在忽然说她是母体！你说她是母体，怎么会不知道？”
“喵~”
“说出来会死？你不说，我现在就宰了你！”陈诺这个时候可顾不得和这只灰猫客气了。
灰猫拼命挣扎，但是脖子后面的那片皮肉被陈诺牢牢揪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喵……”
“说人话！现在我没功夫跟你兜圈子！”陈诺的面色铁青：“你最好明白，在现在这个时候，别挑战我的耐心！她们母女就是我的命！”
灰猫终于不敢挣扎了，垂着四肢，耷拉着脑袋：“好吧，你把我放下来先。”
“……”陈诺哼了一声，把灰猫扔在了地上。
“从你回来第一天，我就忽然感觉到不对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灰猫纠结着，但抬头看见陈诺一脸冰冷的表情，赶紧缩了缩脖子：“你别着急，别着急，让我想想怎么解释。”
陈诺摇头：“我不着急，但是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
“……要说这个的话，首先要先说明一件事情，就是……其实我也没见过母体。”
陈诺皱眉：“那你怎么说鹿细细是母体？”
“感觉啊！！”
“什么感觉？”
“母体的感觉。
首先，母体的特质有几点，对生命力量和精神力量，都可以做到：交互，吞噬，再造。
你见过西德那个怪物了……本质来说，他已经无限接近母体了。所以，他已经拥有了这几个特质。”
陈诺心中一动。
交互，吞噬，再造……
这么想来的话，鹿细细现在确实是……
想起鹿细细每天“进食”的状态。
这只灰猫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可陈诺却摇头：“我见过母体！母体不是这样的。
首先我见过的母体，没有实际的躯体。其次，我见过的母体，非常强大。
虽然鹿细细也很厉害，但是比真正的母体还差的太远太远了，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能量的‘量’是可以通过时间来积累的。但是‘质’才是本质。
一克黄金再少，它也是黄金。
一顿沙土再多，它也是沙土。”
灰猫耐心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感觉，但我那天就是感应到……”
“她是黄金？”陈诺皱眉。
“对。”
“那之前你见过她的时候，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之前？之前我从来没感觉到啊。”灰猫说到这里，却垂下头去，语气含糊：“跟你一样啊……就没什么特殊啊……”
陈诺皱眉，却忽然心中一动！
他陡然眼睛一亮，一把再次将灰猫抓了起来！
“你说清楚！什么叫‘和我一样’！”
“就，就，就是和你一样啊！”灰猫拼命叫嚷。
陈诺冷笑：“哪里一样？”
“就……你们都很强大，很厉害……”
陈诺深吸了口气，却忽然冷冷问道：“我是‘选中者’！难道在这一点上，她也和我一样？！”
“……呃……”灰猫身子一僵，然后，终于，沉默了两秒钟后，做出了回答：
“是的。”
陈诺一听这话，手指下意识的收紧，顿时把灰猫抓疼，尖叫两声。
陈诺松开手，看着灰猫扑在地上，就在自己脚下抱着自己的小腿哀求：“不能说，不能说……说出去，我会死的……”
陈诺摇头：“我告诉过你了，别的事情你想藏就藏。
但她们母女是我的命！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不知道别的种子会不会杀你，但你如果对我隐瞒关于鹿细细的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你！“
灰猫惨叫一声：“好吧好吧……她是选中者！和你一样，她也是选中者！”
“那她是谁的选中者？”
“是……”
灰猫说到这里，忽然抬起一对儿爪子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对着陈诺连连哀求：“不能说，这个真的不能说……我说出来，他就能感应到的！他就会来找我！
然后，我违背了规矩，我会被他杀死的……”
陈诺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不但知道鹿细细是哪个的选中者，而且，你还认识这个种子！对不对？”
“唔……”灰猫捂着嘴，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你很怕这个种子？”
“唔！”灰猫继续点头。
“比西德更让你害怕？我记得提到西德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恐惧过。”
灰猫的眼睛里都流出眼泪来了：“不能说了，再说下去，它就能感应到我了……”
陈诺忽然心中一震！
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电将军，派人抓捕鹿细细……
难道是……
陈诺心中一动，立刻就伸出手来，从意识空间里，调取出了玉石米粒来，摊开手掌：“这个东西，你认识不认识？”
灰猫身子一抖，却立刻一对儿爪子把眼睛捂住了，看都不肯看。
“那就是认识了。”陈诺冷笑：“好啊，很好……你瞒着我的事情真不少，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你总可以说了吧！”
“这是……”灰猫趴在地上，爪子捂着脑袋，却把个猫屁股撅着，身子轻轻颤抖，然后，它说出了答案：
“这个，是死去的种子的……精神结晶体。”
陈诺脸色一动！
死去的种子的精神结晶体……
“有什么用处？”
“没什么用处的。”灰猫刚说完这句，从爪子的缝隙里看见陈诺脸色又露出怒气来，赶紧改口道：“有，有一丁点用处……一丁点，对种子没用，但是对……对你们人类可能会有一点用处。”
“那就说！”
“这是……
种子死去后，精神力的大部分，要么被杀死它的其他种子吞噬，要么就会消散掉。
这个消散，你可以理解为，被这个天地，被这个世界，被这个星球的万物，给当成养分吸收掉了。
但是，因为种子是最纯粹的精神生命体，这种精神力量的等级非常高。
而你们这个落后的低等星球的生命体，对精神力量的吸收功能，是有限的……
你可以理解为……消化不掉这么精纯的精神力。
所以，吸收的时候会有残留，而且残留下来的，反而也是非常高等的精神结晶体。”
“然后呢，这个东西的用处？”
“第一，可以蕴养精神力。
得到这个结晶体的人，携带在身边，日积月累，自身的精神力量会有很大的补益。
精神力会慢慢的强大，旺盛，恢复力和凝练程度也会慢慢的得到提升。”
陈诺大概能理解这种说法。
简单的来说，就是，头不昏了，眼不花了，一口气上六楼都不喘了。
灰猫继续道：“但是，如果不懂得主动去汲取结晶体里面的精神力量，只是简单的佩戴在身上，这种增幅是非常缓慢的。日积月累，长年累月才能有所变化。
不过呢，如果是落在精神系的能力者手里，这个东西就是……”
“就是十全大补丸？”陈诺问道。
“呃……可以这么理解。”灰猫飞快道：“我对你们人类的能力者的修炼技巧不是狠熟悉。不过，高等的精神力能力者，是可以感应到结晶体蕴含的精神能量，然后主动的想办法去汲取，去吸收的。”
陈诺皱眉：“这个东西落在我手里也有不少日子了。我怎么从来没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强大的精神能量可以去汲取或者吸收？”
“你这个……已经被人吸空了啊……”灰猫哭丧着回答。
“吸空了？”陈诺有点疑惑。
“对啊，吸空了。”灰猫无奈回答道：“一个种子怎么可能死掉呢？种子几乎都是不死之身了，哪怕是肉身腐朽了，可以随时换一个肉身，只要精神不死就可以了。
种子在你们的这个星球，是没有天敌的，几乎没有能杀死种子的存在。
能杀死种子的，最大可能性，就只有其他的种子。
其他的种子，杀死了一个种子，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大餐的，肯定是要先汲取一番，吞噬掉死掉的家伙全部的精神能量，用来壮大自己。
而这个结晶体，是最后残留下来，不好吸收的部分。
你可以理解为……
汤喝掉了，肉也吃掉了，但是留下了骨头。
这个骨头也是有营养的，但是啃起来太废牙。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种子往往会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呃，找个地方，把这个结晶体埋起来，让这个星球，让这个天地来慢慢吸收结晶体里那些稍微此等和杂乱的能量。
相当于，利用这个星球，来帮忙做了‘分解’的工作。
等于帮种子，把结晶体里营养成分最低的部分给吸走了——反正那些次等的能量，种子也看不上的，吸收起来浪费时间，还没有多少增益。
等一段时间后，天地星球，把结晶体里那些次等的能量吸收光了。
种子就会回来。
这个时候，结晶体里剩下的部分，就是最精纯的精神能量了。
而且，这个时候，‘骨头’也分解过了，无用的部分被剥离了，吃起来，也不那么费牙了……”
灰猫说到这里，低声道：“你手里的这个结晶，肯定是属于一个被杀死的种子。
然后，剩下的结晶体，被杀死它的另外一个种子埋下，让天地吸收过后，排除了杂质。
然后，剩下的精纯的部分，又被凶手再次吸收走了。
剩下的这个结晶体，就是一个壳子，没什么能量了，所以就被丢弃了。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落在你手里来了。”
陈诺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结晶体，哪怕是已经吸空掉剩下的壳子，对种子没用，对你们人类也还有用的。
它是精神生命体残留的结晶，天然就亲近精神力量，长期佩戴……也还是有好处的，可以让人精神旺盛，慢慢的补益精神力。”
“不是已经吸空了么？”
“霸王龙的残骸，哪怕是只留下了一片指甲盖，对同类的霸王龙来说，是不屑一顾的东西。
但是对于蚂蚁来说，就是取之不尽的食物啊……
这个道理你总能明白吧。”
“那我怎么……”
“都说了是普通人类！你又不是普通人！
如果说种子是霸王龙，普通人就是蚂蚁都不如。
而你……你对比霸王龙的话，你勉强也算是一个野兽了。
嗯……大概相当于一只野狗吧。”
陈诺眼皮一抬：“我怎么觉得你再找机会骂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再尽量用一个直白浅显的比喻，好让你更明白一些。”灰猫赶紧摇头。
“那么，这个东西还有别的用处么？”陈诺问道。
“……呃……”灰猫犹豫了一下：“有的。”
陈诺冷笑：“说！”
“它是种子的残留的精神结晶，所以，它会附带上种子的一个本质上的特性。”
“什么特性？”
“不死的方法。”
陈诺愣住了。
忽然之间，他就明白了！
种子的“不死之身”其实就是……不停的夺舍！
放弃掉毁坏的躯壳，选一个新的躯壳，让自己的精神生命入驻，然后继续活着。
从这个角度来说，几乎就等于永生不死了。
这不就是……黑白米粒的……
夺舍功能么！
“可是不对啊……这个东西我知道能夺舍，但是……好像有限制的！需要有血缘关系？”
“种子的原版当然没有限制。但是残骸嘛……能继承一丁点而已，等于能力被大幅削弱或者阉割了啊。而且，这个能力原本就是属于精神生命体的。
你们人类不是精神生命体啊。想永生，那么再夺舍的时候，肯定要困难很多。
血缘关系，可以降低夺舍的难度，血缘一样，可能从某方面来说也可以确保精神力量的属性相近，所以更容易夺舍吧。”
灰猫这么说，倒也有一些道理。
那么，到此刻，很意外的，从灰猫这里，却反而将一条线索整理出来了。
陈诺飞快的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理出了一个猜测。
电将军曾经说过，他的养母手里有米粒，也就是种子残骸结晶体。
那么推测来说，电将军的养母，说不定，可能和种子有关系！
甚至有可能……电将军的养母，认识某个种子，甚至是，他的养母自己就是个种子！
这个种子杀死了另外一个种子，所以手里才有结晶体！
而电将军，又忽然追捕鹿细细……
鹿细细又是选中者……
没准可能是这样的：
电将军奉某个种子的命令，来寻找这个种子的选中者——鹿细细！
至于这个种子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前来……
这一点，陈诺暂时得不到答案。
“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种子，忽然跑来找自己的选中者，一般是为了什么？”
“呃？？”
“快说！”
灰猫吞了一口吐沫，可怜兮兮的举起猫爪，竖起两根爪子：
“两个可能。
要么，这个选中者的发展和进化的方向出现了偏差，种子需要对选中者进行调整。
要么，这个选中者的进化彻底失败，种子前来，杀死选中者，然后废物利用，吸收掉。再去寻找下一个合适的选中者，另起炉灶重新再来。”
“只有两个可能么？”
“呃……也有第三个，但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是什么？”
“是……选中者进化的非常成功，已经成功进化成了完全体……
种子，就可以前来……
收割！”
陈诺脸色一变：“你说鹿细细已经是母体了？！”
“……我感觉就是母体的感觉啊……”
陈诺心中砰砰狂跳起来。
所以……
是收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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