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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德隆看了一眼‘程武方’，说道，“程武方，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我很期待你在特训班的成绩。”</p>
“都是万组长指挥有方。”程千帆连忙挺胸立正，说道。</p>
看着万德隆离开的背影，程千帆在揣摩。</p>
万德隆这似乎话里有话啊。</p>
“万组长是特训班的枪械教员。”刚刚带队赶来的武元芳走过来，低声说道。</p>
程千帆先是恍然，向武元芳道谢，此人三番表示亲近，程千帆得承情。</p>
自己似乎没有得罪这位万教员吧，怎么这话听得有些阴阳怪气？</p>
程千帆仔细想了想，蓦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杨百万的尸身，若有所思，随之苦笑一声。</p>
最有可能让这位万教员有芥蒂的就是这档子事情了。</p>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p>
“万组长是一个很严厉的教员，老弟你自求多福吧。”武元芳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一脸同情说。</p>
程千帆撇撇嘴，没有说什么。</p>
如果万德隆真的因为今日之事而迁怒他，只能说此人心胸狭窄、格局不高。</p>
对方如果真的做得过分的话，程千帆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p>
程千帆判断对方不会如此不智。</p>
“带走。”武元芳看了一眼脸上血肉模糊的小圆眼镜先生，挥了挥手。</p>
程武方这小子，看不出来啊，下手够狠的啊。</p>
……</p>
万德隆亲自打开车门。</p>
余平安上了门口的福特小汽车。</p>
万德隆从另外一侧上了车。</p>
车子没有启动。</p>
“余副主任，卑职今天……”万德隆开口说。</p>
“你不用解释什么。”余平安微笑，摇摇头，“我了解你，也信任你，你啊，不要什么事情都向我请示，这会有损你在特务处的威信的。”</p>
“卑职一直对自己说，忠于余副主任，忠于党国，时刻不敢忘。”</p>
“你啊……”余平安轻笑，手指点了点万德隆，话题一转，“对程武方这个人，你怎么看？”</p>
“非常不错的好苗子。”万德隆思索片刻，“身手不错，枪法准，做事果断，脑瓜聪明，心够狠。”</p>
“心狠好啊，做咱们这行，心不够狠不行。”余平安看了万德隆一眼，“还不错。”</p>
万德隆明白后面这句‘还不错’说的是他，他苦笑一声，“余副主任，老万我还没有那么小家子气。”</p>
他确实是没有过于迁怒程千帆，到了他这个层次，倘若因此等‘小事’而迁怒‘无辜’的‘程武方’，手下人、上面人看的一清二楚，一个‘心胸狭隘’的评价是少不了的。</p>
此外，程武方果断一枪击毙杨百万，没有让日特以‘人质’为威胁、拖延时间的阴谋得逞，死伤数名同僚的特训班行动组都得承这个情。</p>
万德隆是特训班行动组组长，他要是对程武方下手，这就是‘恩将仇报’。</p>
犯不着。</p>
不过，万德隆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在授课的时候，对程千帆要求更严格一些，这是教员对学生的厚爱，这很合理的吧……</p>
……</p>
这个时候，车窗被轻轻敲响。</p>
余平安摇下车窗。</p>
“余副主任，我们在杨府发现了大量法币、外币以及黄金古玩……”车窗外的特工低声说道。</p>
余平安轻轻敲了敲手指，稍稍偏过头，对坐在右侧的万德隆说，“这样，你去，清点、锁库，封门，汉奸的家产，要充公的。”</p>
“是！”万德隆大喜。</p>
不仅仅是因为抄家是有大油水的，还因为余平安愿意将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去办，说明自己这次过关了，小小瑕疵并没有影响到自己在余平安心中的地位。</p>
“是！属下一定做得漂亮。”</p>
“去吧。”</p>
看着兴奋的万德隆下车离开，余平安摇上车窗，嘴角挤出一丝冷笑。</p>>
万德隆今天的举动，算错误吗？</p>
不算。</p>
甚至是连瑕疵都算不上。</p>
遇事不决，向上司请示，原则上来说，并无不妥。</p>
但是，余平安不喜欢。</p>
没有程千帆做对比，余平安也许不会介意，但是……</p>
凡事就怕对比。</p>
余平安琢磨了一下，轻笑一声：</p>
‘竟然问功劳够不够大。’</p>
‘倒是个做事果敢的机灵鬼’。</p>
余平安最欣赏的就是程千帆问的那句‘功劳够不够大’。</p>
这不是炫耀。</p>
是请示。</p>
年轻人很机灵，用这样的方式询问余平安，‘杀了这人，对您有无不利影响？’</p>
余平安回应：大。</p>
就是默许说：可以做。</p>
如果余平安不同意，他可以直接训斥他两句，让他老实呆着。</p>
这就是不允许。</p>
隐蔽的请示，既表达了对余平安的尊重，又为余平安撇除了嫌疑。</p>
当然，也不排除这小子确实是基于义愤，确实是下定决心要干掉杨百万，也就是真的愿意拿功劳来抵罪。</p>
余平安对此并不反感，反而更欣赏。</p>
这种行为，也是一种请示：属下自己敢作敢当！和长官无关！</p>
果敢、聪明机灵的程千帆，忠诚有加，余平安喜欢。</p>
义愤之下，果决出手，余平安同样欣赏。</p>
一个能够对初次合作，甚至此前并不相识的同僚的牺牲而愤怒、动手的人，大抵是性情中人，衷心无虞。</p>
当然，这份欣赏和喜欢的最大加分前提是：情报无误，抓捕川田永吉的行动，大功告成！</p>
至于说万德隆，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嘛。</p>
余平安也不会对其不满，甚至还会表现的对其更加器重。</p>
……</p>
雨露巷此时还没有解除戒严。</p>
特务处的特工还在附近搜索，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会引来关注者。</p>
其中就有可能有日特窥伺。</p>
尽管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流程上也要过一遍，万一运气好碰上了呢。</p>
程千帆点燃一支烟。</p>
他没有参与搜捕，不仅仅是他，其他参与正面破门进攻的特工都没有参与搜捕。</p>
他的肩膀上被玻璃划破，简单上了点药，用胶布包扎处理了一下。</p>
温长健交代的事情令他震惊，他在琢磨如何向杭州红党示警。</p>
是的，尽管温长健被特务处抓捕了，日本人的计划破产了。</p>
但是，程千帆依然要向杭州红党示警。</p>
因为，叛徒、汉奸温长健落在了特务处的手中，其对杭州红党的威胁性反而更大了。</p>
程千帆可以肯定，特务处对于日本人的那个计划，对于代号‘蝴蝶花’的红党地下党以及抗联的密码本的兴趣，并不亚于日本人，甚至还在日本人之上。</p>
攘外必先安内，这则‘领袖训示’标语就悬挂在雄镇楼三十号的走廊上。</p>
这是在提醒特务处所有特工，日本人是目前的大敌，但是，同样不要忘记清除匪患的原则性任务。</p>sxbiquge/read/7/77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