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先见他神情不对，忍不住皱眉，“谢二，大好的机会，你可别糊涂了！平时对她心软也就罢了，关键时候，你不能心软！”</p>
墨十三轻声：“我听说，皇上打算把萧廷琛贬去凉州充军，苏小酒恐怕要跟他远走高飞……你再不想办法把她留下，这辈子都没有得到她的机会了……”</p>
谢容景闭了闭眼。</p>
他淡淡道：“我去跟她谈谈。”</p>
他离开花厅，剩下两人满脸一言难尽。</p>
这种事，他竟然要去跟苏酒谈谈？！</p>
不用问就知道她会选择萧廷琛，有什么好谈的？！</p>
周奉先感慨，“该强硬时不强硬，等着吧，今后有的他后悔。”</p>
墨十三深以为然。</p>
谢容景回到寝屋，苏酒还躲在床帐里抽噎。</p>
侍女低声回禀：“侯爷，姑娘不肯用早膳，起来洗了几遍身子，又钻进被窝继续哭……奴婢们哄不好。”</p>
谢容景点点头，示意她们都退下。</p>
寝屋燃着地龙，非常暖和。</p>
他解开厚重的狐狸毛斗篷，又挑开帐幔，在榻边落座。</p>
伸手掀开流云缎绣金丝的被子，小姑娘哭得眼睛红红，眉梢眼角充满悲切。</p>
她不愿多看他一眼，抱着双膝缩在角落，不住地掉眼泪。</p>
“苏小酒……”谢容景面庞上透出浓浓的疲惫，“你非要逼疯我才肯罢休？”</p>
“是你要逼疯我。”苏酒哑声。</p>
见谢容景不吭声，她抬起眼帘，“他很快就会流放凉州，谢容景，我要跟他一起去，你放不放我走？”</p>
“我若不放，你当如何？”</p>
“鱼死网破！”</p>
谢容景死死盯着她。</p>
小姑娘眼底藏着决绝，泪痕纵横的小脸清寒摄人，毫无面对萧廷琛时撒娇耍赖的模样。</p>
“鱼死网破……”</p>
他咀嚼着这个词，忽而低笑，“苏小酒，我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你，喜欢了整整七年。为了你，我上燕国战场，哪怕九死一生，也想活着回来见你。因为我害怕萧廷琛欺负你，我害怕我不在，长安城那些个牛鬼蛇神会伤害你……结果我拼死拼活立下赫赫军功赶回来，看见的却是你和他卿卿我我，你甚至还成了他的皇后！</p>
“苏小酒，为了你的承诺，我情愿放过萧廷琛的性命。我怀揣着希望，以为你会守信，以为你会乖乖做我的女人，可到头来，我得到的只是你一句‘鱼死网破’……苏小酒，你可曾有半分把我放在眼里过？！你是不是非得把我伤到遍体鳞伤，才肯罢休？！”</p>
他痴痴凝着苏酒，虽然面无表情，却有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p>
苏小酒不知如何回答。</p>
她揪住心脏位置的衣襟，哭得更加厉害。</p>
谢容景低笑着，泪水不断滚落。</p>
他深深呼吸，起身往外走去，“苏小酒，你休想离开。”</p>
苏酒团在锦帐里。</p>
没多久，她听见一扇扇花窗被人钉死，就连槅扇都从外面挂了锁！</p>
她赤脚跳下床，奔到槅扇后拼命打门，“谢容景，你疯了是不是？！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p>
檐下风灯轻曳。</p>
裹着厚重狐狸毛斗篷的男人，身姿高大颀长，白皙俊美的面容犹如春日破晓。</p>
他仰头望向灰白的天空，缓缓伸出手掌。</p>
几片鹅毛大雪落在遍布伤痕和薄茧的掌心。</p>
他慢慢握紧。</p>
……</p>
另一边，萧廷琛被带进了皇宫。</p>
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他布鞋肮脏破旧，露在外面的脚趾头冻得通红僵硬。</p>
铁链牢牢扣在脚踝上，后面拖着足有十来斤重的铁球，迫使他步履沉重。</p>
大约觉得他太过危险，甚至还用铁链牢牢绑缚住他的双手。</p>
不时有宫女内侍路过，投向他的目光充满复杂。</p>
昔日，这个落魄的男人也曾是他们需要跪拜的对象呢。</p>
萧廷琛被押进未央宫。</p>
宫女挑开厚重的毡子，他跨进殿槛，融融暖意扑面而来。</p>
他抬眸，薛程程端坐在贵妃榻上吃茶，不时笑吟吟朝元晟说几句话。</p>
元晟慵懒靠在窗畔，正透过镶嵌的琉璃花窗欣赏雪景。</p>
负责押送萧廷琛的官员恭敬拱手：“皇上、太后娘娘，罪人萧廷琛带到了。”</p>
薛程程瞥向萧廷琛，翦水秋瞳中难掩嫌弃，“如此肮脏，叫他跪在檐下说话就是，何必带进来？”</p>
肮脏……</p>
萧廷琛笑了笑，露出右颊上的小酒窝，“母后说的什么话，孩儿再脏，不也是你生出来的？”</p>
“你——”</p>
薛程程没料到他沦落到如此境地，竟然还敢回嘴。</p>
美眸中噙着怒意，她冷声吩咐嬷嬷，“掌嘴！”</p>
押送萧廷琛的官员极有眼力见儿，抬脚踹在萧廷琛的膝盖窝上，迫使他跌跪在地。</p>
专司刑法的嬷嬷上前，毫不留情地扇向他的脸！</p>
掌掴声回荡在整座寝殿。</p>
元晟把玩着茶盏，瞥了眼萧廷琛，薄唇轻勾，“他今夜便要启程前往凉州，这辈子再不会相见，母后又何必与他计较？朕叫他来，也是为了让他跟你辞行。总归母子一场，总该有情分在的。”</p>
薛程程倨傲地抬起下颌。</p>
她冷眼睨向萧廷琛。</p>
那张昳丽如妖孽的面庞，像极了元啸年轻时的模样。</p>
现在那张脸被打的泛出红血丝，就连嘴唇都皲裂开，血液渗出，在她看来极为解恨。</p>
她呷了口热茶，笑意温柔，“本就该处死的玩意儿，我又怎会留恋？晟儿，你就是太过心软，什么流放什么充军，倒不如一刀杀了来得干脆。”</p>
元晟挑了挑眉。</p>
他凝着薛程程冷硬残酷的侧颜，在心底无言轻叹。</p>
薛程程对萧廷琛有着无法化解的执念和仇恨，就连他出手，都没办法改变她的意志。</p>
今日让弟弟进宫与她辞行，看来确实多此一举。</p>
老嬷嬷还在狠狠掌掴萧廷琛。</p>
他淡淡道：“送出宫吧。”</p>
老嬷嬷立即停手，恭敬地退到旁边。</p>
元晟瞥向萧廷琛。</p>
他的脸颊被打的微微红肿，通红的指印格外醒目鲜明。</p>
落魄狼狈至此，他却依旧噙着邪佞笑意。</p>
他爬起来，弯起的桃花眼无辜至极，“薛程程，我总会回来的。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今天对我干的事。”</p>
薛程程不耐烦他。</p>
瓷盏脱手而出，狠狠砸在萧廷琛的额角。</p>
殷红血液顺着他的面颊蜿蜒滚落，他舔了舔血珠，笑容放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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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明天见，，</p>sxbiquge/read/58/584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