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层层旋转楼梯，苏酒随两人来到了地窖门口。</p>
这里阴暗潮湿，只墙壁两侧点着几盏油灯。</p>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脏臭味儿，女孩儿们的细弱哭声从厚重的铁门后传出，难以想象她们在这里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p>
“快开门，老子都等不及了！”</p>
一个小厮催促。</p>
另一个小厮不慌不忙地打开门，色眯眯道：“小美人们，老子又来宠幸你们啦，你们开不开心欢不欢喜呀？”</p>
他把钥匙别在腰间，还没来得及踏进门槛，就察觉到后颈上一阵冰凉。</p>
苏酒立在他背后。</p>
她手中牢牢攥着一把锋利银簪，簪尖抵着小厮的后颈，血珠悄然涌出，染红了男人的衣领。</p>
苏酒歪头轻笑，“宠幸她们之前，不如先让我宠幸宠幸你们？”</p>
她的声音娇媚动听。</p>
两个小厮几乎瞬间酥了半边身子！</p>
被她制住的那人浑然不顾疼痛，笑道：“美人，大美人！你一个柔弱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做出杀人的事情呢？快把簪子放下来，有话咱们好好说……若说宠幸，也该咱们哥俩儿宠幸你才是……”</p>
旁边的小厮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苏酒的容貌，更是垂涎三尺。</p>
苏酒笑意更深。</p>
握着银簪的手缓缓收紧，她温声：“你们恃强凌弱，伤害无辜之人，罪该万死。今夜，本宫送你们上西天！”</p>
少女的气势陡然凌厉。</p>
银簪毫不迟疑地扎进男人的后颈，她利落拔出，在旁边小厮惊骇拔刀时，眼疾手快地将银簪戳进他的眼睛里！</p>
惨叫声响彻地窖！</p>
苏酒拔出簪子，随手取出一只陶瓷小罐。</p>
拔开塞子，罐子里盛着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甜香。</p>
她将液体倾倒在两个满地乱滚哀哀叫痛的小厮身上，顷刻之间，两人竟然化成了血水！</p>
苏酒扔掉瓷罐。</p>
清澈的鹿眼中仍旧盛满寒芒，像是盛开在极北之地的霜花。</p>
经历过这么多事，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事事以德报怨的小姑娘。</p>
她可以温柔，也可以残酷。</p>
这世上千人千面，有的人早已不堪称之为人，杀了，又如何？</p>
她转向地窖。</p>
地窖里一片昏暗，隐约可以看见七八个少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蜷缩在墙角，互相依偎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她。</p>
苏酒踏进门槛。</p>
她们更加害怕，纷纷哭出了声。</p>
苏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柔：“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p>
她们颤抖得厉害。</p>
其中年纪最大的少女，战战兢兢地哭道：“你，你不要杀我们……我们乖乖的，我们不会逃跑……”</p>
苏酒静静看着她们。</p>
她们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遍布鞭伤，可见遭受了很多折磨。</p>
她轻声：“我不是璇玑阁的人，我是大雍皇后，苏酒。我会替你们讨回公道！”</p>
少女们面面相觑。</p>
良久，她们又道：“你骗人……云海郡分明是镇西王府说了算。帝后住在那么远的地方，皇后娘娘怎么会来救我们这种百姓？”</p>
苏酒心口蔓延开针扎似的刺痛。</p>
她想，虽然光的背面是阴暗，可一个国家，哪怕再有律法管辖不到的地方，也不该容许拐卖女人和孩童。</p>
都说读书人是支撑天下的栋梁，可她却觉得，能够代表一个国家兴亡的，是女人和孩子。</p>
如果一个泱泱大国，连保护女人和孩子都做不到，那么那些官员有什么脸面自称一句栋梁？</p>
她没有再跟那些少女辩解。</p>
她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一个年纪最小的姑娘。</p>
这种时候，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温暖的拥抱。</p>
她身上带着浅浅的甜香，像是具备某种魔力，令那些惊恐难安的姑娘们慢慢安静下来。</p>
苏酒挨个儿拥抱过她们，动作轻柔认真，终于令她们慢慢相信，她是来救她们的。</p>
地窖里响起细弱哭泣，却是喜极而泣。</p>
苏酒安抚道：“我人单力薄，暂且还不能带你们走。你们稍作忍耐，我保证不出三天，一定带你们离开这里！”</p>
她离开地窖，原路返回了雅座。</p>
刚在梳妆台前落座，两名丫鬟匆匆进来，寒着脸要给她梳妆打扮。</p>
苏酒并不反抗。</p>
她看着菱花镜，悄悄摸了摸挂在腕间的伽楠珠串。</p>
这是萧廷琛当年送她的那串，后来被他发脾气弄坏，又被她捡起来重新串成手链。</p>
这是御赐的信物，只要借着今夜的拍卖离开鬼市，她就能利用御赐伽楠调动当地军队，带那些无辜的女孩儿离开这个鬼地方！</p>
就在她思量之时，萧廷琛和陆执乘坐乌篷船，悄然来到了璇玑阁。</p>
两人容色同样出众，令楼阁里的姑娘们惊艳不已，一时间莺莺燕燕全都围了过去。</p>
惊蛰皱眉，挥刀替萧廷琛赶走她们。</p>
陆执笑道：“我替萧兄招架她们好了，你只管去楼上找人就是。记得定要在姐姐最无助时出现，那样才算是英雄救美。”</p>
话音落地，老鸨凑了过来。</p>
她甩着帕子笑道：“两位爷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怎么样，可有中意的姑娘？”</p>
陆执温声：“我这位哥哥，眼光十分挑剔，非容貌倾世的大美人不能动心。这些寻常脂粉，入不了他的眼呢。”</p>
老鸨打量过萧廷琛。</p>
男人穿戴不俗，光是大拇指上那只扳指就值几十万两银子。</p>
这可是遇见大主顾了！</p>
她眼神发光，像是农夫看待即将出圈的猪，老脸更是笑得像朵花儿，“这有何难？我们这里恰巧新来了位姑娘，容貌那叫一个绝色！只要公子出得起价，她今夜就侍奉您了！”</p>
萧廷琛似笑非笑。</p>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口中的姑娘是苏小酒。</p>
他淡漠地掸了掸袍袖。</p>
惊蛰极有眼力见儿，立刻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塞给老鸨。</p>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公子楼上请！”</p>
楼上。</p>
苏酒已经打扮妥当。</p>
她无奈地看着梳妆镜，镜中少女穿半透的金色轻纱襦裙，妆容浮夸艳丽，简直了！</p>
若是给熟人看见，定然要笑话她不知廉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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