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调随意。</p>
却莫名撩人。</p>
苏酒不可自抑地脸红，揪着帕子，半晌说不出话。</p>
萧廷琛很爱她害羞的小模样，于是又亲了亲她脸蛋。</p>
她的滋味儿比他怀念的更加甘甜。</p>
……和谐……</p>
淡金纱衣委地，银钗横斜，那朵娇艳的牡丹无力跌落，碎开满地嫣红。</p>
分别多月，苏酒还不习惯他。</p>
她有些抗拒也有些害羞，脸蛋红透，撒娇般撑着他的胸膛，不肯叫他再进一步。</p>
萧廷琛尽量温柔安抚，叼住她的耳珠，嗓音低哑：“今夜，妹妹是我的……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带你走。乖。”</p>
窗边挂着一盏灯火。</p>
到后半夜，那灯火悄然湮灭，可闺房暖帐内依旧人影晃动。</p>
鬼市是一座不夜之城。</p>
白衣少年独坐在楼阁之上，俯瞰着万家灯火。</p>
他姿容消沉风流，肌肤泛着过于病态的冷白，虽是好容貌，却偏偏因为眉间那颗朱砂痣，而添了些薄命之态。</p>
他能清楚地听见，楼阁深处传来的声音。</p>
那是姐姐的声音。</p>
他扬了扬薄唇，仰头灌下大口冷酒。</p>
他喝得急了，酒液顺着下颌滚落，打湿了衣襟。</p>
“好酒……”</p>
他赞叹，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p>
将空酒葫芦丢下楼，他仰倒在屋顶上。</p>
鬼市建在地底，即便面朝天空，也依旧什么也看不见。</p>
可是少年眼若星辰，像是倒映着长长的星河。</p>
他轻声：“我来到中原，见识过草原的波澜壮丽，见识过江河的辽远奔腾，见识过江南的杏花烟雨，也见识过蜀中的锦绣繁华……我曾当过鬼狱的君王，也曾穿过战火连天的边塞，更体会过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盛世……”</p>
他弯起眉眼，“陆执，你这一生，已经很值了。”</p>
这么感慨着，眼睛里的星光却一点点黯淡。</p>
他抬手，轻轻遮住双眼。</p>
可是为什么，这心里面，仍旧有点不甘和遗憾呢？</p>
他才十八岁，没有真正娶妻生子过，也没有经历过皓首白头。</p>
他就要死了……</p>
还是有点舍不得啊！</p>
少年想着，嘴角的弧度十分苦涩。</p>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红宝石火莲花。</p>
象征他生命的那枚花瓣，已经快要全部染成血红。</p>
他盯着，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在掌中流逝的感觉。</p>
“这世上有个男人，叫萧廷琛。他统一了中原诸国，也兼并了鬼狱，他办到了几百年来没人能办到的事。</p>
“而如今，那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就守在姐姐身边，绝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p>
“疆土，女人，我统统都守不住。</p>
“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p>
他自嘲地弯起嘴角，郑重地放下宝石火莲花。</p>
他起身走到楼阁边缘。</p>
百尺高楼，一跃而下，简简单单就能结束这条命。</p>
陆执闭上眼。</p>
……</p>
清晨。</p>
苏酒惦记着被关在地窖里的那些姑娘。</p>
她一夜没合眼，梳妆时瞧见眼底青黑，忍不住多扑了些珍珠膏。</p>
萧廷琛慵懒倚坐在床上，仍是衣冠不整的模样，对着镜子笑道：“妹妹打扮给谁看？”</p>
大清早就不正经……</p>
苏酒回头，没好气地把木梳扔他身上。</p>
她正色道：“时辰不早，该做正事了。整日这般不正经，算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呢。”</p>
萧廷琛笑着把玩木梳，桃花眼潋滟尽无边情意，“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有妹妹这种红颜祸水，我还做什么正事？”</p>
他总是痞里痞气的态度，叫苏酒恨不能捶他一顿。</p>
好在他也只是喜欢嘴上说说，行动上还是很强悍的，不过一刻钟就梳洗更衣妥当。</p>
他朝她伸出手，“走。”</p>
“去哪儿？”</p>
“镇西王府。”</p>
苏酒微怔，“可是地窖里的那些姑娘——”</p>
“源头是镇西王府，解决掉他们，才能帮更多的人。”萧廷琛吻了吻她的指尖。</p>
认真起来的萧廷琛，格外沉稳可靠。</p>
苏酒心安，乖乖跟着他出了雅座。</p>
可璇玑阁并不肯放人。</p>
老鸨甩着帕子，腆着那张抹了夸张胭脂的老脸，尖声笑道：“这位爷，您看中我们楼里的姑娘，花银子买就是了，怎么能干出强抢的事儿呢？大伙儿说是不是？”</p>
看热闹的花娘和恩客，纷纷哄笑称是。</p>
老鸨又叉腰道：“来人啊，给我把他抓起来，打一顿丢出璇玑阁！”</p>
萧廷琛薄唇轻勾。</p>
他看着拦在四周的十几名打手，漫不经心地握住刀柄。</p>
苏酒按住他的手。</p>
她仰起头，白嫩娇美的面庞满是担忧，“下手别太重。”</p>
老鸨笑道：“姑娘放心，到底也是您头一个恩客，楼里的人有分寸，不会下重手的！”</p>
萧廷琛挑起她的下颌。</p>
他俯首，当着众人的面在她唇上落了一吻。</p>
他微笑，“放心。”</p>
下一瞬，玄黑色身影消失在原地！</p>
众人甚至都没见他拔刀，几道寒芒闪过，再定睛看时，萧廷琛已经站在了原本的位置上，仍旧慵懒地揽着美人的细腰。</p>
而那十几个打手，个个儿脑瓜开了瓢，凄惨又恐怖地倒地而亡！</p>
满楼寂静。</p>
原本的讥讽和嘲笑消失不见，恐惧的气氛逐渐蔓延，最后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凄厉惊恐地尖叫出声！</p>
老鸨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睛瞪得溜圆。</p>
他们，究竟招惹了一尊怎样的煞神？！</p>
苏酒叹息，“都让你下手别太重。”</p>
“刚从战场上回来，没忍住。我下次改改，一切都听妹妹的。”</p>
萧廷琛笑着和她走出去，姿态霸道，宛如帝王搂着他的美人。</p>
徒留下满楼尸体，和脸色惨白止不住呕吐的一众活人。</p>
璇玑阁外。</p>
惊蛰站在一艘乌篷船上，已经在岸边等待良久。</p>
苏酒登上船，瞧见长生蹲在角落抹眼泪，不禁好奇：“好好的你怎么哭了？你家主子呢？”</p>
长生委屈，“我也不知道主子去哪儿了，找了一宿都找不到。贵妃娘娘，您说主子是不是不要我了？”</p>
苏酒蹙眉。</p>
难道陆执不告而别了？</p>
可他身染重疾，能去哪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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