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弥天,银霜遍地。
一座呈尖顶方柱状的方尖碑,戳天兀立于茫茫雪原之上。
碑顶形似金字塔,碑身阴刻象形文字。
基座上,无数智慧种族跪拜赞美着上空悬空绯红燃烧的格琉·沃之眼。
便在这座方尖碑周围,环绕着三道绰绰人影。
祂们好似身披彩霞,在碑身格琉·沃之眼的照耀下,如梦如幻得恍如泡影!
此时,祂们蓦然齐刷刷仰头看向天空,那模糊不可辨别的面孔上,蕴含着足以摧毁心灵的噩梦凝视!
——指引之烛反馈而来的画面,令宁修远心旌摇曳,肺腑近崩!
“呼哧……哧……”
沉重的呼吸,伴随着暴君力量的涌动,勉强平息噩梦凝视,带来的失控冲击。
“旧神?”
不知过了多久,宁修远逐渐回过神来,眼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那是旧神!
虽然他从未见过魔经圣典中记载的旧神,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亵渎旧日的存在。
问题是旧神怎么在“终北大陆·星石”旁边?
祂们没有离开?
不,不对!
宁修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目睹旧神带来的冲击和恐惧,仔细回忆起指引之烛反馈而来的画面,越回忆他表情越古怪。
那块悬浮在方尖碑基座上的“格琉·沃之眼”,令他感到十分熟悉!
半晌,一道灵光从他脑海中闪过,他伸手摸出一块石头,一块表面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石头。
——正是他误打误撞将深潜者献祭给蟾之神时,无形之子代替蟾之神给予他的赏赐。
当时无形之子怎么说来着?
——伟大的撒托古亚很满意,这是你的赏赐。
思虑到此,浓浓的荒谬充斥他的内心。
他之所以在蓝斯嘲讽下,也要留下这块石头,仅仅是出于谨慎罢了。
因为他见过即便是在旧日视野下,也察觉不出异样的超凡物品——水晶马灯。
但他没想到,这块石头竟然还真的大有来历!
“哗!”
宁修远豁然站起,在寒冰王座前徘徊起来,用略显急躁的脚步,排解内心的未消余悸。
“这块石头是星石?”
“不,如果这是星石的话,指引之烛应该会直接反馈这块石头所处画面,而不是整个方尖碑,以及旧神。”
“这么说,这块石头和方尖碑,才是构成星石的完整形态?”
“不对啊,指引之烛反馈而来的画面中,明明有石头啊?那我手里的这块是怎么回事?”
“还有,它怎么会出现在蟾之神的手里?蟾之神,为什么又会送给我?”
宁修远顿时糊涂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回慢慢踱步,从头整理线索。
“亚弗姆·扎曾在爱格伯特泄露过,我可能是打碎星石的预言之人,这是祂驱使我前来终北大陆的根本原因。”
“否则以祂的力量,就是驱使半神,也轻而易举。”
“亚弗姆·扎最近一次又说,祂已经搜遍了沃米部落各个维度,尚未发现星石踪迹,所以他怀疑旧神将星石藏在过去或未来时空中。”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我看到的画面,恐怕就是过去或未来时空,联想到旧神就在方尖碑旁边,这么说……”
宁修远豁然抬起面孔,满脸骇然。
“星石在过去时空?!”
“旧神之所以将星石藏在过去,乃是因为旧神一直在过去,那么亚弗姆·扎想要挣脱封印,就要再度直面旧神!”
“如果亚弗姆扎能够击败旧神,也就不会沦落被封印的局面,因此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之局!”
思绪落,难以想象的黑暗恐怖,宛如泼天巨幕笼罩心灵。
这就是……神灵之谋?!
“噗通!”
宁修远一屁股坐在冰座上,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亚弗姆·扎挣脱不了封印,岂不是要把我关押在这鸟不拉屎的沃米部落一辈子?
或者,按照预言,将我丢过去直面“过去·旧神”?
“不对!”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恐惧逐渐平复,身为人类最骄傲的理性力量再度占据上风。
宁修远陡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我之前猜测的逻辑闭环是对的,那么这枚石头怎么解释?”
“如果旧神将星石藏在过去时空,那么我看到的‘格琉·沃之眼’,在理论上应该是过去的,虚假的,不存在的。”
“换言之,我手里的才是真的。难不成摧毁我手里这块石头,这道封印就解开了?”
宁修远表情古怪起来。
“不,也不对,旧神不会如此愚蠢。如果我是旧神,我为什么将这枚石头送给蟾之神?”
宁修远眯起眼睛,换位思考起来。
“如果亚弗姆扎的预言是对的,摧毁星石才是解开封印的唯一答案的话,少了‘格琉·沃之眼’的方尖碑,根本不算星石,或许只是一道历史影像,因此根本无法摧毁。或者即便摧毁了,也多半掉入另一个陷阱。”
“因此旧神故意将星石的一部分,藏在其他地方,令亚弗姆扎即便预言到了破解之法,最终也是徒劳一场!”
“话说,既然如此,旧神亲自保管石头不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蟾之神旁边?”
宁修远看着手中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石头,隐隐猜到了真相。
然而不管他的猜测是真是假,现在的他都要面临一个抉择。
——是否将发现星石位置的秘密,告诉亚弗姆·扎?
宁修远睁开旧日视野,扫向沃米部落。
送走蓝斯等人的霍勒斯,正在加紧进度修建教堂。
沃米人不敢说全是超凡者,但绝对各个拥有超越凡俗的力量,以前这份力量,需要用来对抗雪原怪物猛兽。
现在用来建设,效率同样极高!
它们驱使亡者,召唤生灵,工程看似庞大的教堂,几乎以惊人速度成形。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真实教堂就会修建完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说与不说,都无法阻止亚弗姆扎找到星石。”
“如果亚弗姆扎因为不知道这块石头而产生误判,最后还是会殃及池鱼,连累于我。”
“如果我在那时候提醒,也终究要落下一个‘隐瞒不报,居心叵测’的评价,亚弗姆扎挣脱之日,我即便不死于解封仪式,怕是也会死在祂的怒火之中。”
“唉!”
思绪至此,宁修远幽幽叹了一口气,走下王座,低声吟诵起亚弗姆扎的祷文。sxbiquge/read/10/105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