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缓缓消化着宋焘的话语,他心中隐隐有些想法,但是有觉得似乎不太可能,想了想还是说道:“宋焘兄,你难道就未曾怀疑过你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他是我妹妹,我看着她长大,难道变了人不成。”宋焘当即说道。
徐阳笑了笑,没有去反驳,心道,却不知是人变了,还是那狐变成了人。
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试探的道:“我的意思是,她或许不是人。”
“休得胡说,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来的鬼神之说。”宋焘饱读诗书,俨然不听这一套,不然他也干不出火烧狐洞的荒唐事来了。
徐阳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心里默默道:“等你被官差接走,考取城隍的时候,看你还信不信。”不过也正是宋焘的这种秉性才能得到上面的注意,能够位列仙班的又岂会是常人。
徐阳不再多问,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宋焘产生意见相左或者矛盾出来,便默默的不答话了。他第一个支线任务是帮助宋焘得到官府牒文,想来这送文牒的官差也快到了,只是他却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还能生出什么事来。
撇开这些思绪不想,因为徐阳现在再次遇上了麻烦事。
那个宋焘的母亲此时已经端着肉和几盘小菜走了进来,看着那被水煮后,有些泛白的不知名肉块,徐阳的胃里便一阵翻滚。脸上早已是煞白一片,吃,还是不吃,这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老婆婆倒是没有察觉出徐阳的异常,在进来后热情的招待道:“山野之地,未能有什么好菜,这几样倒是家里最好的吃食了,希望你别嫌弃。”说着,将碗筷摆好,并且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徐阳面前的碗里。
见到老婆婆所为,徐阳的脸都有些抽搐,原本还打算应付一下吃点别的,只要不碰那肉就好,岂知老婆婆竟然热情至此。
那肉块经过水煮之后,也没有过分烹煮,只是撒了点盐巴,上面缓缓飘出的味道还真有几分诱人。
徐阳讪讪的笑了笑,脑中急速的转动起来,他想要尽快想个说辞。
看到徐阳呆坐不动,久久不拿筷子,老婆婆的脸色有些冷了下来,然后道:“怎么,你是嫌我的肉不好吃吗。”
徐阳浑身一麻,这句话听起来也太有歧义了。扫了一眼对方那裤腿还在不断滴落的鲜血,徐阳狠狠的咽了一下唾沫,然后颤抖的拿起了筷子,嘴上却说道:“婆婆说的是哪里的话,只是这路上已经吃了大饱,加上受了点寒气,有些没胃口罢了。”
“吃多少也算是对我老太太的心意,咱们这平时可没有肉咧,你可运气真好。”老婆婆索性就这样坐到了他的对面,看着他吃。
徐阳脸上不断冒出冷汗,他此时特别想骂人,谁运气好了,这是晦气好吧,他真想一把把桌子掀了,什么狗屁任务,爱谁谁,在自己梦里还能被别人胁迫不成。
屋里渐渐冷了下来,宋焘也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而那个老婆婆的视线则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加上被锁住的屋内不断发出吱吱的血肉撕咬的声音,让徐阳的心态压抑到了极点。
眼睛盯着那一盘不知名的肉块,徐阳缓缓的伸出了筷子,然后夹了起来。
老婆婆此时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印在那花褶的脸上,有些恐怖。
“这才像话吗。”老婆婆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看你这后生人挺不错,你看我那闺女如何,不然就留下来给老太太我做个女婿,这肉啊,你们爱吃我就天天给你们做。”
听到老太太所言,徐阳那夹着肉的筷子都为之一抖,脸上顿时煞白,这都哪跟哪啊,任务还没完成,别给弄成上门女婿了。
“咯咯咯,瞧把你吓得,我那闺女要是看不上,还没你这好事呢。”老婆婆的笑声很假,似乎有意为之,带着沉闷的嘶哑,如同棺材起钉,要多刺耳有多刺耳,等她笑完,她也感觉这样在一个后辈面前失了脸面,便道:“快点趁热吃了,别等会凉了。”
徐阳欲哭无泪,而此时那个被锁住的房门也没了动静,只见那个开启的门缝中,一只眼睛正死死的打量他。
被这些眼睛这样看着,徐阳的心里有些发毛,终于将肉块缓缓的向嘴边递去。
正在此时,突然门外唢呐声响起,令徐阳浑身一颤,连肉都掉在了地上,而屋内的几人也没看他,皆是向着门外看去。
徐阳大舒了一口气,心道这剧情终于开始了。
然而事情并不是往想象中那样发展,当徐阳转头看向外面时,微微有些诧异,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这不对啊。”徐阳低声自语了一句。
书中言:“一日,病卧,见吏人持牒,牵白颠马来,云:请赴试。”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是有些诡异了。
只见外面敲敲打打两个小人站在前方,后方则是一个四人花轿,四个穿着斑纹褶裙的妇人位于四个方向抬轿,边上则站着一个男子,似小吏的打扮,但是其衣服穿着却不像明代的官吏服装,有点类似现代的寿衣拼凑而成。
这群人站在院门口就停了下来,然后那个小吏走上前,拿出手中的文牒道:“廪膳生宋焘,得官令,即日前往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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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静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那宋焘疑惑道:“考官没有来,怎么突然要考试啊。”
徐阳默默的注视剧情的走向,到这里,包括宋焘的回答都是对的,但是古怪就古怪在那顶花轿上。剧情任务是助宋焘得到官府牒文,难道说这里是假的。
见宋焘就要起身,徐阳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一把将房门给关上了。
“后生,你这是做什么?”老婆婆疑惑的看了徐阳一样,然后就要去开门。
就连宋焘此时也急了,道:“官家来人,怎能拒之门外,不管对否,当见上一面。”
徐阳有些着急,他知道剧情不可能这么顺利,若是让这个花轿接走了宋焘,怕是直接做了亡魂,哪还有后来的城隍之说,他虽还没有弄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是书中所说牵白颠马是绝对不会错的,难道说这批人是假的。
徐阳脑中飞速转了起来,他直接道:“快,熄灯,这些人是假的,我从文宗那过来,从未听过考试一说。”
看着老婆婆没有反应,徐阳又道:“相信我,他们绝对不是人。”
“后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活生生的人,还有假的不成。”老婆婆见状,就要去将徐阳推开,去迎那官吏。
徐阳顿时急了,他大怒道:“难道你们受那长尾巴畜生的苦还少吗?”
这句话一出,果然有用,那伸手准备开门的老婆婆也在这时将头转了过来,然后脸上露出了凄惨的面容,道:“你都知道了。”
语气极为寒冷,似乎已经不把徐阳当做活人了。
徐阳浑身一紧,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冷静,努力平缓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应该知道老爷子的死就是这狐家所为,但是你害怕,开始供奉它,虽然家里再没祸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供奉它之后,家里都快被掏净了吧,你现在还有肉给他吃,可是等你身上没肉了怎么办,你还能拿出什么给他,是你儿子吗?。”
徐阳的话让老太太明显一震,然后那暗黄的眼睛竟然流出泪来。声音极其凄惨,好似将这么久以来的郁结之气全给哭了出来。
宋焘愣愣的呆在当场,先是看了看碗中的白肉,在看了看母亲明显瘦了一圈的双腿,心中不禁一颤。
“母亲,你...”
徐阳暗道晦气,赶紧跑过去吹灭油灯,然后道:“先别哭了,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老婆婆果然止住了哭声,三人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徐阳则是用身体抵住房门。
只听“吱呀”一声,院门似乎被打开了,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起来散乱而细小。
徐阳心跳迅速加快,他知道这群东西已经进来了,此时或许正和他们一样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想着可能这么近距离的贴在对方的脸上,徐阳浑身都起了起皮疙瘩。
他尽量屏住呼吸,而外面现在却再无一点的动静了。他们走了吗?徐阳打死都不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在等待,等待屋内出现破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可是依旧没有声音传出,徐阳心里有些发毛,然后鬼使神差的向着背后的窗户看去。
“卧草”徐阳脑袋差点瞬间炸了,只见背后的窗户上四个圆圆的脑袋闪烁着绿豆一样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看着他们呢。
他紧紧捂住了嘴巴,因为从对方的目光中,他看出了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屋外有月光,屋内则是一片漆黑,在这样的情况下,屋内可视屋外,而屋外则无法看见屋内,这就是徐阳没有立刻暴走的原因。
示意宋焘躺好,然后又将老婆婆的身体往阴暗处拉了拉。等待那几个绿豆眼睛消失的时候,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外面的声音也在此时又开始响起,而这个声音竟然距离门越来越近了,只是此时徐阳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