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知道,这个狐狸就是那个红衣女子石兰,至于她为什么倒着走路,也许是以为临死的时候被水流倒着冲进了洞穴,又或者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尾巴,总之这一切对徐阳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趁着夜色,徐阳将叶章放在了自己的白马之上,马夫和马车早已被水浸泡,化成了纸屑,徐阳则是牵着白马一路走向了叶章所说的家中。
叶章也在这一路的颠簸中慢慢回过神来,然后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似乎还在消化着之前所遇到的事情。
对方能这样安静,倒是让徐阳安心了不少,若不是看对方是主角,他早就找根绳子把对方给绑起来,免得再生什么幺蛾子,就是不知道能够能绑得住。
前行没有经历太长的时间,当徐阳到达叶章的家中的时候,也被家中的破败给吓了一跳,四周土质围墙坍塌,仅插了几根树枝用来遮挡,院内更是破败不堪,墙壁破裂,屋顶的茅草早已腐败,露出一个大洞,徐阳很难想象这样的屋舍在大雨袭来的时候该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天已经微微亮,当徐阳进入院中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一个妇人正端着一个簸箕走出房门,她一眼就看到了白马上的叶章,顿时扔下手中的东西就跑,吓得失魂落魄。
叶章当即从马上下来,然后凄苦道:“我现在已经是举人了,已飞黄腾达,这才几年没见,可为何她就认不出我来了呢。”
徐阳没有搭话,他不知道这里面是对是错,叶章本人其实算是比较刚正的人,可是即使家中落魄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摆脱不了书生常有的风流和媚俗,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终究令人唏嘘不已。
妇人看到叶章走来,躲在门口看向院中,她惊恐的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吗?怎么说自己成了贵人了呢?家里因为太穷,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安葬你,家里孩子还都太小,你莫要这样吓人,我们近日寻个好时辰,给你下葬了便是。”
叶章突闻这句话,突然叹了口气,然后竟转头对着徐阳苦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徐阳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他大笑了一声,然后神情落魄,惆怅失意,步路蹒跚的走进屋中。
待看到自己灵柩的时候,叶章突然向前一扑,身体就瞬间消失了,而他穿的长衫鞋袜之类,则是像蝉脱壳一般停留在原地,呼的一声,衣衫落地,在地上堆叠起来。
妇人见此情形,先是有些吃惊,接着就抱起地上的衣物大哭起来。
看着这个情景,徐阳默默的关上了院门,牵着白马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剧情一算是完成了,只是心中依旧有些莫名的难过。
太阳在这一刻升起,驱走了一切的黑暗,阳光照射在徐阳的身上,映出一片柔和的霞光,令他的身上稍微温暖了许多。
一路上奔波不停,徐阳手中带的干粮也已经吃完了,他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兰若寺,或者是找到一个村落才补充干粮和淡水。
所以这一路他基本上没有停歇,偶尔停下来也是为了给白马吃些草叶,休息片刻又再次急忙上路。
紧赶慢赶,还是让徐阳跑了大约七八十里的路程,而太阳也渐渐开始西落,距离夜晚的到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会稽距离金华府很近,而距离位于金华府北郊的兰若寺就更近了,当日渐傍晚的时候,徐阳一人一马便已经来到了北郊。
只是还未等他到达兰若寺,便突然给北郊的景象给吸引了,或者说是被震撼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徐阳惊讶莫名。
入眼一片荒凉,似乎正经历着极度的干旱,土地干裂,河水断流,河床上躺着无数死去的鱼虾,早已干瘪腐烂,不时散发着阵阵恶臭,道路两旁的树木存活寥寥,到处都是一派萧条的景象。
微风骤起,扬起一片沙尘。
“会是哪个所谓夜煞造成的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恐怖了些,或许也只有这个东西,才会吸引像燕赤霞这样的侠客前来的吧。”
徐阳一边惊叹一边骑马慢行,并不断用衣袖遮住脸颊,时不时的有蝗虫一类的东西飞到眼前,然后猛地咬在了皮肤之上,嘬着血液,仅仅片刻,那干瘪的肚子中就鲜红一片。
无奈之下,徐阳将存放干饼留下来的包裹直接套在了头上,只留两只眼睛出来,即使这般还是能够感觉飞虫撞击衣衫产生的砰砰声。
前行数百米,一个残破的村庄便渐渐出现在了道路尽头,徐阳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空渐渐暗淡,已然已经快要进入黑夜。
“看来这次不用夜宿郊外了。”
心中稍微有些满意,徐阳对于自己的行程还是较为放心的,因为只要自己这个宁采臣不到,聂小倩的剧情是不会开始的,这样一来就给自己充分的准备时间,而且在时间的把控上也多了几分主动性。
前面的村庄看起来尤其破旧,残垣断壁不说,就连草木都很难生存,村头的几株榆钱树,甚至连树皮都被人剥了个干净,露出里面干枯发黄的躯干,在阴暗处散发着森白之色,远远看去,像是人骨一般。
马蹄声嘀嗒嘀嗒的在村头道路走着,四周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扰,一些野鼠在土墙上迅速窜走,留下一阵黑影,于黑暗处露出两只细小的眼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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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里是一个荒废的村子吗。”
看着没有一点人气的村庄,四处几乎没有亮灯的房舍,徐阳拉住了白马,就这样站在村头的巨大牌坊下面,迟迟没有进去。
牌坊上面刻着“侍佛村”三个大字,原本可能用红漆描过字面,上面依稀残留着点点红色,只是在风吹日晒之后,字迹脱落泛黑,像是干涸的血迹一般。
令人意外的是,在侍佛村三个大字的“侍”字上面,被人用刻刀划了几笔,在旁边写了一个“石”字,这样一改之后,侍佛村就变成了石佛村了。
“好好的侍佛村为什么改为石佛村呢,难道说是在说佛不佑人,如石耳吗,又或者还是别的原因。”
好像是为了印证徐阳的猜测,两处突的吹起了一阵疾风,风拂过枯草,将荒草之下的东西给展露了出来,竟是一个个石刻的佛像,佛像雕刻的极为精致,只是散落在路边,让人总有些不寒而栗。
徐阳当即下了马,然后拨开枯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佛像,当即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将这佛像给脱手扔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佛像的眼睛都被挖了去,雕刻石像的人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忌讳吗,这是说石佛无眼吗。”
徐阳心头狂跳,他蹲下身子,在草丛中又找了几个,无一例外,每一个佛像上的眼睛都被挖了去,那刻刀凿击的痕迹极为明显也十分的粗糙,似乎是在短时间全部挖去的。
站在“侍佛村”的牌坊之下,拿着被挖去眼睛的佛像,这一幕看起来极为讽刺。
“原本侍佛村的意思应该是侍奉供养佛像的意思,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对佛像如此的亵渎,难道就不怕招来报应吗。”
徐阳叹息了一口气,将石像装在了身上,然后牵着白马慢慢走进了这个荒村。
靠近村头的几户人家皆是没有任何的灯光传出,木门破裂,窗棂倒塌,入眼依稀可以看见屋内简陋的陈设,以及被鼠蚁占据的床铺。
不过无一例外,几户每一家的院子中都堆满了各式的石刻佛像,有的已经倾倒,有的深陷泥土之中,空洞的两个眼孔,在黑暗中像是哭泣的鬼魂,直直的看着院外过往的路人。
徐阳仅仅看了一眼,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是个村子应该是以雕刻石像为生的村落,可是后来可能发生了某些事情,这才导致这里面的人逃离,或者早已经死了。”
在这一个个石像的注视中,徐阳不由加快了脚步,四周冷风吹来,使得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村内只有徐阳一人一马的脚步声,再无其他活物的声音,在前行几户人家之后,徐阳终于在前方的院子中看到了一点点光亮。
“总算是有人的。”
他心中大喜,便牵着马,急速的走了过去,可是还未等他接近,那灯光竟突然的熄灭了,好似在躲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卧槽,犯得着这样吗。”
徐阳站在对方的门口,脸上一阵愕然和郁闷,看着里面黑黝黝的房间,以及晃动的黑影,徐阳能够看得出,这个房间里是有人的,而且这里面的人正趴在窗户上,盯着他看。
无奈之下,徐阳又往前走了几乎人家,无疑例外,每当徐阳接近的时候,屋内的灯光便像是触碰到了开关一样迅速熄灭。
“妈的,我还就不信了。”
徐阳的心中升起了微微的怒意,他一把拉回马头,直接又回到了之前的第一家。
而其身后,不知何时起,那只石佛已经掉落地面,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徐阳的后背,缓缓的流出两道血泪来,看起来极为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