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介绍我给你的主人认识吗?”雅克王子问道。”我突然对这样一个男人很感兴趣。”
对于突转的话锋,乌佐夫客气地回道:”虽然很想满足殿下的意愿,不过很可惜的是,我的份量太小,没有介绍人的权力。”
”哦,以会长今天的地位,在那位魔法师眼中依然不够份量吗?”
对这句带点挑拨离间意味的话,乌佐夫选择了装傻。同时反过来认真地回道:”当初我能够留在吾主身边的一个条件,就是不会给他增添麻烦。要是三天两头有人透过我去会见他,那还不把他烦死啊。更别说我介绍的人,我自己还不熟。殿下,假如是你的部属这样做,你能够接受吗。”
在贵族的世界中,贸然登门拜访是一件很失礼,甚至有可能是找死的事情。想要认识一个新朋友,最好的做法是找到一个共同的朋友充当介绍人。如此,双方就可以从这共同的朋友口中,得知这位新朋友的消息,如此循序渐进地认识彼此。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这个沟通桥梁的。而找错介绍人的后果,可能比直接得罪对方还严重。所以雅克王子慎重地问道:”哦,哪有谁适合担任这项任务?”
面对询问,乌佐夫倒没有继续摆出不配合的态度,而是很认真地数了起来。”芬大人绝对没问题。可是她比另一位更孤僻,基本上除了生命课程上的神官与魔法师外,也没见过谁跟她有接触。阮氏商会的大管家之一,阮文越先生和卡维大公爵应该也没有问题,毕竟他们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想要走学院路线的话,我倒是看过他回拒了很多经由数学课的魔法师,希望与吾主会面的陌生人。除非你本身就是他数学课上的学生,否则学院里头面子够份量的,大概也只有学院的创始人,卡班拜大魔法师了。”
听完乌佐夫所点的人名,雅克王子面带戏谑,语带惋惜地说:”看来我是无缘与这位有趣的魔法师见上一面了。”
这一趟没有成果,雅克王子也没想过死缠烂打,或是有进一步的作为。他很干脆地起身,带着男爵准备离开。乌佐夫作为公会会长,当然得要亲自恭送贵客离开。
捱枪麻痹的两名战士,在结束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他们就待在招待室外,等着跟自己的主人会合。至于他们不受重视这点,或许是身为贵族的仆从早已有了觉悟,所以没能在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任何不满。真不在意还是憋在心里,乌佐夫不知。
大门处,雅克王子又恢复成男爵仆从的角色,跟在那位趾高气昂的贵族身后。但在临去之时,他突然回过头,看向乌佐夫说道:”会长大人,代我向贵主转告一件事情吧。”
对方既然客客气气的,乌佐夫也不至于冷着脸拒绝。便说道:”请说。”
”我们之所以会出面,是因为我们没有其他更有把握成功的手段,所以才选择出面交涉,希望能在这件事情里头,占到一点好处。虽然最后没有好的结果,但我也不怪你。不过对其他选择不出面的人来说,他们是因为有别的更有把握的手段,所以仍然潜藏在暗处,等待着那些手段可以发挥最大效用的时刻,或是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运作。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以为打发了我们就没事了。”
”哦,真意外。”对于某位王子的忠告,乌佐夫冒出了这句话。
身穿黑色执事服,冒充贵族仆人的雅克王子笑道:”什么地方感到意外。是我会提出这样的忠告,还是我暴露了还有其他人在觊觎着贵主飞空艇技术的秘密?”
”我所感到意外的部分是前者。至于其他人的问题,我们也早就发现了。不过总不能因为对方在窥视着,就把人找出来宰掉嘛。所以只能看对方的行动,再考虑应对的方式啰。”
”是嘛。这也是贵主的意见?”
”是的。”乌佐夫坦言道。
”真是特别的人啊。”雅克王子感叹道。在迷地,讲究的可是将危险扼杀于无形。要是他发现有这样的苗头,肯定是抢先一步砍了对方。就算是不到最后关头不见血的政治斗争,也都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挖好满布尖刺的坑,等着对方掉进来,一举格杀。
”不过我会将您的意见,转告给吾主的。相信这样的善意,他也会感受到。”乌佐夫当然知道对方提出忠告的用意是什么,所以也给出了善意的回应。按照那位的说法,说说好话,惠而不费,没有什么不好的。
明白自己的用意被对方准确捉到,雅克王子并没有什么窘迫的心思。按照他从技术公会会长口中所认识的那位魔法师,这样直接的态度,反而容易收获对方的好感。反正最后还是要用利益来交换的,那么留个坏印象,让对方有理由抬价,那又何苦。
双方话事人很有默契地一笑,互相告别,结束了这次的会面。至于那位男爵虽然仍走在最前头,但却已沦为配角,不敢在自家的王子面前有任何逾越的举止。
眼看一行人离开,黑暗精灵麦尔姌来到乌佐夫?甘提亚身后,问道:”就这么放他们走啦?”
”假如让家里那一位知道了,估计他也只会说,就一群小人物,不值得关心吧。”
”一国王子,也算是小人物?”麦尔姌故作讶异地说道。
”那位可是跟你家陛下论交的人。迷地还有多少人在他眼中,能不被算是小人物的呢。”乌佐夫感叹道。
黑暗精灵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乌佐夫定了论调,麦尔姌便不在关心这里的事情。一扭头,就回到公会内,处理还没办完的业务。
留在原地的乌佐夫,却是低语道:”再说飞空艇的事情,算什么大事。要是知道那个魔法师跟世界树的密谋……”尽管只是喃喃自语,但想起那件事情,竟也让乌佐夫无言以对。
木精灵大规模从迷地消失,普通人也许没发觉,同为斑鸠同盟的一份子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得益于论坛之便,与木精灵交好的人们也不至于断了彼此的音讯。他们也就知道了来自于世界树的要求,木精灵们收缩回各自部落。然后是未经证实且鲜为人知的精灵内战。
那连续的战争所显露出来的事情,可是非常多。因为担心,乌佐夫跑去问那位魔法师,他到底在搞些什么。……然后就后悔了。
并不是因为某人说谎,而是他说了大实话。严格说起来,他与世界树合谋的作为,应该不会对文明世界带来任何威胁。而且那件事好像也不是应该要公诸于世,举世挞伐的灾厄。但,乌佐夫总觉得那种事情,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应该知道或涉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