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歌的话已说完了,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的伙伴们,却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们自然不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毕竟他的口齿算得上是十分伶俐清晰,他们只是不理解,他为何要让这七个能从伤剑门手中救他性命的人离开,这样做岂不是无异于自杀?
王福贵有些吃惊,道:“离开?”
郭长歌道:“各位请先到黎阳城春生客栈歇宿一日,待这里事情了结了,明日我便去拜访各位,当然到那时我便会赠与各位玉成令牌。
他接着道:“秋月姐手上的那块玉成令便带在身上,从此刻到明日子夜之前,请各位互相监督,若是七位中有人想自己占了令牌逃走,也请另外六位不必手软。可如果并没有人想要独占令牌,也请各位好好相处,至少坚持到明日子夜。”
范大胜道:“你想让我们在走之前帮你解决了伤剑门的人吗?”
郭长歌摇摇头,道:“不不不,还请放过他们。”
范大胜冷哼一声,道:“放过他们,明日你还有命来给我们送玉成令吗?”
郭长歌道:“我知道各位对小弟不放心,所以才以明日子夜为限,若那时之前我还未能给各位送去令牌,各位就请随意争夺那唯一的玉成令吧。”
张秋生看向婉若,道:“这位小姑娘乃是‘五圣’之一楚钟何的弟子,武功定然比我等强些,要是争抢起来,得到玉成令的机会想必也最大,我们大家要不要听这小子的话,就由这位小姑娘决定如何?”
其他几人一一附和。
婉若眨了眨眼,那双黑亮水灵的圆眸中仿佛真的能沁出水来。
她盯着郭长歌的眼睛,道:“你让我们走,那你一定是有办法对付伤剑门咯。”
郭长歌并不是个十分容易害羞的人,不过却被她看得脸颊有些发热,于是移开目光,摇头道:“姑娘太高看在下了,不过我一定尽力活着去见姑娘。”
婉若笑道:“我可不管你的死活,也不是很想见你。不过,你怎么舍得拿出六块玉成令,却只是为了让我们几个不打架呢?”
郭长歌如实回答道:“一来我的确不愿看到几位为了争夺一块玉成令而有什么损伤,二来我觉得几位十分有趣,所以实在很想知道各位会许什么心愿。”
婉若咯咯笑道:“我看你这人比我们几个可有趣得多了。”
她接着道;“我们这便离开,在城里春生客栈恭候你的大驾。”
郭长歌道:“各位回见。”
七人走了,不过伤剑门众人伤的伤,晕的晕,死的死,除了靡途和“英雄”两兄弟外,其他人都已无法与人动手了。
靡途目光中充满了怀疑,他慢慢踱了几步,对郭长歌说道:“你本来有机会能活的。”
郭长歌道:“现在已没机会了?”
靡途道:“现在这机会怕是渺茫得很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放过活命机会,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笨到自己找死的人。”
郭长歌道:“或许我就这么笨呢!你要动手杀我们了?”
靡途道:“你们中了我伤剑门的伤魂散,无法动弹。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成乐觉得十分奇怪,道:“我明明没有喝刚才的茶,怎会中毒?”
靡途冷笑道:“那只因你们这两日的饮食之中早被下了毒,伤魂散入体本无毒性,不过你们若是不小心闻到了龙湫木的香气,伤魂散的毒性便会被激出来了。”
说着举起手中长剑,接着道:“我这把剑名为龙湫剑,它的剑柄便是由龙湫木所制成的。”
龙湫剑的剑柄由龙湫木所制,而且剑身上涂有伤魂散,所以被这把剑所伤之人,不出片刻便会中毒。
糜途武功虽不弱,但其实这把剑才是他横行江湖的秘密武器!
郭长歌道:“防不胜防!果然厉害!”
靡途哼了一声,叫来几个弟子,吩咐他们在这屋外堆上木柴。
郭长歌道:“你要烧死我们。”
靡途道:“对你们的死法不满意吗?可惜你们没得选。”
烧死可不好受,曲思扬简直都要吓得晕厥了,她满面愁容,悄悄对郭长歌道:“臭小子,别开玩笑了,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吧。”
郭长歌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担心,接着对靡途道:“给我们一人来一剑岂不痛快,何必非要烧死我们。”
靡途道:“因为一具烧焦的尸体看起来要惨些。”
郭长歌笑道:“谁又会想看我们烧焦的尸体。”
靡途道:“恐怕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郭长歌道:“至少告诉我,你和柯老前辈究竟有什么仇,也好让我们死个明白。”
靡途忽然惊觉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郭长歌道:“什么?”
靡途冷笑道:“你之所以让那七人走,只是想要套我的话吗?你是想知道柯飞鹤这老头的下落?”
郭长歌道:“靡门主想的太多了,我不过只是想死个明白罢了。再说了,谁又会拿命去套话呢?”
靡途道:“这就是我看不透你的地方,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这股自信?”
在靡途眼里,郭长歌此人的一言一行完全不像一个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之人。他不知道郭长歌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可现在他突然不想知道了。
他接着道:“告诉你个好消息。”
郭长歌道:“好消息?”
靡途狞笑道:“你不必被烧死了。因为我决定现在就宰了你!”
他已缓缓举起剑来,对准郭长歌的心口,猛力地刺了下去……
柯飞鹤的处境虽说并不比青云庄众人好多少,但他却丝毫不为自己的生命感到忧心——
他的一生有过辉煌,有过低谷,这磊磊落落的一生说什么也算得上是十分精彩了,现在回顾起来,他对自己的生命实在是非常满意,满意到即便马上死了,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遗憾。
不过要是他的生命真已走到了尽头,他倒是真有一件还放心不下的事,那就是柯小艾的安危。
他现在实在是有些担心柯小艾,他只希望,自己被抓来这里,和他的孙女无关。
正当他在猜想究竟是谁把自己绑来了这里。
那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是时候了。”
柯飞鹤眼上的黑布突然被撕下,刺眼的阳光一时让他睁不开眼来。等他慢慢适应,眼前的人,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无比的震惊——
他眼前之人满头满脸的疮疤,竟是青云庄的石管家,可他却来不及去考虑为什么石管家会将他绑来此地,也无暇去想为什么石管家竟会说话,因为他马上又看到了青云庄,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的青云庄!
他们所处之地,正是青云庄后山的峰顶,此地正好能俯瞰整个青云庄,一览无遗。
青云庄怎会失火?小艾还好吗?是伤剑门放的火?难道石管家是伤剑门的人?
这些问题一股脑涌进了柯飞鹤脑袋里,他本来十分满意的自己的生命,在这一瞬间,突然坍塌了。
石管家突然说出的一句话,更是雪上加霜——
他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之意:“好好瞧着,你孙女儿中了和你一样的毒,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跑不出那片火海的,兴许她现在已是一具焦尸了。”sxbiquge/read/13/131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