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
杀手的衣服是黑色的,手中的刀,却是银白的。
趁着夜色浓重,无星无月,杀手飞快地翻过了高墙,刀光拖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墙那边,是一座规模甚大的宅院,院中道路错综复杂,房屋何止数百。可杀手却好似轻车熟路,很轻易地便锁定了一间房。这是因为他的手中有一张图,正是这宅院中建筑的平面图,上面用红圈标出了一间房。
杀手的目标就在房中!
杀手在出击前,自然需要摸清有关他目标的一切,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行动的万无一失。不过这一次,他却并不是十分了解他要杀的目标,因为这本来并不是他的任务。
杀手的刀已从门缝伸入,向上慢且轻地一推,门闩便开了。
杀手推门,迈入了一只脚。第二只脚抬在空中的时候,只觉左耳处风声呼呼,却是门内侧有一人出拳袭他侧脸。
那人拳劲不够,想来武功算不得很好,杀手就算再迟钝个一百倍,也绝不会中他那一拳。
果然,那人拳头还离杀手的侧脸有些距离的时候,杀手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拳头虽已快击中杀手的脸,却是已不敢再向前多探出哪怕是半寸。
就在这时,有人点了灯,手中拿着灯台,奔了过来,叫道:“别伤我相公。”
说着,挥舞着铁质的灯台,向杀手头顶砸到。
杀手右脚支撑,左脚踢向他身侧的男子,咚的一声,那男子应声而飞,重重摔在屋角一张木椅上,将木椅砸了个稀烂,后脑撞在墙上,随即晕了过去。
杀手收左脚站定,横刀于顶,格挡灯台。借着火光,可见那手持灯台袭来的人,是个女子,一个很美丽的女子。
银白刀身反射火光,映得那手持灯台的女子本就明艳的脸颊,更加动人。
杀手抓住女子手腕,轻轻一捏,女子吃痛撒手,杀手接过灯台慢慢放在地下。
女子立在原地,左手抓着被杀手抓痛的右手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杀手,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杀手也没任何动作,也只是盯着那女子看,一时竟有些出神——杀手的年纪虽小,却也见过了不少美丽的女子,但唯有眼前这个女子,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忽然响起的婴孩的啼哭声,终于让杀手回了神。他马上就看到睡在旁边小床之上的两个小婴儿,脸蛋儿都被灯火映得红通通的。
杀手本来只有一个目标,是一个叫楚钟何的男子,可现在,目标无疑已不仅只有一个了。
目标家人的命也绝不能留!斩草除根,这是杀手这行中一条不成文的守则!
杀手的刀又举起,慢慢走向了那两个婴孩所睡的小床,在床边站定,低头看着。
那女子发狂一般冲向杀手,大声嘶吼着,对着杀手的后背拳打脚踢。杀手却全然不理她,毕竟她的拳脚打在杀手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甚至用蚊子叮大象来比喻,也毫不为过。
杀手的刀还举在空中,女子的拳脚也没有停,直到她累得打不动了,她又环抱住杀手的腰,用力将他向后拉去。
不过杀手却纹丝不动,刀还举在空中,就好像他的手永远都不会酸似的。
可是突然间,刀落了下去,那女子也吓得晕了过去……
郭晓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楚钟何。
楚钟何见她醒来,喜出望外,道:“你终于醒了。今天是咱姑娘们的满月宴,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郭晓婉猛地坐起,面色苍白,满眼的惊乱之色,道:“孩子们呢?孩子们没事吧?”
楚钟何笑着扶她下床,两人走到小床旁,只见两个小婴儿躺在小床上横一个、竖一个,张着小嘴一顿一顿地呼吸着,睡得正香。
郭晓婉看到两个孩子,先是欢喜,喜形于色,可紧接着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看向楚钟何,道:“昨夜那黑衣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楚钟何向地下指了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石砖地上被刻下了一行字:明日午时!
原来昨夜杀手下刀,却是在地上刻字,却把郭晓婉吓得晕了过去。
明日午时,这是什么意思?郭晓婉这么想着。
楚钟何就像能看穿她的心思,解释道:“想是那黑衣人在今日午时,还会来杀我们!也不知他昨夜为何不动手?”
他从凌晨醒转到此刻,已思索了许久。他固然想不通自己对人向来和善,绝未曾结下过仇家,究竟是什么人,竟会雇了杀手来刺杀他,不过他更加想不明白的是,那黑衣人昨夜明明已经把他们一家的命攥在了手里,却又为何宽限这半日?
郭晓婉惊慌失措,道:“那我们快逃吧!”
顿了一顿,楚钟何摇头道:“客人们都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去招呼客人。”
他心里明镜一般,很清楚若是真有江湖杀手盯上了他们,跑也是徒劳,或许前脚刚出了大门,便会被截杀!只不过这冰冷的事实,他实在不忍直接告诉自己的妻子。
郭晓婉一把握住楚钟何双手,厉声道:“你不要命了?”
楚钟何把她牵到床边坐下,挤出笑脸,尽量让语音平静,缓缓道:“晓婉你想想,府中这么多师父,那黑衣人若是光天化日还敢来,岂不是自寻死路吗?我们不必怕他!”
郭晓婉道:“那黑衣人武功厉害得很,府里那些师父恐怕不行!”
楚钟何又道:“今天是婉如和婉若的满月宴,大舅哥也要来……”
郭晓婉打断他道:“恐怕我哥的武功恐怕也难以挡住那黑衣人。”
楚钟何道:“你可还记得大舅哥的那位姓白的朋友,好像叫白独耳来的。”
郭晓婉点点头。
楚钟何道:“那位白兄的武功可厉害得很,大舅哥那天问我孩子的满月宴能不能带他来,我自然同意了。要是那位白兄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郭晓婉想了想,忽然站起向门外走去,楚钟何叫她一声没有叫住,只得跟了出去。
郭晓婉出去,自然去看白独耳有没有到。宾客们都已经陆续进了门,家仆们四处殷勤招呼着,楚家的老管家老佟,与几位身着锦服的客人谈得正欢。
郭晓婉远远叫他一声。老佟闻声,向几位客人欠身告退,走了过来。郭晓婉向他问询,老佟回禀她道,不止没见过那位白独耳,就连郭愠朗、雒淑桐夫妇也还没到。
他们早应该到了的,郭愠朗作为舅舅,今天还要为孩子剃胎发。现在,已经比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晚了许多。郭晓婉猜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于是吩咐老佟亲自去郭宅跑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佟吩咐家丁备好马匹,出了院门,翻身上马,打马而去,片刻间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sxbiquge/read/13/131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