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没有给出回答,但那一刻,郭长歌却从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纠结。
她为什么而无奈,又为什么而纠结?
郭长歌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他说。
他一直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毕竟他们讨论的事不便让白钰儿知晓。
于是房中三人都保持着沉默看向房门,等待来人。
先响起的是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是娇柔细亮的女声:“几位,饭菜准备好了,请随我到楼下用饭吧。”
郭长歌过去开了门,果然又是位白色衣裙,姿容甚佳的少女。
“劳烦姑娘了。”他礼貌性地说道。
白衣女微笑着向他轻轻一躬身,然后旋身而行。郭长歌跟在后面,他身后又跟着成乐和温晴。
忽然曲思扬从后面赶了上来。她换上了那些白衣女为她准备的衣服,也是白色的,不过式样有所不同,看起来更加华美些。
“臭小鬼,你醒了怎么不叫我,自己跑哪去了?”
郭长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前面不远一扇门开了,柯小艾还穿着她那身黑衣走了出来,看到后面的众人,便在原地等待。
五人会合,继续在几名白衣女的带领下,沿着二楼的长廊前行。来到两条直廊交汇的转折处,便看到环形向下的楼梯。走下楼梯来到一层,再至那泓清泉旁,郭长歌他们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看去,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竟是两山之间。
那是雄踞南北两方的巍峨石山,两面峭立的山壁越到上方便越挨近。最高处其实也并不是很近,只不过太高了,所以在下面的人看来是一道狭长的缝隙。
天很蓝,天光从那缝隙中漫进来,使整个峡谷处于一种让眼睛十分舒适的光线下。风钻进来,在两面山壁间轻轻回荡,远远地传来“呼呼”的低沉声响。另外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鸟儿的喧响,不过不是上面,而在外面。
郭长歌一下楼就看到了出口,东西两方各设有高大的竹门,现在两道门都开着,外面绿意盎然,是鸟儿们的天堂。
一层并没有房屋,而二层的房间和走廊全是依托下方无数的木柱和坚实的山壁而建的,看上去是足够合理和稳妥的结构。
霍真、百生还有方元三人早已入座,身前的长形石桌上,摆满了看起来十分美味的各色菜肴。而等郭长歌他们几人也入座后,白钰儿忽从一层的一个山洞中走出。
没错,一层虽没有房屋,却在山壁上挖出了许多“天然”的栖身之所。山洞的数量并不比二层的房间少,每一个洞口都被人工雕凿成一样的拱形,还安了用上好榆木做成的门,每扇门又都刷了十分抓人眼球的红漆。
白钰儿在两名看起来年纪较大的白衣女陪伴下,来到桌旁落坐。她坐在上首,右手边离她最近的依次是霍真、百生、方元,左手边依次是成乐、温晴、柯小艾、曲思扬,最末是郭长歌。
“各位睡得好吗?”白钰儿满面笑容,对众人道,“快尝尝我们这里厨师的手艺。”
她看向霍真,“外公,还是您先举筷吧,不然他们谁都不敢先吃。”
“好,我先吃。”霍真笑着应答。莫说外孙女让他吃的是美味的佳肴,就算是毒药,现在的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等霍真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饭菜,其他人也陆续动筷。菜肴十分可口,一动起筷子,方元就停不下了。他的手腕灵活转动,筷头飞快游移于各色菜肴之上,再于嘴、盘之间不断来去。
虽没有方元那般夸张,但其他人大多也都吃得很是享受。可柯小艾却只时不时夹一筷缓缓放入嘴中,咀嚼之时,神色间竟似有痛苦之意。不过她掩藏的很好,到目前为止,谁都还没发现她的不适。
郭长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筷子,只慢慢啜饮着一杯淡绿色的酒水,不时转头向白钰儿看上一眼。等一杯酒喝完的时候,他也没品出这酒的滋味,而是终于开口问:“白姑娘,你能和我们大家说说,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吗?”
白钰儿转头看向他,马上回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郭长歌又问。
“不是。”白钰儿回,“不过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她刚一说完,郭长歌便又开口:“那你当然知道这地方与乾坤庄,是通过地下密道相连的。”
“当然。”
“你对乾坤庄,还有玉汝山庄了解多少?”
这一下似乎又演变成了盘问一样,霍真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其他人也都暂时停箸。
“不少。”白钰儿倒是回复得很积极,似乎一点都不排斥郭长歌无休止的提问。
“那,”郭长歌问,“你和成庄主是什么关系?”
“我们认识很久了。”
“这么说他不是最近才找上你。”
“当然不是。”
“你是玉汝山庄的人?”
“不是。”
“那你怎么会住在一个与乾坤庄相连的地方。”
“我说了,我和成庄主认识很久了,”白钰儿神态雍容地笑道,“算是有些交情。”
郭长歌审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唇齿微启,显然又想到了别的问题。
“郭公子,”白钰儿抢先开了口,“你有任何的疑虑之后随时都可以问我,现在请先吃饭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郭长歌也没有再问,但仍然没有动筷子。
过了一会,白钰儿问他:“郭公子,你怎么不吃啊,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饿。”郭长歌简促地回应。
“就算不饿,多少也吃些吧。”白钰儿柔声劝说道,语气中竟似带着长辈对后辈的关心。
郭长歌很讨厌她这样,明明看起来还没他年纪大呢,就一副安详稳重的模样,似乎除了吃饭睡觉这些人要活着的必要之事外,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是无所谓的小事一样。
白钰儿显然丝毫没有把他对她表现出的怀疑放在心上,或许是想多了,但郭长歌能感觉得到对方对他的轻视。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自作聪明的小孩,而白钰儿是那个根本就懒得理他的大人。
“姑娘你吃好就是,不必操心我。”他冷冷道。
“那怎么行,公子你毕竟算是我的客人。”白钰儿道,“我身为主人,至少得让客人吃饱饭吧。”
“师父他不能吃东西。”柯小艾忽然道。
白钰儿看向她,发现她满额的汗珠,微微皱了皱眉,问:“郭公子是柯姑娘你的师父?”
柯小艾点了点头。
白钰儿又问:“不能吃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练功。”曲思扬代柯小艾回道,“白姑娘你别管他了。”
“练功?”
“谁知道他练的什么奇怪的武功,”曲思扬看了郭长歌一眼,“他经常这样不吃东西。”
郭长歌继续喝他的酒,有曲、柯两人解释,倒省了他的事。而这时白钰儿正看着他,忽然笑道:“原来你在练捕风捉影功啊。”
此言一出,郭长歌惊得差些把手里的酒杯给摔了。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白钰儿,忽然意识到——她也姓白。sxbiquge/read/13/131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