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娘娘,巫医那边出事了。”梁晋同他们说道。
陆宽宽与高止闻言转身,万分不解。
“又出什么事儿了?那巫医拉着寒鸟跑了?”陆宽宽无奈问道。
“是西勃百姓到巫医府邸闹事了。恐怕如今已经出了人命。”梁晋沉声,这人世就是如此,只要人一多,就很容易出人命,比如‘战争’。
“他们不是很尊敬那巫医的么?”陆宽宽蹙额,抱起双臂,风风火火地朝巫医府邸那边快步走去。
高止失了许多气血,眼前泛花,却还是提起步子跟了上去。
“听他们的话,他们好像是去抢什么圣鸟的。”梁晋回道。
“圣鸟?”陆宽宽听了这两个字后,走得更加快了起来。寒鸟那个傻不愣登的,要真被那群凶神恶煞的逮住了,怕要小命休矣。
陆宽宽和高止赶到巫医府邸的时候,里头正一阵打斗声。
沈贺鲤手执一根棍棒,单枪匹马的,正在巫医院子里跟百人相斗。
门前一滩血水尸骨,陆宽宽轻瞥了眼那尸身之上的玄黑色衣服,一眼便认出这死了的人是巫医。
陆宽宽抚了抚上唇,略微有些嫌弃巫医尸骨发出的腥臭味。
梁晋倏忽上前,一把将沈贺鲤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他飞身而下,扼住了沈贺鲤的胳膊,而后又飞身而出,将沈贺鲤带到了巫医府门外。
西勃百姓见此,竟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
百双脚足从巫医府踏出,竟是又在那腥臭尸骨之上走了一遭。
“他们跑哪儿去了?快把圣鸟交出来!”西勃百姓指着沈贺鲤的鼻子问道。
“跑?”陆宽宽看向沈贺鲤。“什么意思?这里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荆束/寒鸟和陆威风呢?”
“他们要杀了寒鸟姑娘,我便让荆束带着她远走高飞了。至于威风,他在那里。”沈贺鲤指了指一边的围墙。
陆威风正坐在围墙上,小眼睛眯眯的,面脸的小疙瘩,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你让他们远走高飞了?”陆宽宽蓦然双手颤抖。“沈贺鲤,你怕也是不想活了。”
沈贺鲤挠了挠自己开始生疙瘩的脖子,一脸茫然地说道:“我想活啊。”
“小师叔,你和威风染的热毒,需要寒鸟姑娘帮忙才可以解除。”高止扶额道。
“啊?”沈贺鲤猛然明白为什么西勃百姓要来抢圣鸟了。也没人跟他说过只有圣鸟才可以解毒这事儿啊。
“你们莫要废话!赶紧将圣鸟交出来!不然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没错,休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快把圣鸟交出来!”
......
西勃百姓纷纷大喊。
陆宽宽掏了掏耳朵,实在嫌烦,便微微抬手施术,封住了他们的声音。
他们的嘴巴依旧在动着,却再发不出声音来。
他们面面相觑,皆不知发生了何事。
坐在围墙上的陆威风不知为何,累得很,竟缓缓闭上了眼睛,摇摇晃晃地,就要从围墙之上摔下来。
高止眼明手快,立即飞身上前,将陆威风护在了怀中。
这小娃娃身子烫得很,高止一瞬恍惚以为自己是抱了一块刚从炉膛里拿出来的红铁。
“宽宽,威风的毒好像加重了。”高止摸了摸陆威风的脸,而后捏住他的小手腕给他把了把脉。
脉象忽有忽无,轻轻柔柔的,大事不妙啊。
陆宽宽也没想到这毒来得这样急。也是怪她,她之前不该随意给陆威风输精气的,不然陆威风也不至于发作得这样快。
“呕。”人群中亦有病者开始呕血。
旁人见此,皆是纷纷闪躲。如今那圣鸟不知所踪,而他们却又几乎都跟病者接触过......这下怕是完了。
陆宽宽无奈,只得拿出腰间木哨,将其吹响。
荆束策马,环抱着寒鸟姑娘,扬鞭而行,直朝西勃城外而去。
残阳如薄水,映满嫣红色彩。周遭泥屋矮小,草木稀薄,与这夕阳落日相和,却独有一种磅礴气势。
荆束的耳边突传来一阵哨声。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荆束勒马忽停,立于原地,心下辗转。
陆姑娘为何突然吹响那木哨了呢?她是想让他把寒鸟姑娘带回去吗?为什么呢?因为她也想要寒鸟姑娘的血吗?为什么大家都想要寒鸟姑娘的血呢?
荆束百般思索,脑中忽现高止曾带给他的那条血虫,难道,那血虫就是用寒鸟姑娘的血养成的吗?
荆束将手中缰绳攒得老紧,心下慌乱。如果他带着寒鸟姑娘回去,那些人肯定又要将她杀死吧?
荆束不想看见寒鸟姑娘血尽而亡.......
况且,那群禽兽......
可是,沈贺鲤和那小娃娃也染了毒......
荆束闭眸,一时间竟是不知该继续向前走,还是掉头回去。
寒鸟姑娘恍然握住了荆束攒着缰绳的手,转过脸去,朝他一笑。
荆束知道她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却宁愿不知道。
“你不是必须回去救他们的。他们伤害过你。”荆束出声,他的声音竟略微有些嘶哑起来。
寒鸟姑娘轻轻摇了摇头。
好像是在说,没关系。
“为什么呢?”荆束不解。
寒鸟姑娘只笑着。
荆束心间一痛,而后微微松开缰绳,双腿轻夹马腹,调过了头去。
“驾!”荆束策马,速然朝巫医府的方向而去。他不理解寒鸟姑娘的选择,却只能尊重。
长风中,侠士驾马而来,怀中护着佳人,立于众人面前。
“嘚嘚。”马蹄声停住,周遭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汇集到了荆束与寒鸟姑娘的身上。
西勃百姓怎样也都没有想到,荆束与寒鸟姑娘会自己主动回来。
“我们不会让你死的。”陆宽宽朝马上的寒鸟姑娘伸出手。
寒鸟姑娘面带着微笑,将自己的手交给了陆宽宽。
......
祭坛之上,众人拥簇。
寒鸟姑娘立于两极八卦之间,闭起了双眼,而后挥动双臂,不顾那满身血污,只翩翩舞得广袖,急破催生摇曳。
她身处大地,身姿却似飞鸟神游九霄,随风散复收。
悠然的歌声忽起。没有人能听懂寒鸟姑娘在唱些什么,他们的心中却莫名一阵平静。
所谓,空中几处闻清响,欲绕行云不遣飞。碧袖一声歌,西风随去,月升乌啼。
清蓝光色的灵雪飞落,落到众人衣襟之上。
红疹蓦然消失,一切病气似乎都缓然消散。
她满身伤痕,衣衫染血,是为死寂,却报世人以生机。
陆宽宽看得出神,高止问她:“你在想些什么?”sxbiquge/read/15/151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