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多亏方丈出面主持大局了。”陆宽宽眼露精光,轻拍了拍方丈的胳膊。
昨日见这方丈的时候,陆宽宽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今日再见他,竟在他身上闻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昨夜他们遇见的那只蟾蜍精已有五千年修为,想来已能掩盖自己的妖气,而他们昨夜重创蟾蜍精,那金蟾蜍现在必定失了几成功力了。
若是这样想想,这方丈......
“都是老衲该做的。”方丈向后退了一步,面上依旧慈眉善目。
“昨夜方丈睡得可好啊?”陆宽宽笑问。
“多谢施主关心,昨夜老衲睡得很好。我还需诵经礼佛,便先行告退了。”方丈俯身行礼,而后便转身离去了。
陆宽宽凝眸,总觉得这个方丈很不对劲。朱雀寺是他的地盘,那大雄宝殿中的两具尸体,他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
难道,这个方丈就是那个蟾蜍精?这一切都只是陆宽宽的猜想,还不曾有定论,若是想要知道真相,恐还需要些手段。
“可以用小蟾蜍引他出来。”高止缓然走至陆宽宽身边,淡然说道。
陆宽宽闻言微怔,愣愣地侧过脸来看他。如今这小院子里已然是空荡荡一片了,刚刚站这儿看热闹的人都进屋子去帮产妇生产了。
“你怎么出来了?”陆宽宽问他。
“许多人在里头帮忙,我在那儿也是占地方。”高止说道。
“我刚刚跟那方丈说的话,你都听见了?”陆宽宽又问。
“没听见,但我也发现了他身上有一丝妖气。”高止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陆宽宽在盯着方丈的背影看,她那张漂亮脸蛋上的神情阴森又沉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手段。
“一年多没见,我们竟变得更加合拍了。”陆宽宽轻笑一声,看高止的眼神像是带了融化的蜜糖,黏腻又拉丝。
陆宽宽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高止说的那句‘可以用小蟾蜍引他出来’。高止的这个想法,简直是与她不谋而合。可若换做是以前,高止断不会用这样卑鄙又不着调的手段。
关于他们变得更加合拍这件事,高止心里是堂皇的,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是......罢了,不提也可。
“啊~”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
这惨叫声竟比生产的妇人叫得还要大些,任谁都能听出这惨叫声中的恐惧与害怕。
高止眉头微蹙,他才出来多久?里头就又出事儿了?
“怎么回事?”陆宽宽朝屋子的方向看去。
“救命,救命!”刚刚还在屋子里为产妇接生的人,急促间跑了出来,一瞬间便跑出了老远,消失在了陆宽宽与高止眼前。
这屋子的门槛残破了一角。
丝丝血液从那残破的角落流出,顺着石板缝流到了陆宽宽脚下。
二人快步入屋,皆被眼前情景惊住。
床上产妇已然晕厥,身下却伸出一条可怖的长刺,径直生长绵延。
产妇的相公,也就是刚刚跟陆宽宽起争执的那个男人,如今正满身血迹地躺在地上,身体之上,是一个接一个的窟窿眼。
那长刺一下接一下地刺穿着床下男人,满目都是血肉模糊。
陆宽宽召出弯月纤刀,割掉了那根长刺。
长刺腾然落地,化作了一滩污水,倒也没有再长出来。
高止上前,探了下产妇的鼻息,又碰了下产妇的肚子。“大人与娃娃都没事。”
“都没事?”陆宽宽蹙额。昨夜那只金蟾蜍专门吸食刚出生娃娃的精气,可现在......产妇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受到伤害,反而是这个坏男人死了......难道真是老天有眼?
啧!陆宽宽可不信什么老天,毕竟她可是要一统三界,杀上天的女人啊。
“难道......”高止若有所思。
他自来这寺庙以来,心思就一直被那蟾蜍精占着,险些忘了自己一开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高止寻遍光州,终于找到了当初在阴阳境中遇到的那个女人的家族,想要度化于她。他丈夫却说,因为她下葬之后,家中连连出现怪事,便将那女人的棺材挖了出来,送到朱雀寺作法超度了。高止闻言,这才来了朱雀寺寻她棺木。
不过高止早就看过那棺木了,那女人的魂魄并不在棺木附近,高止联系那女人当初在阴阳境中同他讲的经历与今日怪事,想来那女人的魂魄已然变成专杀辜负怀孕妻子之人的恶鬼了。
“怎么了?”陆宽宽见高止脸色不好,便出声问道。
“我来得晚了。”阴阳境中那女子本就执念颇深,不然也不会锁了一丝生魂在阴阳境。高止历经一年才将其找到,这么长的时间,她化作恶鬼也就不足为奇了。
“来得晚了?”陆宽宽又将这话念叨了一遍,心中好像有些晓得高止在说什么了。
高止出门,从阴阳袋中拿出了一把生白米,扔向了空中,而后拔出七星宝剑,祭出神力,将生白米作八卦法门,封住了整个朱雀寺。
“坛场土地,神坻最灵,通天达地,出入幽冥,为吾传奏,不得停留。”寺庙上方,金光乍现。
如此盛大之景,陆宽宽之前也见过。就是上一回高止使用往生大道阵的时候。那时候,高止的道法修为并不足以支撑那样大的法阵,险些将自己赔了进去。如今,他再行使如此大阵,竟已是游刃有余了。
“你要强行将她送回地府?”陆宽宽问他。
高止并不答话。
“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黄华真降,五脏结胎婴幽魂升天堂飞升朝上清。”回度往生咒一出,天空之上便出现了一丝幽魂。
那就是阴阳境中女子的魂魄。
高止既已确定这女子就在朱雀寺内,还发现她为祸人间,便也没有理由不赶紧将她超度了。
陆宽宽见高止念动回度往生咒,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小道当真要强行送那女子去地府呢。
陆宽宽这回重遇高止,总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变,又总觉得他什么都变了。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