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娘娘饶命 第226章她的身份4

卜麟子眼中朦胧,心间蓦然收紧,竟是一痛。

陆宽宽感受到了外人的气息,恍惚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卜麟子。

“你怎么在这里?”陆宽宽微微抬眸,神色淡然。

卜麟子憋下泪意,沉静了许久,才缓然开口道:“姑娘你,可认识播王山上的山羊妖?”

陆宽宽微怔,而后瞧了眼卜麟子道服上的‘天’字,心下竟也猜出了卜麟子此番而来的目的。

“你要给你的同门们报仇?”陆宽宽轻笑,这笑容里,总带些嘲弄。

是报仇,还是送死......

卜麟子不答话,只缓缓走到了陆宽宽身前。

此刻,他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

“我不是来报仇的。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卜麟子说道。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陆宽宽不解。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的。”卜麟子哽咽。

“什么?”陆宽宽越发想不明白了。

“你愿意摒弃前嫌,同我浪迹天涯吗?”卜麟子问陆宽宽道。

他双眸含泪,似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

陆宽宽闻言,愣在原地。他在说什么?他在问她‘愿不愿意摒弃前嫌’?她可是夷平了他们道观的人诶,在他心里,陆宽宽就该是仇人,就该是那个犯了错,该千刀万剐之人。可卜麟子不但不说是自己‘摒弃前嫌’,却还问她‘愿不愿意摒弃’。

陆宽宽突然冷笑。

“果然是朵烂桃花。”

果然是朵烂桃花。

卜麟子闻言落泪,如果,如果她今日不曾说出这句话,而是欣欣然答应跟他一起浪迹天涯,他说不定,还不会痛下杀手。

“你哭什么?”陆宽宽蹙额,露出鄙夷神色。

卜麟子低着头,并不说话,只趁着陆宽宽不注意,速而召出阴阳杵,直定定刺进了陆宽宽的脖子,而后缓而相转,将她的头颅狠狠割了下来。

陆宽宽惊奇,他们上一秒还在好好说着话,这下一秒,卜麟子怎就将她的头颅割下了?

陆宽宽的头颅滚到地上,她还有些意识,想要重塑自己的肉身。可惜,那阴阳杵上阳气炽烈,现今又正值当午,她竟是毫无力量去重生。

这回,大抵是又真的要死了吧。

陆宽宽缓然合上双眼,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希望小葫芦不要像自己一样,将死掉的妖怪埋藏在地下。在夜中,把她焚烧殆尽才好。

月光倾洒之时,将她焚为飞灰,于寒凉之夜中从死灰中更生。

卜麟子面上被溅了许多血迹,那点点鲜血流进他的眼睛里,使他的双眸生出红血丝,可怖又可怜。

卜麟子腿下犯软,竟是一瞬跪倒在地,将陆宽宽的头颅抱到了怀里。

这是他第一回爱上一个女人,可惜天意弄人,那相知相伴,云游四海的梦终究是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卜麟子泪流满面,口中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他为什么会下手杀她?是为了报灭门之仇,也是为了报爱而不得之恨。

卜麟子在一旁挖出坟冢,将陆宽宽埋了进去,而后便一直坐在一旁,对着那坟冢伤心流泪。

威铭山的小葫芦等陆宽宽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来,便遁地而走,直往播王山而去。

小葫芦到播王山的时候,夜已深了。

他循着陆宽宽的气息,一路上到了播王山山顶上去。

山顶之上,九座坟冢,一个道士。

小葫芦见此,心中害怕。死去的山羊妖夫妇再加上他们的孩子,不过八个人,可这里为何会有九座坟冢?

而他明明可以在这里闻见妖娘娘的气息,可眼中见到的,却只有一个对月流泪的小道士。

小葫芦不敢细想。

卜麟子闻见妖气,恍然转身。

小葫芦立即又钻到土里去,而后从地下游走到陆宽宽的坟冢之内,将陆宽宽的尸身给偷回了威铭山。

卜麟子只闻见妖气越来越远,而后缓缓消失,却看不见周遭有什么可疑的妖物,只得放下心防,继续守着陆宽宽的坟冢。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守到什么时候,但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这里。

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他二人阴阳相隔,怕是要永世不见了。

小葫芦将陆宽宽的尸身带回了威铭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妖娘娘!你死得好惨啊!等我修行大成之时,我一定去帮你杀了那小道士!我已经记住他的脸了,我一定在他老死前学会高级法术,把他挫骨扬灰,送到地下给你当奴役了去!”

小葫芦在月光下准备了木堆,用火石钻出了火星子,焚起了这一堆木头。

小葫芦一手拖着陆宽宽的尸身,一手抱着她的头颅,缓缓将她置到了火中。

“妖娘娘!呜呜呜~”小葫芦看着那冲天的火势,暗自抹泪。

他二人相伴不过数十载,竟就要如此分别了。他自化妖以来,相处过最多的妖怪便是妖娘娘了.....

月光倾洒,集于烈火之上。

火中飞灰不尽,伴着光色辗转飘零。

一只妖兽缓缓从火中走出,她的兽皮还带着火光,就如那在火中淬炼过的玄铁。

“妖娘娘......”小葫芦泪光忽滞,看着那缓然走来的妖兽,竟是出了神。

那样的画面,诡异又盛美,他永世不能忘。

.......

五色丝线消融,陆宽宽与高止皆从幻梦中醒来。

“你们怎么了?刚刚怎么就突然不吱声儿了?”沈贺鲤见他二人回神,这才敢出声询问。

陆宽宽与高止相视一眼,心中百味杂陈。

“怎么了?急死我了!”沈贺鲤总觉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但陆宽宽和高止却都不理他,这感觉真是令人如芒刺背。

陆宽宽转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贺鲤。

沈贺鲤被陆宽宽的看得浑身不舒服,这陆宽宽,不答他的话便也就罢了,怎还用这种眼神看他?

陆宽宽轻轻摇头。根据许道临一直以来的表现,以及沈贺鲤脸上一直都未消下去的兽皮,陆宽宽几乎可以肯定,沈贺鲤就是太阳烛照没错了。

她当初是怎样的想不开,会和这种‘货色’共创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