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手忙脚乱地跑到商竹衣身边,将已经昏倒在地的商竹衣扶到自己膝盖上暂时躺着,然后又连忙转头对守在客厅门口的帮佣大声喊道:“快过来帮我一下!”
听到她的呼救声,帮佣连忙跑了进来,就这样七手八脚地将商竹衣扶到了楼上。
颜容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到了,她瞪着妆容精致的眼睛愣了一会儿,等人被扶进房间之后,她才讪讪地切了一声:“吵不过就装晕,真是太有想法了。”
说完,她还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然后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出门晨练去了,完全没有将商竹衣好不好放在心上。
把商竹衣在床上放平之后,叶静又是扇扇子又是喂水地忙了一阵,她才终于在叶静的提心吊胆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静姐……”商竹衣的声音有些低哑,脸色仍旧苍白。
“我在呢,你感觉怎么样?”叶静连忙弯下腰,轻声问道。
商竹衣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刚才只是有一些头晕。”
叶静仍旧不能放心:“会不会是引动你之前的旧伤了?还是叫医生来看一看,或者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吧?”
商竹衣愣了一下,然后便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严重,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做什么检查。”
说着,她便坐起身来,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
见状,叶静连忙按住了她:“你干什么?”
“我没事了,不想总是躺着了。”商竹衣勉强笑着道。
叶静才不听她的,仍旧紧紧地按着她:“你既然不肯看医生,就老老实实给我躺一会儿,不然我立刻给私人医生打电话,你不看也得看。”
闻言,刚刚醒来商竹衣尚且有些虚弱,没有力气和她辩驳了,更何况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于是她淡笑着点了点头;“遵命,我不动就是了。”
见她妥协,叶静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半躺回去,又轻声叮嘱道:“你先少坐一会儿,我去帮帮佣把早饭给你送上来,先吃了饭再休息不迟。”
既然已经答应了配合,商竹衣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于是叶静便转身走下楼去了。
坐在床上的商竹衣思绪再次飘远,颜容的话语还回荡在她的耳边,她忍不住地去想,季牧爵现在是不是已经坐在路优然的面前了。
而事实上,颜容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也并非对自己的儿子毫无了解,比如现在,她就猜对了季牧爵的去向。
一间环境清幽的咖啡厅里,季牧爵正端坐在包厢里,对面坐着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路优然。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季牧爵拿出谈判桌上的杀伐决断,单刀直入地问道。
被问到的路优然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楚楚可怜的假面戴好,还入戏地摸了摸除了赘肉其他啥也没有的小腹,哀怨地说道:“我并没有奢望什么,只是想要给孩子争取好好生存下去的权利。”
闻言,季牧爵的眸色一沉,继续直白地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一听到钱这个字眼,路优然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显得太露骨,她还是勉强矜持了一下,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觊觎你的财产,我是真的喜……”
不等她说完,季牧爵便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讥笑着说道:“财产?谁告诉你能得到我的财产了,首先,那晚的事情我基本上算是毫无印象,所以你的话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其次,就算真的发生了,也不能代表这个孩子真的和我存在关系,最后,哪怕以上两条都不幸应验了,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个不会受到认可的私生子,我即使愿意支付赡养费,你也不要妄想可以凭借着这个孩子,瓜分我的财产。”
他的语气既冷静又冷漠,仿佛不是在说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而是在说一直在路上多窥视了他几眼的老鼠一般。
路优然就算再怎么掉进钱眼儿里,也能听的出季牧爵这番话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如果被他发现自己骗了他,别说在本市,她还能不能在国内混口饭吃都已经是个未知之数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毕竟这个赌注太大,她轻易不敢下注。
季牧爵端起咖啡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轻飘飘地看了路优然一眼,就这一眼便差点儿让路优然彻底破功。
不过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路优然还是强行将自己拉了回来,她捏着自己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以退为进道:“季先生,我知道你已经认定了我是个处心积虑接近你的人,我无从解释,也不打算浪费口舌了……”
然而她的这些小把戏在季牧爵眼中连个拙劣的魔术都比不上,一眼就看穿了,同时也耗尽了他原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他蓦地站起身来:“行了,我刚才给你开出的条件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考虑一下吧,如果不还不满足的话,那我就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说完,季牧爵根本没有给她反驳或者点头的机会,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路优然有些茫然地坐在原地,额角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她的嘴巴翕动了几下,抬起手似乎想要挽留季牧爵,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季牧爵回到家里的时候,叶静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颜容则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喝着下午茶,唯独不见商竹衣,这让季牧爵有些不安地皱起了眉头:“静姐,竹衣呢?”
听到他的声音,沉浸在自己思维世界中的叶静这才蓦地回神:“牧爵,你回来了。”
季牧爵点了点头,再次追问道;“竹衣呢?”
叶静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院子里颜容背影,然后指了指楼上:“房间里躺着呢。”
闻言,季牧爵的眉宇蓦地一凛;“发生什么了吗?”
叶静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他;“竹衣上午昏过去了,就被我强制命令躺着静养了。”
“昏过去了?”季牧爵震惊又担忧地瞪大了眼睛;“她不舒服么?有没有找医生来看一看?”
叶静再次坦诚地摇了摇头;“没有,竹衣不同意,而且是急怒攻心在昏过去的,醒了应该就没有大碍了,所以我就随便她了。”
季牧爵从她的三言两语中听出了另一个一点:“急怒攻心?静姐,能不能麻烦你一次性把事情的过程说完?”
被嫌弃描述方式了的叶静无奈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倒豆子似的说道;“你母亲不知道发什么疯,一大清早又来找竹衣的茬儿,她说你会把竹衣赶出家门,竹衣激怒之下也反驳了两句,但是显然这两句并没有对颜女士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把她自己气得不轻,然后颜女士又说了些刺激她的话,竹衣就很没出息地昏了过去。”
她说到最后,颜容正好已经察觉季牧爵回来了,来开客厅的门走了进来,听到叶静正在告状,她立刻皱起了眉头;“姓叶的,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静因为商竹衣昏过去的事情,正窝着一肚子火气了,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瞪着颜容:“您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发毒誓说我刚才叙述的那些事情当中,又掺假的内容么?”
颜容被她堵得一愣,抿着嘴角不讲话了,而她的这些反应也被季牧爵看在眼里,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她这是心虚了。
季牧爵只是淡淡地看了颜容一眼,并没有立刻和她爆发争吵,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颜容的心底原本是有些紧张的,但却看到季牧爵并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心中蓦地一松,然后眼底便重新浮现出一股嚣张的眼神看向叶静。
叶静抿着嘴角,烦躁地啧了一声,然后抱着手臂重新坐了回去,也不理会颜容了。
商竹衣正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她抬起眼睛向外看去,却发现是季牧爵回来了,于是,她立刻直起身来:“牧爵……”
但是一转念,她又想起颜容说的那些话,她的心中不由地一沉。神情也垮了下去。
季牧爵将她短短瞬间的神情变化看在了眼里,立刻上前几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随意地搭在床沿上的手:“竹衣,听静姐说,你昏过去了,你感觉怎么样?”
商竹衣微微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我没事儿,静姐勒令我躺着的,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看向季牧爵,似乎在心底鼓足了勇气,银牙紧咬,孤注一掷般地开口问道;“牧爵,你老实回答我,伯母昨天说的那个女人,你到底有没有……”
不等她说完,季牧爵便明白她要问什么了,于是截口打断道:“没有,你跟着我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季牧爵并不是刻意欺骗,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认为善意的谎言,远比直白的真相更容易让商竹衣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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