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七月流火, 天气应当渐渐凉快下来, y城却依然闷热。
楚爸爸接到亲戚电话,说是某个拐着弯儿的远方亲戚去世,让他回乡下老家参加丧礼,必须去, 不然就是忘恩负义,他只好过去。
但他实在担心楚汛, 一家三口一别三送。
楚爸爸:“我不在谁陪你跑医院啊?”
楚汛说:“我都说了我只是肚子里揣个孩子,别把我当废物。”
楚爸爸又问:“那谁做饭?你不能做饭, 你妈做饭吗?你妈做的饭能吃吗?”
楚妈妈侧目, 生气:“楚老师你说什么呢!”
楚汛说:“没关系,可以吃几天外卖嘛。”
楚爸爸再问:“这要是有小偷强盗什么的,你们两个没有反抗之力啊。”
楚汛淡定地说:“有楚小胖在呀。”
趴在沙发的楚小胖哈着气摇尾巴:“汪汪!汪汪汪!”
楚爸爸嫌弃:“哎呀,那狗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就是个傻的。”
楚汛:“哈哈哈哈!他笑话你呢, 小胖, 听到没?”
楚小胖挺乐呵:“汪汪汪汪!”
楚爸爸还是走了, 其实顶多三天就回来。
夏天做饭是人间炼狱的苦差事, 楚汛才不干, 带着妈妈美滋滋地下馆子去,这家酒店是本地的名店, 价格不便宜, 但物有所值。鲫鱼豆腐汤熬得格外鲜甜, 汤汁如牛奶般乳白, 他胃口大开,喝了两碗,吃了点鱼肉、蔬菜,饱餐一顿。
然后和妈妈一起慢悠悠地散了一圈步,消消食,回家去。
楚小胖吃了一大盘狗粮,汪汪叫,该带他去散步了。
楚汛拿起一本育儿书看,漫不经心地对妈妈说:“带他去散步吧,不然又要闹腾。”
楚妈妈说:“好吧,那我出去半个小时,你自己小心点。”
楚汛头都没抬:“我三十几岁的人了,能出什么事?我十岁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小心过。”
楚妈妈说:”我是担心你肚子里那个。”
楚汛:“……”
楚妈妈出门遛狗。
过了十来分钟,楚汛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妈妈回来了,还纳闷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小胖热爱溜达,每天起码要出门玩三趟,还赖在地上不想回家的,今天居然才一会儿就乐意回家了吗?
他一个大老爷们,安全意识不够好,随便地开了门,等见到门外的人时,顿时愣住了。
季天泽红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楚汛,真的是你。”
楚汛……楚汛回过神,关门,太尴尬了。
季天泽硬要挤进门去,楚汛不敢和他推搡,下意识退让了一下,被季天泽闯进家里:“你怎么能这样?楚汛,你一走了之,都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我正好今天在餐厅见到你,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你现在是在治病吗?”
他看到楚汛现在的模样,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虽然好像身形变大了一圈,但并不是胖,而是浮肿,脸色又苍白,其实变丑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难看,还觉得挺心酸。
楚汛还好好活着就好,季天泽把他自己乱感动到:“当初你突然不告而别,我急得四处找你,才发现你生病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要是告诉我,我也不至于惹你生气,你为什么那么倔呢?”
按说这应该是讨好人的话,但说得可真不怎么样。
楚汛忽然感慨自己以前竟然喜欢过这样的人,看吧,季天泽还是那副德行,连想跟他和好,话里话外还在推卸责任。
太无语了。
楚汛甚至连生气都懒得生气,只说:“好好,都怪我,怪我不肯告诉你。我罪大恶极,那你过来干什么?我这屋子小,装不下你这样尊贵的人。”
季天泽欲言又止,好似温柔地说:“我……我不和你吵架。你在生病,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你在哪家医院治病?我以后去看你。我那时候被吓死了,我甚至以为你会自我了断,我去了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很多地方,都没找着你,那阵子我看到有无名自杀者的事件都害怕,跑去确认是不是你。我每天晚上都想着你一个孤独寂寞地等待着死亡就很难过……”
这他妈咒谁呢?楚汛差点没翻白眼,他不仅没去那些地方,而且在四处玩得很开心好吗?
楚汛问:“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连朋友都不算是了。”
季天泽着急地说:“我这不是来主动跟你和好了吗?你不能原谅我吗?”
这语气多么理直气壮,啧啧。楚汛说:“我不原谅。而且是我根本就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
季天泽没想到自己退了那么多步,楚汛还无动于衷,他无计可施:“为什么呢?”
作为男人,楚汛其实能够理解,很多男人都有这种想法,他们以自我为中心,觉得曾经喜欢过自己的人,即便被自己冷淡甚至抛弃,依然会痴心不改地在原地等待,即便明说了拒绝,他们也以为是欲拒还迎的情-趣,真的充满迷之自信。
楚汛想了想,正视着他,叹了口气,眼底没有留恋,只有对麻烦的嫌弃,他说:“季先生,我喜欢上别人了。”
季天泽怔了怔,陷入了茫然,过了好半晌才问:“……是谁?”
楚汛:“和你没关系。”
季天泽:“你骗我。”
楚汛:“我没有。别胡搅蛮缠了,再不走,我打电话报警,叫警察带你走。”
楚汛越是冷淡,季天泽就越是激动,抓住楚汛的胳膊:“你和我说清楚,楚汛,你喜欢上谁了?这不可能?你喜欢我十几年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个人的?你认识他比认识我要久吗?你怎么会移情别恋呢?”
门外传来一声大喝:“谁?”
随之而来的是犬吠声。
楚妈妈回来了,她一个矮个子瘦巴巴的小老女人,见着揪着楚汛的男人,突然变得气势凌厉起来,眉毛都仿佛竖起来:“你是谁!你拉着君君干什么?我报警了的啊!”
楚小胖平时看着挺傻,这时候突然变得勇猛起来,朝季天泽扑过去,季天泽被咬到手臂,脚下不稳,下意识地想用另一只去抓住什么稳住自己,而他另一只手抓的就是楚汛。
楚汛被他用力拉扯,摔倒在地,跌得挺重,还被季天泽压了一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楚妈妈脸色都白了:“君君,你怎么样?”
楚汛疼得额头冷汗都冒出来:“我肚子疼,妈妈……送我去医院。”
季天泽还想来扶他:“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都怪那条狗。小汛,你怎么了?你哪里疼?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他稍想接近,就被徐小胖恶狠狠地一阵狂吠。
外头又有人来了,是警察。
楚妈妈报的警,这小区门口就有个警察局。
警察进屋看了眼,大概明白了情况,楚妈妈立即指着季天泽说这人突然冲进她家里打她儿子,正好警察帮忙赶紧把楚汛送去医院,季天泽则被带去警局问话。
楚汛腹疼不止,一抽一抽得痛。
陈主任从家里匆匆赶过来,亲自帮他做检查,和楚妈妈说:“孩子要生了,我现在给他安排手术,赶紧签字吧。你签还是让他自己签?”
楚妈妈颤抖着手签了责任书:“救救我儿子。求求你。”
陈主任说:“我会尽力的。”sxbiquge/read/19/192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