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要更衣,一般来说,都是指上茅房。
当然,也有人用更衣来逃跑,比如说高祖皇帝在鸿门宴上,就是借口更衣,这才逃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屎遁,『尿』遁。
张星也以为自己是真的要更衣,但当她被扶回府中,看了一下换下来的衣物,这才发现上面沾了血迹。
当下心里害怕极了,吓得“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四娘怎么啦?”
张夏侯氏在外头听到哭声,连忙冲进来。
张星一头扑到阿母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阿母,我生病了,下面流血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早有预感的张夏侯氏此时却是松了一口气,听到小女儿的话,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四娘莫哭,这不是生病了,是来天癸了。”
“天癸?”
张星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带着茫然。
“是啊,”张夏侯氏中蹲下去,帮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四娘要长大了,从此以后就是大人了。”
小女儿来天癸了,张夏侯氏心里高兴,却又带着一丝丝的伤感。
高兴的是她终于要长大了,伤感的是长大了就得嫁人,就要离开她了,也不知要便宜了哪一家的儿郎?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先把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再去里屋休息。”
张夏侯氏站起身来,爱怜地『摸』『摸』张星的头,说道。
“那阿母你呢?”
张星听话地点点头,手里却是紧抓着张夏侯氏的手不放。
小姑娘初次遇到人生长大的第一件大事,虽然听到阿母的解释,心里没了害怕,但总是带着莫明的紧张。
“乖,听话。阿母去叫下人熬点姜汤给你喝。记得这几日不得沾生寒之物,知道吗?宫里今天就不去了,你的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出行。”
张星听到这话,才松开了手。
“可是,可是女儿想去宫里看阿姊……”
“过几日等你身体好了再去……”
说到这里,张夏侯氏怔了一怔,这才想起女儿已经长大了,皇宫只怕也不能像以往那般随意进出了吧?
虽说皇帝是她姊夫,但终究是男女有别。
张星却是没注意到张夏侯氏的神情,听了自家阿母的话,这才欢喜地转过去重新换衣服。
今日不能再进宫了,小女儿刚见了血,大女儿又怀孕,两人见面,总是不太吉利。
张夏侯氏这般想着,便转身出去了,她要把事情安排下去。
待张星换好衣服后,才要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拿起换下的羊『毛』裤,看到上面沾了好大一块血渍。
当下就嘟起了嘴,心疼地眼泪又差点流下来。
这可是冯郎君送给自己的新衣服呢,才穿了两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能不能洗干净?
看看阿母不在,她小心地把羊『毛』裤包好放在背后,然后轻轻地打开房门,探头探脑地两边看看,除了等候门外的婢女外,再无他人。
张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当场便吩咐婢女道:“去,打一盆热水到我房里来。”
然后这才抱着裤子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里。
婢女很快把热水端来了,张星挥挥小手,让她出去,这才关上房门,然后拿出裤子,把那染了血的地方浸到盆里,学着下人洗衣时的模样,努力地搓了搓。
这羊『毛』裤与那衣服可是一套,如今锦城里只有她有,而且又是冯郎君叫人专门给她做的。
冯郎君信上说了,这可是他亲自设计的,与别人的不一样呢!
所以张星心里才着急着把它洗干净,却是等不及让下人去洗。
偏偏她又听了阿母的话,知道自己这几日不得沾生寒之物,想来冷水也是不能碰的,便自作聪明地想用热水来洗。
哪知却是这血渍先用冷水洗还好,一旦碰了热水,却是再难洗下来了。
于是只见这裤子上的血渍虽然洗淡了些,可后面无论她怎么样『揉』搓,那一层淡淡的红『色』就是洗不去。
洗着洗着,张星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这时,只听得房门“笃笃”两声,张夏侯氏在外面问了一句:“四娘,开门。”
张星一惊,连忙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又慌慌张张地把水盆藏到角落,这才跑去开门。
虽然女儿的眼眶红红的,可是张夏侯氏知道她不久前刚刚哭过一次,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她可没想到开门前她又哭了一次。
“来,把这碗姜汤喝了。”
张夏侯氏把碗放到案几上,对张星说道。
“好辣!”
张星喝了几口,吐了吐舌头,苦着一张小脸,对张夏侯氏说道。
“辣也要喝完,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再说了,冬日里喝姜汤,身子会暖和起来。”
张夏侯氏看着张星把姜汤喝完,这才拉着她的手,又把女儿家应该知道的私事细细地跟她说了。
张星听了,只觉得脸上发烧,也不知是姜汤起了效果还是害羞。
“所以说啊,女儿家都是要有这一次的。四娘你要记着,长大了,就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了,闺秀就要有闺秀的模样,莫要被人笑话了去。”
张夏侯氏说完,拍了拍了张星的手,“还有,长大了,就要取个正名了,再不能叫小名了。四娘想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阿母想要给女儿取个什么样的名?”
张星扑到张夏侯氏怀里,听到这话,又抬起头,小脸红红地问道。
女儿家取了名,就算是待字闺中了,嫁了人,才能让夫家取字。
“按理说,你的名是由你阿翁取的,可是你阿翁不在了,那就由你兄长取。只是咱们是武将之家,比不得那些诗书世家。你大兄也不喜读书,想来也取不出什么好名。”
张夏侯氏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许的遗憾。
“你二兄学识倒是不错,可以让他想上一个。”
“阿姊的名也是二兄取的么?”
张星好奇地问道。
“自然不是。是她自己取的。”张夏侯氏忍不住地一笑,“当年你阿姊嫌你阿翁取的名不好听,所以她自己闹着要自己取。”
“当时啊,她的窗外正好有一只彩蝶飞过,所以就取了个彩字。”
张夏侯氏神情有回忆之『色』,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想起了那个已经贵为皇后的大女儿的趣事。123xyq/read/0/1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