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不要逼本王!虽然,少帝的身份尊崇,可是,本王知道少帝的实力甚至连普通的妖族都比不上,现在,少帝与本王之间只距五步,这样的距离下,就算是帝主在场,也无法阻拦本王一招取少帝的性命!”黑影的牙关咬得极紧,身上的气息更是极为不稳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动手?”云轻舞平静的反问道。
“少帝难道……就真的不想活?”
“我并不畏死,但是,却也不喜欢寻死,你可以下去了,然后,当众将你的罪行自行昭告全族,最后,以死谢罪吧!”云轻舞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即,也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天际飘动的云雾,不再理会面前的黑影。
这样的一幕,无疑是让黑影浑身再次一颤,妖异的目光望着近在眼前的云轻舞,眼神中有着一种极为不敢相信的神情。
因为,现在的他明明就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动,而且,他都已经出言在威胁云轻舞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有一种被云轻舞完全掌控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黑影想不明白,以他妖王的实力,只需要稍微动一动手指头,便可以将云轻舞杀死,然后,再随便找个理由脱身。
比如:九鼎山在外的某个弟子突然间回来,他来不及保护云轻舞的安全,等等这样的借口,其实并不难找。
但他就是无法动手。
很诡异!
而且,他还可以肯定,他不动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云轻舞的妖族少帝身份,相反的,一个只拥有一半妖族血统的少帝,其实本身就更像是一个笑话。
近二十年来,所有妖族都知道妖帝白芷和魔族云帝联姻后育有一女,但是,却从未有一个妖族的心里会真的当云轻舞存在。
直到……
云轻舞只身带着十多魔族,一步踏入十里大泽,妖族们才记起来,原来现在的妖族还有一个少帝存在。
有些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这位少帝竟然完全没有妖族的强大体魄和天生的实力,甚至于连妖族的特征都没有。
当然了,还有一件更让他们想笑的事情是,云轻舞不单不具有妖族的特征,也同样不具有魔族的特征。
没有魔眼!
却被魔族共同称之为少主!
何等可笑?
当云轻舞出现在妖族面前的时候,所有的妖族都半跪于地,可是,在心里,却没有一个妖族不在冷笑。
但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们冷笑不止的少帝,却在到达十里大泽的第一天,便成功的说服了冷漠的妖帝白芷,并且,以五名妖王的实力,就一举拿下了所有妖族奋斗了十年都未曾撼动的圣域五门之一的九鼎山。
表面上来看,这似乎是一种运气。
可是,所有的妖族心里却都明白,并不是,因为,在三个月前,云轻舞便已经预知到了今日的一切。
三月之期!
云轻舞只率众出手了一次,然后,一击而中。
这样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因为,哪怕是时机上稍微不对,早来,或者晚来哪怕是一天,都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功。
“扑通!”黑影终于再次跪下,这一次,并不是半跪,而是双膝跪立于地,身体更是完全伏在地面。
“少帝,真的非杀属下不可吗?”
“嗯。”云轻舞没有收回目光,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为什么?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为什么少帝不愿意网开一面,非要杀属下,属下可是妖王啊……”黑影显然是非常不理解。
“大战在即,斩杀一名妖王,等同自断一指,但是,这一指却可以让涣散已久的妖族,重新凝聚在一起,达到令行禁止的地步,也只有令行禁止,这一场大战才有可能取胜。”云轻舞淡然道。
“令行禁止?令行禁止……明白了,属下明白了,妖族这十多年来在十里大泽待得太久了,也待得太过于安逸了,虽然,心中依旧有怨恨,可是,却已经大不如前了,没错,少帝说的没错!只有属下的死,才能让他们重新警醒!”黑影听到这里,也终于醒悟过来。
“等大战结束,我会亲手将你的名字,刻写在妖族牺牲勇士中的第一个!”云轻舞听到这里,也终于收回了目光,望着面前伏在地上的黑影,凤目中竟然隐隐有着一抹淡淡如晶莹般的光芒。
“谢少帝!属下还有一个心愿!”
“你的仇,我会帮你报,凌云楼那个杀害你儿子的人,我也会亲自将其带到十里大泽,放到你儿子的碑前。”云轻舞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属下便代麟儿谢过少帝了,属下……告辞!”黑影说完,便也缓缓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嗯。”云轻舞再次点了点头。
黑影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转身,妖异的目光望着前方,神情中有着无比的坚定,只是,在他踏出一步时,却还是停了下来,嘴唇紧咬,片刻后,也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站立在黑色巨石上的云轻舞。
“少帝,真的能带领妖族重振昔日辉煌吗?”
“有些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但是,你愿意妖族永远都待在十里大泽,永世都无法见到阳光吗?”云轻舞并没有直接回答黑影的话,而是反问道。
“妖者,吞天地精华,吸日月之光,若是见不到阳光……属下明白了,能为了妖族的未来而牺牲,属下死而无憾!”黑影说完也再不犹豫,直接就朝着九鼎山的山门汇聚的一群黑影走了过去。
“见不到阳光的妖,真的还能称为妖吗?”云轻舞的目光望了望远去的黑影,又望了望天空中升起的朝阳,表情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迷茫,不过,很快的,这抹淡淡的迷茫也化为了一种明亮的坚毅。
“成者王,败者寇!”
“对,还是错!”
“永远都是由胜者来述说!”
轻轻的声音在黑石上响起,云轻舞的拳头也在这个时候微微的捏紧了,山风吹过,白裙飞舞。
……
圣域,凌云楼。
朝阳已经完全升起,明媚的阳光从天际洒落,照耀在一片翠绿之中,点点还未干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十多名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躺倒在凌云楼的楼前,皆是身负重伤,鲜血流淌在地,给这一片春色染上丝丝血腥。
青玉的眼睛已经闭上。
两名白裙女子站立在青玉的身边,手中的长剑握得很紧,眼中的光芒非常的凌厉,显然是愤恨无比。
而方正直则是眉头紧皱,手中的无痕剑捏得极紧。
他并不畏惧于出现在苍月身边的五名女子,甚至于,他都并没有多看这五名女子一眼,目光一直都放在林慕白的身上。
堂堂大夏王朝的一代帝王,现在却已经倒在地上,面如金纸,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马上一命呜呼。
可是,直到现在……
那所谓的虞儿却依旧没有出现。
方正直的心里有些怒火,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甚至于包括虞儿的身份在内,都并未得到完全的证实,可是,他却非常明白信仰二字的可怕,他也隐隐的感觉到,凌云楼似乎便是绝情这种信仰的聚集之地。
否则,青玉不可能如此心甘情愿的死去。
女人的情感,在很多时候远远比男人来得更加的激烈,古往今来,女人为情而一生相守相候的故事有很多。
前世故事中的哭倒长城的孟姜女,还有神话故事中描述的干将与莫邪,这些都是忠贞不喻的爱情故事。
当然了,也有因爱生恨,痴情而变的伤心故事,所以,很多时候,女人重情,但是,却也往往比男人更容易为情而伤。
以这种方式修炼,自然会让人的心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甚至于在某种极度伤心的状况中突破。
入情,断情,再到绝情。
方正直以前只是听过,可今日,真正看到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他不知道其它人的看法,但是,在他的心里,感情是神圣的,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和亲情,都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而如凌云楼这样,利用情感来修炼……
在方正直的心里,犹如邪道!
当然了,这些事情是各人的自由,方正直并无权去干预此事,但是,他却最少希望平阳不会成为这种事情的牺牲品。
因为某些人的入情而生,又因为某些人的断情而弃,现在更因为某些人的绝情而伤,如同修炼中产生的残余“垃圾”一样任人摆布。
方正直怒,怒的并不是凌云楼以信仰的方式来控制门下的弟子,他怒的是,作为堂堂圣域五门之一的凌云楼,作为无数王朝中天才向往的圣地,她的楼主,如何能将情感二字,这般的践踏。
也许,这个理由有些可笑。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将这最后的一点底线,坚持下去。
“方正直,如果……如果朕真的再也见不到虞儿,你……你就把朕的尸骨埋在凌云楼的入口,这样的话,朕死后……”林慕白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似乎根本就没有因为苍月的辱骂而动容。
“父皇,父皇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对了,妈妈会救你,她能救我,一定也可以让父皇活过来的……”平阳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在平阳的眼中,面前这位从小便宠爱着她的父皇就是她的高山,一直守护着她的高山,此刻,高山崩塌,她又如何能忍住眼泪?
“哈哈哈……妄想,妄想!林慕白,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主人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苍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充斥着淡淡血腥气息的凌云楼前,显得有些狰狞。
“不,虞儿对朕是真心的!”林慕白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变了,苍白的脸上竟然莫名的变得红润,神情更是坚定无比。
方正直握着无痕剑的手再次一紧。
他并不知道林慕白和虞儿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何林慕白这位堂堂帝王会如此的肯定。
但有一点,他却知道。
无论是为了平阳,还是为了完成林慕白的心愿,虞儿都是唯一的关健,那么,便去做吧,毕竟,当苍月和五名女子的出现,其实便已经代表了方正直的处境,一条死胡同,一条没有退路的死胡同。
杀上去?
方正直的目光缓缓抬起,望了望面前的凌云楼,还有凌云楼顶部在阳光下映照出来的辉煌金光。
事实上,在来之前,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虞儿有可能就是凌云楼的楼主,可以说,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凌云楼?
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
每一次出现的人都比上一次更强,对道的感悟更是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虽然,方正直并没有入楼,但是,却已经深陷困局。
可以说,这一次的凌云楼之行,事情的艰难程度,其实,远比方正直在来之前想象的更高。
原本,方正直的想法是先逼着凌云楼的楼主出现,然后,再据理力争的讲明道理,双方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人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任何事情总归是没有解不开的恩怨的嘛。
可现在……
望了望面前的凌云楼,方正直觉得这种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想到虞儿的真实身份后,方正直已经很清楚,眼前的事情已经不再不是简单的恩怨了,而是掀家底。
就如同作为学生的你,当面说你的女校长脸大而圆,貌丑如妖一样,只有真正胆于大胆尝试的真正勇士,才能明白,这句话说完后到底有多么的刺激。
“虞儿,你这个脸大而圆,貌丑如妖的妖妇,难道,你真的准备一直待在凌云楼内,当一只缩头的王八吗?”方正直是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刺激的勇士,所以,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他也决定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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