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惊过后,又忍不住为孟明俊捏了把冷汗。
众所周知,这孟明俊虽是当朝孟右相之长子,以文才冠于帝都,只是他品性高洁,不愿入仕为官,圣德帝曾多次招他入内阁参政,都被他婉言所拒,时至今日,他仍是一介草民。
试问,他这样的身份,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和天之贵胄的楚王殿下抢媳妇?这岂不是拿着自己的脑袋往石头上碰,自个儿找死吗?
夏千秋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姚惜惜瞥她一眼,颇为幸灾乐祸。她知道这夏千秋对孟明俊倾慕己久,她是太师府嫡出的大小姐,身份高贵无比,又饱读诗书,得了个帝都第一才女之美名,自然自视甚高,对天下男子皆不屑一顾。
唯去年一场诗会之中,孟明俊一首即兴诗作,博得众口交誉,更让夏千秋赞叹不己。她见他人品秀雅,风姿俊美,自此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今日这百花宴,夏千秋本来胸有成竹,要以惊世之才,赢得他的青眼有加,谁知……
若水也被孟明俊这突出其来的求婚之举震呆了,她愣了一会,才转着眼珠去瞧孟明俊,心道,这孟明俊也吃错药了不成?以他这般的品貌,在场这许多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随他挑选,他怎么会偏偏选中了她?
孟明俊在她清澄明亮的眼眸注视下再次红了脸,他的心突突乱跳,眼神却毫不退缩地和她对视,他一定要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
若水有些困惑地轻蹙了下眉,她看懂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她了,他也是来真的!
她又转头去瞧楚王,楚王也正一瞬不瞬地瞅着她,眼神坚定,不容转圜。
若水无语地翻了翻白眼,他们两个,一个容颜绝世,身份高贵,但脾性古怪,她不喜欢。另一个秀雅温文,谦和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她很欣赏。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啊。她要嫁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小七!
可是,该怎么拒绝这两个家伙呢?若水不由地犯了难,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沉吟不语。
在旁人眼中看来,这姑娘就像是挑花了眼,一会看着楚王,一会儿看着孟公子,神色犹豫不定。
就连圣德帝也是如此认为。
先前楚王开口求他许婚,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正要出口下旨,突然被孟右相之子孟明俊出乎意料的开口求婚怔住了。
他素来欣赏孟明俊的才华,曾几次三番想召他入仕为官,都为他婉拒,倒让圣德帝更是欣赏他的高洁雅志,只是圣德帝万万没想到,这位不濯于浊流的清俊少年,居然也看中了老七喜欢的姑娘!
还真是有眼光!
圣德帝果然是一位胸襟博大的明君,明知道这孟明俊是在跟自己的爱子抢媳妇,他不但不恼,反而越发的欣赏起孟明俊的大胆来,这小子不错,有才华,更有胆气!倒也不输给自己家的老七。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犯了难。
姑娘只有一个,却有两人来求,许给谁才好呢?
当然是许给老七!他想都没想地就有了决定,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孟明俊再好,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
只是要找一个好的由头,别伤了这位孟明俊的面子才好。
虽然只要自己一开口降旨,将柳若水许给楚王,谁也不敢有异议,但圣德帝并不想以高高在上的皇权压人,总要有德有理,才能服之于人。
“这个么……”圣德帝对着下面一望,正想说,就让柳姑娘自己决定吧。可一看到若水眼神中的犹豫之色,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万万不可!
万一这柳家小姑娘选中了孟明俊,自己可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圣口一出,再难悔改。不可,不可啊。
圣德帝也蹙起了眉头,为难起来。
大殿上,圣德帝和若水都在犯难的表情,不由地乐坏了一个人。
姬修文先前突见好友开口求婚,吓得脸都白了,暗中不知道踢了孟明俊多少脚,可孟明俊理也不理,一股脑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姬修文暗叫,完了,完了,这个呆头鹅,这下自己可要给他收尸了!
可没想到,圣德帝不但没有发怒,下旨降罪,反倒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有趣啊,有趣。
姬修文眼睛一亮,霍地站起身来,对着圣德帝深深一躬,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想请陛下恩准。”
“说吧,说吧。”圣德帝现在一听这‘不情之请’四个字,耳朵就发麻,他瞅着姬修文,心道这摄政王家的臭小子,不会也来给自己添什么乱吧。
只听得姬修文朗声说道:“臣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婚配,今天在这百花会上,臣对柳姑娘一见倾心,因此斗胆请求陛下,能够开恩,将柳氏女,许给臣为世子正妃。”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人人都在晃着脑袋掏耳朵,不敢相信啊。
这柳若水,当真就这般好?三位卓然不群的王爷世子公子抢着要?
圣德帝差点气乐了,他斜眼睨着姬修文,心道,好小子,果然是给朕添堵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
孟明俊一听,气得胸都要炸了,他冒着火的目光直射向姬修文,冷声笑道:“姬兄,你自己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全都是放……气不成!”虽然恼怒之极,他仍然及时悬崖勒马,把一个“屁”字生生地换成了“气”。
姬修文对好友的怒意恍然不觉,他一脸无辜地眨着眼,嘻嘻笑道:“啊,发过的誓啊?为兄记得清清楚楚,为兄方才发誓说,此生除了柳姑娘,终身不娶!”说完哈哈一乐。
孟明俊听他满口胡说八道,气得扭过头去,再也不想理会他了。这等重色轻友,背信弃义的小人,他要跟此人割袍断义,画地绝交!
楚王铁青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看向若水,只看得若水一阵阵发懵,这个楚王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竟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就像自己欠了他十万块钱没还似的!
是了,自己倒真是欠了他许多许多的银子,嘁,不就是五万两么,大不了,明天从钱庄提了钱,她还他五倍,省得他总瞪眼扒皮的瞅着她,还说要娶她为妃?他是看中了她那五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吧?
若水恍然大悟。
这就难怪了。这楚王初进大殿之时,一脸的倨傲,竟似是将所有人都没瞧在眼里,后来竟突然对自己多加注意,不正是在自己赢得了那一大笔赌注之后的事么?
话说今儿个自己可真是大丰收,且不说赢得了君天翔那五十万,那些少爷公子们的银票加起来也有个十几万两,还有少女们抵押作数的各种珍稀珠宝首饰,更是价值千金。
好像就是从自己拿到赌注之后,这楚王看自己的眼神就变得热辣辣起来,像是要灼化人一般,原来,他看中的哪里是自己,而是那一大堆的银钱珠宝啊!
真是瞧不出,外表看上去清俗脱世,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楚王殿下,居然是一个如此贪财之人!
若水想通了此节,登时对楚王的人品鄙夷起来,她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转过头去。
楚王被她这冷冷的一瞥差点气炸了,他双拳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只是藏于袖中,旁人无从瞧见。
该死的!当真是该死!
这个臭丫头,竟然用这样眼神瞧着自己!
他的脸绷得紧紧的,表面上看,沉静似水,可实际上,他胸腔里燃烧的火,熊熊地快要把他烧化了。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她只不过是进宫转了这短短的半天功夫,怎么就惹上了这许多的烂桃花!一个孟明俊不够,又来了一个姬修文!
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魅力!
大殿之上,人人默不作声,一齐看向圣德帝,静等皇帝陛下圣明决判。
若水心念电转,她一定要想出个法子,抢在圣德帝开口许婚之前,把这个混乱的局面给解决掉。
她一下子想到了妙霞公主的那枚鸳鸯蝴蝶佩,姚皇后曾有言,持有这枚玉佩之人,可以自由择婿,这枚玉佩交到谁的手里,谁就是她柳若水的夫婿!
若水的眼前蓦然一亮,对,就用这枚玉佩!
她伸手入怀,摸出那枚珍重藏之的玉佩,托在掌心,众人都不由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到那玉佩,都轻轻地“啊”了一声。
人人都想到了姚皇后所说的话,有了这枚玉佩,她可以想嫁谁,就嫁谁!
于是所有人把看向圣德帝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若水身上,目不转瞬地看着她,倒要瞧瞧这位柳姑娘,究竟会在三位出类拔萃的少年郎中,选谁做自己的夫婿。
圣德帝一瞧见玉佩,心中大恼,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姚皇后一眼,暗道,都是你坏事!无端端地将这信物赏给了妙霞,却让小九当赌注输了出去,现在落到了柳家姑娘手里,这下可好,人家姑娘可以凭玉佩自己选婿,完全不用听命于自己这个皇帝的意思。
哼!要是她选了老七,也还罢了,要是她选了他人,你就等着朕,好好地和你姚后算一算这笔帐!
姚皇后看着若水手中的鸳鸯蝴蝶佩,也是一阵银牙暗咬,恨意重重。
妙霞公主的嘴巴一撇,几乎要哭出声来,这是她的宝贝,她居然因为一时负气,就赌了出去,没有了这玉佩,恐怕明俊哥哥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属于她了吧。
众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瞧着若水,却见若水拈着那枚玉佩,慢慢摩挲,口中轻轻地道:“我……”她的目光在殿中三人身上缓缓看了过去。
殿中登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人都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凝听。
被若水目光看到的三个人全都提起了一颗心,只是三人神色却是迥异。
楚王脸沉似水,孟明俊脸色通红,姬修文面带笑容,三人之中,竟似这姬修文最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人人都在猜想,莫不是柳姑娘和这姬世子私订了终身,他才会笑得这般轻松。
殊不知姬修文却想,自己就是个来打酱油的,反正这柳姑娘千选万选,也选不到自己身上,他自是乐得一身轻松。
楚王死死地盯着若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是敢不选自己,他……他就一定掐死她!
可是,她又为什么非选他?她又不认识他是谁!
这么一想,楚王又觉得一阵沮丧,一阵懊恼。
回想今天见面以来,自己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先是装作不理,后来故意戏弄,再然后霸道十足,说起来自己压根儿就没给她留下一点儿好印象。难怪她方才甩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起来,这年头光靠一张脸去耍帅装酷,赢得人家小姑娘的芳心,是万万行不通的。
楚王禁不住烦恼起来。
他看着若水的目光停留在孟明俊的脸上,只见白衣少年对她微微一笑,笑容温雅斯文,让人如坐春风。
楚王狠狠地拧了下眉,他才不管她选的是谁,反正,她只能属于他!就算她选了孟明俊,最后她嫁的人……也只能是自己!必须是自己!
旁人看着若水妙目流盼,凝注在孟明俊身上,良久不散,都以为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孟明俊的心更是几乎要跳出胸腔,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却不知若水心中,正自好生为难。
若是小七在这殿中,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将玉佩交在他的手中。可是,眼前这三人,没一个是她想要的,这玉佩,她谁也不想给。
更何况,这鸳鸯蝴蝶佩,乃是妙霞公主之物,自己又怎能当真要了她的,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幸福和希望?
这妙霞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也只是因为缺少管教之故,她虽然屡次对自己口出恶言,不过是小姑娘家家对待情敌的态度罢了,自己岂能和她一般计较,自己既然对这孟明俊无意,又何必拿了人家小姑娘的信物,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人家小姑娘的痛苦之上呢?
这叫自己良心难安哪!
若水思前想后,犹豫难决。
座席之中,有一位姓俞的少年,乃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公子,以诗画双绝闻名于帝都,只是也是一介白衣,身无功名。他自打听了若水即兴而做的咏莲诗,己然暗暗倾慕,再观了她画的抽象之作,更是对她的奇思妙想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暗暗盘算,等宴会之后,就禀告父亲,遣人去柳相府提亲。
他想这位柳姑娘虽然才华过人,但被三殿下退了亲,又容貌丑陋,恐怕良缘难觅,自己欣赏她的才华,不计较她的容貌,这亲事定然能成。
谁曾想,身份尊贵无比的楚王殿下,才气纵横的孟右相之子,声势显赫的摄政王世子,竟然会一起向柳姑娘提亲,登时让这位俞公子打好的算盘珠子掉落了满地。
他沮丧地垂头喝闷酒,暗自失意,突见若水拿出那枚鸳鸯蝴蝶佩,在三人中间犹豫难决,显然这三人,都不是她的意中之人。
俞公子登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借着酒劲,他鼓足了勇气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柳姑娘,在下俞成弘,对诗画之道颇有心得,自打听了姑娘做的诗,看了姑娘的画作之后,对姑娘你很是倾慕,在下不才,愿意毛遂自荐,请求姑娘将我列入备选之席。”
他这话一说出来,殿中诸人登时呆了。
圣德帝和若水更是眼皮子直跳。
眼前这三个都够让人头疼了的,这是从哪里又蹦出来一个搅局的,当下人人都向这借酒壮胆的俞成弘看了过去。
俞成弘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惧,他两眼凝望着若水,说道:“柳姑娘,我乃一介白衣,无官无职,也无家财万贯,只是在书画之道上小有薄名,我不在乎姑娘容貌美丑,只是欣赏姑娘的才华,愿意和姑娘你结为秦晋之好,你我二人成亲之后,每日吟诗作画,琴瑟和鸣,做那逍遥于世间的一对神仙眷属,岂不美哉?”
他看着若水的目光向自己瞧来,心怦怦乱跳,顿了一顿,又道:“柳姑娘,你可以放心,我俞成弘决不是那等只重容颜的轻薄浪子,我如能娶得姑娘你为妻,我定当一世敬你,重你,宠你,爱护你,决不教旁人欺辱于你,谁敢辱你,就是辱我,我俞成弘就算是拼却这一条性命,也要护你周全。我俞成弘敢在此发誓,只要姑娘答允,俞某今生只以你为妻,决不纳妾,终此一世,唯你一人为伴。”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说得言词恳切,动人之极,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若水听在耳中,不由得深深感动。
不只是若水,在场的所有少女,无不为俞成弘的这番话而动容。
试问这世间有哪一个女子,不希望意中人爱己敬己,终生只以自己为伴,白头偕老?只是男尊女卑,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不贪花不好色不纳妾?
有是有的,只不过这样的男子,就如凤毛麟角般稀世罕有,众人皆想不到,这位默默无闻的俞成弘,竟然会是这样一位品质如玉的好郎君。
在场有不少的少女被俞成弘的这番表白打动,芳心暗许,只盼柳若水一口拒绝了他,自己回家禀明父母,好向这位俞公子提亲。
要说这位俞成弘,和那三位向若水求亲的王孙公子相比,毫不出彩。
论尊贵,他不及楚王,论容貌,他不及孟明俊,论权势,他不及姬修文,可他的一颗拳拳之心,可昭日月,一下子让他变得光采夺目起来。
圣德帝也忍不住对他深深注目,开口问道:“你叫俞成弘,是哪家的孩子啊?”语气甚是和蔼。
俞成弘不卑不亢地行礼,答道:“回禀陛下,草民俞成弘,乃是礼部侍郎俞伯涵的第三子。”
“好,好,好。”圣德帝连赞了三个好字,又道,“俞侍郎不愧为礼部侍郎,果然是教子有方哪!”
言下之意,己是给予了俞侍郎父子二人极高的赞誉。
众人忍不住羡慕万分地看向俞成弘,谁也没想到他的这番大胆妄言,却给他带来了这般好运,居然获得了皇帝陛下的赏识。
这位俞成弘日后虽然没能娶得若水为妻,但他在碧波殿上的这番言词,数日间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传进了家家户户,让他成为了无数少女们的春闺梦中人。自此后上门提亲的豪门贵胄,千金闺秀,差点踏平了他家的门槛,而他本人,也因圣德帝的赏识,出官入仕,青云直上,直至位极人臣,此是后话。
若水听了俞成弘的话,心中一动,轻轻念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妙句!妙哉!”俞成弘双眼一亮,赞道:“柳姑娘出口出诗,在下佩服之极。在下如能娶得姑娘为妻,定当如姑娘诗中所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负结同心!”
他诗才敏捷,果然不负虚名,听了若水的上句,马上便接出了下句。
饶是若水脸皮极厚,也红晕满脸,她早忘了这句是哪句电视剧里的台词,顺口念了出来罢了,居然又博得了这俞成弘的大加赞叹,不由她不羞。
“你……”若水明眸闪动,看着俞成弘,欲言又止,心中暗恼,这拒绝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出口呢!
但她纵是不说,俞成弘又岂会不知,他看若水的神色,早己猜出一二,当即说道:“柳姑娘,但有所言,直讲不妨。”
他停了一下,又恳切地道:“柳姑娘,我对你一片诚意,姑娘若是不愿,只管言明,成弘绝计不敢相强,你是我敬重的人,我敬你重你还来不及,又岂会让姑娘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呢?”
他此言一出,登得引得一众少女们啧啧赞叹,若水也忍不住暗自点头,这位俞成弘,还真是位赤诚君子,胸中光风霁月,明净万里。
只是,她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小七,便是这世间出现再好的人,也只能说声无缘。
俞成弘的这一番话,听在另外三个求亲者的耳中,各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孟明俊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这位俞公子简直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些话,也正是他想说的,不过他却没有俞成弘的勇气,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若水,心中只道,他说的这些,我也能做到,一定能做到。柳姑娘,你可知道?
若水的目光和他轻轻一触,己然读懂了他的心声,她脸上微微一红,忍不住转开脸去。
孟明俊见她眼中忽现羞色,显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由轻轻地嘘了口气。
俞成弘的话,听在楚王耳中,不啻于在他耳边响起了一个轰轰炸雷,瞬间把他劈呆住了。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团迷雾之中,突然被这轰然而响的炸雷劈开了一道光亮,照见了前方的道路。
他幡然顿悟。
喜爱一个人,疼惜一个人,原来竟是要这样的!要像这俞成弘说的,爱她,敬她,重她,疼她,处处以她为先,以她为重,要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的宠的,把她当成自己掌心中唯一的宝。原来……这样才是真正的对一个人好!
楚王紧紧地握着拳,恨不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自己做的一切,全都错了!
他的目光落在俞成弘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倒是充满了感激,他得多谢这位俞公子,教会了他如何去对待自己真心喜爱的人,今天这俞成弘对若水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一定要做到。
从今以后,他要真心实意地待她好,别说她还没选了别人,就算她当真选中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也一定要把她抢过来!
不,不是抢过来,是他一定要把她赢过来,他要待她加倍的好,真正赢得她的心。
他会让她……变成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楚王心中拿定了主意,登时变得心平气和起来,他僵硬的面皮变得柔软,唇角勾起,浮上浅浅动人的笑容。
圣德帝一直在暗中观察儿子的表情,突然看到楚王这般模样,不由疑惑起来,又多了一个和他抢媳妇儿的,他不但不紧张,反而轻松起来?难不成,这个柳家姑娘,儿子不打算争了?这可万万不成!
再说姬修文,他垂头丧气,就像个霜打了的茄子,羞惭无己。俞成弘的话,就像一条鞭子一样,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抽去。俞成弘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比的羞愧。
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再想想自己是怎么想的,两者一比,姬修文都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让自己钻了进去。
这位俞成弘,无疑是极为聪明的,他知道自己较之其他三人,远远不如,唯有一颗真心,索性把它剥白了捧在若水的眼前。
这世上,身份权势,富贵荣华,容貌地位,又怎能及得上一颗真心的贵重。
姬修文暗自惭愧,自己缺少的,正是这颗珍贵无比的真心啊!
想想初见至今,自己对那柳姑娘,可曾有半点真心?先是一见倾心,后来看人家容貌丑陋,又对之视如粪土,好友向人家求亲,自己竟然为了好玩,巴巴地凑趣,横插一脚,这种种劣行劣迹,哪里比得上这俞成弘的半点真情?
真真是羞煞人也!
姬修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忽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他这话声音极大,登时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引了过来,圣德帝眉头微皱,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要说的?”他心道,这小子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他要是再敢搅和这池浑水,自己就不给他摄政王老爹的面子,一定把这小子的屁股打开花。
“陛下,臣决定退出!”姬修文深吸一口气,向孟明俊瞧了一眼,后者正一脸诧异地瞅着他,他鼓了鼓勇气,继续道:“臣听了这位俞公子俞兄台的话,深感羞愧,臣对柳姑娘之心,不及这位俞公子之万一,更远远及不上孟贤弟,臣自认为配不上柳姑娘,故此请陛下恕罪,容许微臣退出。”
他转向若水,开口说道:“柳姑娘,修文轻薄无礼,唐突求婚,实在是冒犯了姑娘,请姑娘原宥,修文退出,希望柳姑娘在这三位之中,能够择一位真心相待之人,结为永好,修文真心诚意为柳姑娘祝祷,希望柳姑娘能够觅得如意郎君。”说完,他对若水深深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来,面不改色地回归本席落座。
圣德帝暗自点头,心道这小子还挺识趣,也有几分自知之明,退得好!退得好啊!
若水睁着一双秋水明眸,在姬修文脸上转了转,只瞧得他一阵羞惭,低下头去,随即又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对着若水悄悄指了指身侧的孟明俊,眨了下眼睛。
显然在这一刻,他已经想得通透,也放下了内心的不安,一心一意地为好友着想起来。
若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孟明俊再好,也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好,柳姑娘,修文既然退出,你又持有鸳鸯蝴蝶佩,那在他们三人之中,选一位合心意之人吧。”圣德帝看着若水手中的玉佩,颇为无奈地道。
哪知姬修文这一退出,倒刺激了左侧席位上的各位少年,他们之中心仪若水的不在少数,眼见得俞成弘大胆自荐,竟然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位,无不眼中放光。
当下又有一少年站起身来,大声道:“陛下,草民也想自荐,愿成为柳姑娘的备选之席。”
“陛下,微臣也毛遂自荐。”
“陛下,草民……”
呼啦啦地,位于左席位上的少年们齐刷刷地站起来一大片,个个都争着要自荐,以供若水挑选。
这些人自然并不是全都倾心于若水,也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像姬修文一样凑热闹的,还有几个是看着大家都抢,生怕落于人后,也跟着一起抢。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乱哄哄地闹成一团,少年们个个桀骜,谁也不服谁,你冲我瞪眼,我冲你掀眉,忽然有一人福至心灵,越众而出,对着若水行了一礼,开口说话,滔滔不绝地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
他这一举动立马让互相瞪眼的少年们如梦方醒,都道自己真傻,冲对方掀眉瞪眼有什么用,还是抓紧时间讨得佳人的芳心才是要紧,于是一个个围在若水身边,各种甜言蜜语,层出不穷,只是说来说去,全是一些陈腔滥调的肉麻之词,毫无新意。
若水被十余名少年围在当中,只觉得哭笑不得,她抬眼看向圣德帝,希望皇帝他老人家拿出点帝王的威严来震慑住这些人,哪知圣德帝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径自扭过头去和韦贵妃说话,显然是不打算管这档子闲事,由得她自个儿处理。
若水被众少年的嗡嗡声吵得脑门儿疼,皇帝又不管,看来她只能靠自己。好吧,那她可就不客气了。若水忽地伸出双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少年看到,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睁大眼睛看着若水。
若水美目流盼,秋水凝波,对着少年们一个个地看了过去,被她目光看到的少年无不红了脸,乱了心,眼巴巴地瞅着她。只见她两只乌黑清亮的眼睛微微一眯,笑声清脆悦耳,问道:“各位公子,你们都想娶我为妻,是不是?”
众少年一齐点头。
“你们都不在乎我相貌丑陋,是不是?”若水眨眨眼,继续问。
众少年又齐齐点头。
“那你们看过我的样子吗?想不想看看呢?”若水娇声轻笑道。
少年们先是摇头,然后又一起点头。
“好,那你们可睁大了眼睛,好好瞧仔细了。”若水轻笑一声,一伸手,摘下了遮面轻纱。
“啊!”
“好丑!”
“真吓人!”
少年们忍不住发出惊呼,皱眉拧鼻,一个个歪了脑袋,扭过头去,都是一脸嫌弃的模样,没有人愿意再多瞧若水一眼。
听闻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虽然少年们个个都知道若水的丑名,但真正看到那样一张遍布红斑点点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少年们还是难以接受。
“众位公子,你们看了我的脸,还打算娶我这个丑女为妻吗?要是各位不介意,那……我就从各位当中开始挑选了喽!”若水笑眯眯地说道。
“我、我……我还是退出好了,张公子,这机会让给你了。”一少年匆匆说道,慌忙退开几步,唯恐退得慢了,就会被若水挑中。
“我、我也退出,李公子,还是你和柳姑娘比较合适。”张公子也是一脸惊慌,忙不迭地退出圈外。
“我……我也走……”
一时之间,呼啦啦地,围在若水身边的众少年消失得一个不见,全都回到自己席上端起酒来就往喉咙里灌,借酒压惊。
于是,整个大殿之上,一下子变得清静了,在场的只剩下了三个人留在殿中心,一动未动。
若水瞅着三人,目中微露讶异。自己的脸变成这般模样,这三个人瞧在眼中,脸上神色竟无丝毫异样,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孟明俊和俞成弘神色不变,倒在她意料之中,最让她惊奇的倒是那楚王,以她对这楚王的认知,他不可能对自己这副丑颜无动于衷呀?难道说他当真想以堂堂皇子之尊,娶一个容颜丑陋的女人当王妃不成?
圣德帝这会儿好像才刚和韦贵妃说完话,抬起头来,看着清清静静的殿中央,面上露出了笑意,“柳姑娘,这试探的结果,你可还满意?殿中剩下的这三人,个个都对你是一心一意,你……可要睁大了眼睛,仔细挑选啊。”
他言下似乎颇有深意,若水一听便知。
只不过这三人,她还是一个也不能选。
既然不选,总要给皇帝陛下一个面子,总不能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让他老人家下不来台吧?
只听得一个冰冷高贵的声音说道:“陛下,这柳若水貌丑如夜叉,让人见之作呕,陛下恩宠七殿下,就应该为七殿下挑选一名才貌俱全的佳人,这样的丑女,怎么能配得上身份尊贵无比的楚王殿下,怎么配当楚王殿下的王妃?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说话的正是姚皇后。
她见了若水的那张脸,心中打了个突,对若水更憎厌恶之情,马上就转过头去,不愿再瞧。
她对若水恨意己深,决意除之而后快,只不过如果这柳若水当真选了楚王,成了楚王妃,势必要成为她的阻碍,这个却是她万万不许的。
圣德帝听了姚皇后的话,忍不住向若水脸上瞧去,方才若水被众少年围在中心,他也没瞧清楚,这会儿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心道这姑娘的脸,怎么丑成这样!
他不由犹豫起来,这张丑脸当真是让人瞧了眼就不想瞧第二眼,老七若真是娶了她当王妃,万一以后要是后悔起来,还不得把他这个当爹的埋怨死?
圣德帝对着三人看了过去,问道:“柳姑娘的容貌,你们三人可曾看得仔细了?现在若要反悔退出,朕不会怪罪你们,若是日后娶了人家姑娘,再不好好对待,朕可饶不过你们。”
若水也眨眨眼,对三人看去,只见楚王嘴角含笑,如鲜花初绽,容色逼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这张脸,竟无半点惧意,也没有丝毫的厌憎,就像见到再寻常不过的容貌一般。
他明明坐在轮椅之上,却让人感觉不出矮众人半分,反倒灼灼风华,越发夺人眼目。
若水一触到楚王的视线,心中又是怦然一跳,这家伙的眼神,实在太像小七了。
她不敢多瞧,转头去看孟明俊,见他也是神色如常,温文尔雅地瞧着自己,脸上既无鄙夷,也不嘲讽,对着自己温柔一笑,就像融融春风,让人打心里感到暖意。
再看那俞成弘,先是吓了一跳,随即镇定下来,脸上也看不出半点厌憎之意。
若水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三个人,倒真像是圣德帝所说,对自己一心一意,丝毫不以自己貌丑为嫌,那日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对小桃讲,这世上不在乎女子容貌的人,少之又少,可谁能料到,除了小七,这不嫌自己貌丑的男子,居然一下子又多了三个。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天下的好男儿。
只不过……他们纵然是再好,也终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
只听得楚王,孟明俊还有俞成弘,异口同声地道:“回禀陛下,我不后悔。”
圣德帝点点头,正在说话,突然听得姚皇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这柳若水这般陋颜,别说配不上七殿下,就连孟右相的大公子,俞侍郎的三公子,她也万万不配。请陛下不要一意孤行,以免误了他们三位好男儿的大好良缘。”
圣德帝眉梢一挑,声音中己含怒意:“皇后之意,是说这女子若是貌丑,便嫁不得人、选不得夫婿不成?”
姚皇后神态端庄,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从容回道:“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咱们东黎国每年举办的这百花之会,乃是考察各位大家闺秀们的仪容德才,只有四样俱佳者,才会被选为每年的百花魁首,而这王妃的人选,历年来都是由花魁选出,而这位柳姑娘,有才而无貌,陛下却将她定为王妃的人选之中,这让前来赴宴的各位佳丽们,心中如何能服?”
若水不由得对这姚皇后暗暗佩服,这姚皇后真不愧是执掌后宫多年,说出话来滴水不漏,她提一句自己貌丑当不得花魁,果然马上引起了在场所有少女们的不满之心,而且她话风一转,丝毫不露自己心意,却把众位少女们都拉拢了过来当成她的挡箭牌。
所谓法不责众,少女们齐声不满,谅圣德帝也不能过于拂逆众人之意。
手腕真是高明之极!
果然,姚皇后话声一落,少女们立刻有人附和道:“皇后娘娘言之有理,想我东黎国的花魁,本是百花之首,理应由容貌倾国的佳人担任才是,怎么能让一个丑女得此殊荣?”
“不错,皇后娘娘,请您降旨,将这丑女赶出去吧,她在这里,真正是玷污了这百花宴的名号。”
“皇后娘娘,楚王殿下乃是天人之姿,这丑女就是给他做丫环都是污辱了殿下的湛湛风华,哪里配做楚王正妃,臣女不服。”
少女们叽叽喳喳,吵嚷不休。
今日这百花之会中,最引人注目,最令少女们倾心的少年儿郎,莫过于楚王,孟明俊和俞成弘三人,偏偏这三人都瞧中了那个丑女,齐齐向丑女求婚,还纡尊降贵地让那丑女从少女们都倾慕不己的三人当中自己随意挑选,少女们早就人人气恼,对若水是又妒又恨。
现在听皇后娘娘这般说话,显然是为众人出头鸣不平的,众少女心中感激,更是没了顾忌,有皇后娘娘在后面撑腰,自己还怕什么,所以说起话来都理直气壮的,纷纷吵嚷着要把柳若水那丑女赶出百花宴。
其中叫嚷得最凶、说话最尖酸刻薄的,莫过于姚惜惜和顾双双,二人对若水恨之极矣,这会儿难得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自是把若水往死里踩。
那夏千秋却不言不说,微笑着冷眼旁观,众少女中,她最是聪颖。知道在心上人面前,这种拜高踩低的讽刺之言,还是少说为妙,没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倒让意中人瞧自己不起。
她听着众少女你一句我一句,把柳若水那丑女贬得一无是处,心中大畅,觉得今天总算是出了一口闷气。
眨眼之间,若水就被众少女贬成了路边没人采的野花,地里随处长的杂草,扔在路边无人问津的土疙瘩。
姚皇后目光蕴着得意之色,脸色却一片平和端庄,看着座下指着鼻子斥责若水的少女们,一言不发,由得少女们越说越是过份。
少女们口中说的话,虽然碍在皇帝面前,不露脏字,但字字如刀如箭,讥讽嘲笑,就连伏在姚皇后怀中的妙霞公主都听不下去了。
她虽然心中对若水不喜,但听得少女们口中说的,实在是难听,忍不住蹙起了两条秀眉,对姚皇后道:“母后,你快下旨,叫她们别说了。”
姚皇后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仍不说话,目光斜斜瞥向若水,倒要瞧她是否还有脸呆在这百花会中。
这一眼瞧去,倒大出她意料之外。
只见若水气定神闲地坐在席上,脸上不见半点怒容,一派风轻云淡,清风拂岗的模样,就像是少女们的句句讥讽嘲笑,都如过耳轻风,丝毫不萦于怀。
姚皇后心中登生警醒,这个丫头,倒不是一般人物,自己先前可将她瞧得小了,看来,要除掉她,还得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妥善法子才好。
孟明俊和俞成弘二人,只听得险些气炸了胸膛,二人瞪着那群唇舌如刀的少女们,恨不得过去一人一个耳光,让她们通通闭嘴。
但二人都是谦谦君子,这种当众打女人的行径,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二人开口为若水辨白几声,可惜群雌嚅嚅,立马将他二人的声音淹没在叽喳声中。碍于在圣德帝面前,二人都不敢高声斥责,只能涨红了脸,用目光怒视着众少女。
楚王的两道浓眉竖起,目中透出凛冽的杀机,这些无知女子,居然敢这样辱她,可当真是通通活得不耐烦了!他藏在袖中的右手不知不觉地捻了十数枚钢针,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射出去,封了这群雌乌鸦们的哑穴,心念一动,忽地目光向若水瞧去。
只见若水神色自若,一脸平淡地端茶轻抿,一双清亮乌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点狐狸般的狡黠和坏样儿,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一看她这副模样,他就知道,这个鬼丫头的肚子里又长出了利齿,随时准备着咬人。
也罢,就由得她自个儿去折腾,他只管看戏!
手中的钢针悄悄收起,楚王愤怒的脸色变得平缓,他也端起了酒杯,轻轻啜着那如胭脂般浓稠的美酒,感受那细腻柔滑的酒浆缓缓滑过舌尖……
圣德帝被这群麻雀样的少女吵得心烦意乱,他堂堂帝皇之尊,自不便和一群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们发怒,只好频频向姚皇后使眼色,暗示她阻止一下口无遮拦的少女们。
姚皇后拉着妙霞公主的手,低声叙话,对圣德帝传过来的目光只作不见。
只不过,再难听的话,重复说个几遍,也终会说得烦了,少女们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几句丑女,丑八怪的陈腔滥调,再也没有新词,于是,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直至消失。
若水等少女们全都闭上了嘴巴,这才美目流盼,往少女们脸上一个个地看了过去,被她目光看到的少女,无不身上一寒,背上直冒凉气儿。
若水唇角勾起,浅浅微笑,悠悠地说道:“诸位姑娘们口齿伶俐,方才说话的时候个个声如黄莺,看得出来,这碧波殿中风波不起,诸位姑娘也不怕再次被风……闪了舌头。”
她这话一出,少女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发白,身子发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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