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兀立汗的喝骂声,若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要论厚颜无耻,当世没人比这兀立汗更甚。
无耻之极!
小七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心里也在大骂。
拓跋小王爷则愣了,被兀立汗这一打一骂,他赤红色的眼珠慢慢恢复了清明,呆呆地看着兀立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兀立汗怒不可遏地再次骂道:“逆子,畜生,你是要气死老子么?还不赶紧给太子妃解开穴道,扶她起来!”
拓跋小王爷这才反应过来,他直愣愣地转头看向若水,见到她对自己怒目而视,随后别过眼去,一眼也不向自己瞧,眼中和脸上的神情都是冰冷之极。
他突然心中大悔。
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竟然如同鬼迷了心窍一样,想对她做出那种冒犯的事来?
现在,自己彻底得罪了她,她……她肯定恨死了自己,再也不会理睬自己了罢!
“冈拉梅朵……”他呐呐地道,想道歉,想服软,可当着她的男人的面前,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狠狠地磨着牙,又是痛悔,又是自责。
“小王爷,你什么时候可以大发慈悲,解开我的穴道?”
见小王爷迟迟不动,若水没有看他,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小王爷心里像是被针狠狠的一扎,疼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他咬着牙,颤抖着手,想去解她的穴道,又怕碰到她的身体,犹豫了半晌,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父王,你点了她哪几处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怨愤。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的幕后主指是谁,就是他的父王!
可是,他能说什么?父王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曲池!中都!”
兀立汗还未答话,若水已经冷冷地说了出来。
拓跋小王爷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他已经不敢去看若水的双眸,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行径卑劣之极,他已经无颜面对她那双澄澈如泉的眼睛。
他一言不低,弯下腰去,正准备解开她的穴道。
“好孩儿,且不忙为太子妃解穴,你过来,父王有话和你说。”
兀立汗突然开口说道,面带慈爱笑容,对小王爷招了招手。
若水的心里打了个突,暗中咬了咬牙,她就知道,兀立汗这只老狐狸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且瞧他会玩出什么花样!
拓跋小王爷犹豫了一下,看了若水一眼,还是听话地走到兀立汗身边,身子站得笔直,语气带着一丝不豫。
“你要和我说什么?”
“附耳过来!”兀立汗瞪他一眼。
这臭小子,眼里只有心爱的姑娘,没有父王,真是白疼他了!
小王爷本来心中怨怼兀立汗,很不情愿,但目光一瞥,落在兀立汗肿得高高的脚背上,再看到父王鬓角的白发,心中一软,单足蹲地,将耳朵凑到兀立汗的嘴边。
兀立汗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王爷身子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想都不想地摇了摇头。
“哼!”兀立汗重重哼了一声,目光中露出怒意,压低了声音又疾语了几句。
他话声又低又快,就连小七这样的耳力,都没听清楚他说的内容。
拓跋小王爷咬了咬牙,看了若水一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兀立汗神情一松,对着儿子使了个眼色。
若水虽然身不能动,却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中。
这兀立汗分明在逼小王爷做一件大违他心愿之事,小王爷迫于无奈,不得不应。
究竟是什么事呢?
只见小王爷伸手探入兀立汗的怀中,像是在掏摸什么物事,又有些犹豫不定,好一会儿,才抽回手来,缓步走到小七的身边。
“小王爷,你要做什么?”若水看到兀立汗的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心中感觉不妙。
拓跋小王爷不答,他在小七身边站了一会儿,小七对他怒目而视。
他突然一伸手,捏住小七下巴,右手一送,己将一件东西送进小七的口中,掌中劲力一吐。
小七只觉得一个东西顺着喉咙下滑,很快落入腹中。
他还没反应过来,拓跋小王爷已经收回了手,直起腰来,走回若水的身边,面无表情地解开了她的穴道。
若水身子刚得自由,就一跃而起,纵到小七身边,伸手搭他的脉搏,转头对小王爷厉声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拓跋小王爷闭口不答,把脸扭向了一边。
兀立汗干咳了两声,道:“太子妃,你莫要着急,我只是让小王爷喂他吃了一颗丸药而己。”
“一颗丸药?只怕是毒药罢。”若水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兀立汗见她猜到,也不否认,反而笑了出来:“太子妃果然聪明。要是论这下毒的手段,我岂是太子妃你的对手?只是这颗丸药,乃是我南越皇族几百年来传下来的宫庭秘药,恐怕就连太子妃也不会知晓它的厉害,至于它的解药么?这当世之中,唯我一人知晓,就连小王爷也是不知道的。”
说罢,他呵呵笑得很是惬意,就像一只又奸又滑的老狐狸。
若水心中骂了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也眯起眼,微微笑了出来。
“不知皇帝陛下喂我夫君吃这颗药丸,有什么用意呢?”
兀立汗似乎有点意外,他看了若水两眼,道:“太子殿下吃了我这颗丸药么,倒并不会马上发作,大约会在四个时辰之后,药性方显,如果太子妃能够在这段时间之内,带我们走出这座石室,那我自然会把解药的方子告诉太子妃。”
若水何等聪明,马上听出了这只老狐狸的言外之意。
他分明是说,这解药他身上没有,就算自己和小七制住他也没用。而在四个时辰之内,小七所中的毒不会发作,他这是给自己规定了一个限制,必须要在四个时辰之内,想法子解破石室之谜,他才会把解毒的法子告诉自己。
果然是老奸巨滑,不愧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好,成交!”若水也不迟疑,痛快地答允道。
她帮小七把脉,只觉得他脉跳得弦而急促,却觉察不出是中了何种奇毒,听兀立汗说是古老相传的毒丸,那自己猜不出毒性,倒也不奇,倒也信了几分。
见她这么痛快,兀立汗反而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事不宜迟,太子妃就把这天顶的秘密告诉我们吧。”
他虽然发现了这天顶的石壁与众不同,却半点也琢磨不出关键所在,否则他也不想用出这种法子来逼迫若水。
所谓宁可我负人,人绝不可负我。
兀立汗生性多疑,纵是至亲之人,他也难以全然相信,要让他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在若水和小七的手中,那更是万万不能。
他审时度势,目前只有若水发觉了秘密,自己受伤,小王爷落单,如果她抛下自己和小王爷,带着她的夫君二人离开石室,自己完全奈何她不得。
所以他才不得不行此下策,给小七下毒,用来胁迫若水,带自己二人走出困境。
虽然这样做有损一国之君的尊严,可是和性命相比,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兀立汗可说是毫无愧意。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他深深明白一件事,什么都比不上,活着更重要!
若水虽然鄙夷他的用心,却对他也产生了一种淡淡的佩服。
这是一个生命力如此顽强的老人,为了活着,他可以不惜一切!
只是,他用的手段,让她很是不齿。
“皇帝陛下,现在可以让小王爷帮我夫君解开穴道了么?”若水淡淡地道。
兀立汗像是才发现一样,歉然道:“哎呀,太子殿下,多有得罪,逆子,还不快帮太子殿下解穴?”
拓跋小王爷一直沉默不语,听了兀立汗的话,伸指在小七身上点了两指,解开了他的穴道。
突然之间。
“啪!”地一声大响。
拓跋小王爷脸上已经吃了重重一记耳光。
这一掌却是小七所打。
拓跋小王爷一来没有提防,二来小七出手太快,等他发觉已经来不及闪避。
他脸上又痛又辣,捂着右颊,对小七怒目而视。
“下次,你再敢对我妻子无礼,我就亲手要了你的命!”
小七眸中透出冷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拓跋小王爷原本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忽然之间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心中一阵愧疚,忍不住垂下了头,避开了小七的目光。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心中说不出的懊恼。
他真是昏了头,做下了这样的错事!
从此以后,再想得到她的心,可就难了。
“哈哈,太子殿下,都是误会,误会!”兀立汗见爱子被打,脸上却无怒容,反而笑着解释道:“知道自己要死,谁都难免行为失常,小儿定是当时糊涂了,这才冒犯了太子妃,太子殿下勿怪,勿怪!”
小七冷冷地看他一眼,并不出声,拉着若水的手,紧紧握住。
他听得兀立汗让小王爷喂自己服下毒药,用来胁迫若水带他们出去,心中对这二人鄙夷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若水在他的掌心中捏了一把,他几乎控制不住想出手,让这又奸又滑的南越国皇帝也尝尝受制于人的滋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了兀立汗这样一个大亏,若水岂能就此轻易放过他?
只是目前在这石室之中,还不知道后来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四人也算得上是同舟共济。
至于这兀立汗么……
若水微微眯了下眼,眼睛弯成了一条小月牙。
小七一侧目,看到若水脸上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但凡只要她露出这样的小狐狸样,就准保有人要倒大霉。
兀立汗虽然又奸又滑,遇到了若水,也算是他踢到了铁板罢!
既然水儿已经有了打算,自己就袖手旁观,看水儿如何对付他。
小七打定了主意,脸上的怒意也慢慢收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那块石板,凝思道:“水儿,你说这秘密就在这天顶上?我之前敲击过,声音沉闷厚重,上面应该没有通道。”
若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上面并不是一整块的石板,它是分成了九块,每一块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
听若水一说,室内的三人全都仰起了脖子向上看去。
只见果然和若水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那些花纹看上去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
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若水,等着她的解答。
若水沉吟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就是墓室的主人给出的第二道题目。”
“第二道题目?”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错,如果我没猜错,它是一个拼图游戏,如果我们能够解破它的格局,这间石室一定会发生变化。”
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脸上都露出了迷惘的神色。
“什么是拼图游戏?”兀立汗问道。
“拼图游戏,是一种益智类的游戏,你们瞧,这上面明明刻着图样花纹,可是咱们却看不出来这些图样是什么,这说明它原来的顺序被打乱了,只要咱们能够将这九块石板按照正确的顺序排列出来,我想,咱们就答对了这第二道题目。”
若水冷静地分析道。
她现在越看越觉得极有可能。
“那该怎么排列呢?”
拓跋小王爷和兀立汗齐声问道,二人都是一头雾头,摸不着半点头脑。
“让我好好想想。”若水沉思道。
小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颖悟的神色,点了点头,盯着头顶的石板,仔细地琢磨起来。
若水觉得仰着脖子观看有点累,于是平躺下来,小七见状,坐在她的身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和她一起观察着头顶的石板。
拓跋小王爷眼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异样,兀立汗却是神色如常,宛如不见,他仰头看了一会石板,太阳灯的光线耀眼刺目,只看不多时,他就觉得眼睛发花,知道自己也参不透这个秘密,索性闭目养神。
“小七,你玩过拼图吗?”
若水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转头问向小七。
“没有,我第一次听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对!”小七答道:“我上去瞧瞧。”
“好!”
小七再次游身上墙,他右手就像吸盘一样,牢牢地吸附在石壁的表面,整个身体挂在石面上动也不动,左手试探着去推动一块石板,果然觉得微微晃动。
“能推动!”小七扬声叫道。
拓跋小王爷一直觉得小七的功夫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可此时此刻看到小七在高悬的石壁上稳若磐石的样子,这才忽然觉得,人家的功夫可比自己高着老大一截,自己要像他这般,就绝对做不到。
若水眼中闪烁着光彩,双掌轻轻一击,叫道:“小七,右下第一块,上移一格。”
“好!”
小七依言推动石板,左手运起内力,将右下面的一块石板推到上方一格。
二人都是又惊又喜,看来若水的猜测果然不错。
“中间,向下移动一格。”若水又叫。
小依再次推动石板。
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全都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上方。
只见那一块块的石板在若水的指挥下,不停地变幻着,图样也渐渐地现出了轮廓,竟像是一朵太阳花的模样,而它的花心,就是那块镶嵌着太阳能灯的石板。
“左一,右移。”若水再次叫道。
三个人全都看了出来,这是最后一块石板,等它归位,这朵太阳花就会变得完整无缺。
四个人的心都激动得怦怦而跳,屏着呼吸,小七依言,将左方的石板向右格用力一推。
“小七,快下来!”若水突然觉得脚下一沉,整个人向下坠去,连忙叫道。
小七飞身跃下,落在她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
只听得“轰隆隆”一阵震动,整间石室骤然下落,四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在了空中。
好在很快就降到了底部。
四人只觉得轻轻一震,石室已经停止了下落,随后“咯吱咯吱”声响,一扇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间大厅。
饶是四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除了若水,剩下的三人都是出身皇族,生平不知见过了多少奇珍异宝,可看到眼前的情形之时,还是觉得重重一震!
整个大厅十分的宽广巨大,里面却堆满了各式各式的宝贝,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道道的虹霓,交映生辉。
有些是他们见过的,但大部分却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四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表情各异。
“宝藏!大宝藏!哈哈哈!果然是我南越皇朝代代相传的大宝藏啊!”
看到眼前的情景,兀立汗的眼中冒出火热贪婪的光芒,虽然行动不便,他还是瘸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扑了出去。
拓跋小王爷看了若水一眼,抢上一步,扶住了兀立汗站立不稳的身体,带着他出了石室,来到了藏宝室中。
“咱们也去瞧瞧。”若水拉住小七的手,看着满室的珠宝,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
小七口唇一动,他对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兴趣,更何况这些全是南越皇族的东西,他压根就不想去瞧。
可是看到若水眼中却露出兴味的光芒,他不愿拂她意,微笑道:“好。”
他相信他的水儿,绝不是爱慕珠宝的虚荣之人。
这些东西从来入不了她的眼,那么,她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呢?
“哈哈哈!好多的财宝!孩儿,这些全都是咱们的!咱们南越的!”旷大的石室中,兀立汗的大笑声在回响,震荡。
拓跋小王爷的目光在这些奇珠异宝上掠过,轻飘飘地并未停留,眼角的余光不知不觉地追随着若水。
兀立汗一阵激动和兴奋过去,也留意到了若水和小七。
他一边继续在珠宝中游走,一边大声地赞叹点评着,暗中却在留意两人的反应。
让他奇怪的是,若水和小七离得这些金珠宝贝们远远的,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在室内游走,并无目的,这倒让他觉得更加不安。
这么多的宝贝,每一样都可以说得上价值连城,连自己这个当了多年皇帝的人见了之后,都按捺不住心喜欲狂。
可这两个年轻人的神情为什么会如此淡然?如此无动于衷?
难道说,这藏宝室里还会有比这些奇珠异宝更为重要的东西?
如是一想,兀立汗立刻警觉起来。
“太子妃,你在寻找什么?”
兀立汗在拓跋小王爷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到若水和小七身边,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若水眸光一闪,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答道:“陛下,我在想,不知道这位墓主人是否回到了他的故乡,如果他没有走,那么,他会在什么地方呢?”
“对啊,他在哪儿?”兀立汗猛地一拍大腿,叫道。
自己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兀立汗登时对眼前这些让人耀眼生花的珠宝全都失去了兴趣,一眼也不再多瞧。
如果那墓主人没走,那么陪在他身边的,一定是他最为宝贵的事物,一定比这满厅的珠宝统统加起来更加值钱!
他轻咳了一声,放眼望去,却发现不了半点异样,心知自己对这里的情形毫无所知,而这位东黎国的太子妃,明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墓室,却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己只要盯紧了她,就不怕她飞上天去。
若水游目四望,目光落在大厅中间的一张石桌之上。
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都顺着她的视线瞧去,然后对视一眼,心中纳闷。
“走,去看看。”若水携着小七向石桌走去。
兀立汗拉着儿子紧随其后。
走到近处,除了若水,三个人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明白为什么若水放着满室的珍宝珠玩不去瞧,却偏偏看上了这个石桌。
这张石桌实在是太普通不过,就是一整块石头雕刻出来的,桌面上还是原始的石纹,都不曾打磨得平整光滑。
整个藏宝厅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这张毫不起眼的石桌了。
“太子妃,你又发现了什么?”
尽管心里瞧不起这桌子,兀立汗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他发现若水的目光绕着这张桌子上下打量的时候,他的好奇心还是激发了出来。
他用手摸了摸,冰凉粗糙,确实是石头,而且是最普通的那种花纹石。
“陛下,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若水若有所思地看着石桌,忽然问道。
“奇怪?我看不出这桌子哪里奇怪了。”兀立汗实话实说道。
“王儿,你觉得呢?”他转头看向拓跋小王爷。
他的爱子,号称南越国第一聪明人,如果这东黎国的太子妃能发现什么,他的王儿也一定可以。
果然,拓跋小王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若水一眼。
“父王,孩儿确实觉得奇怪。”
“哦?说说看。”兀立汗捋了捋乱蓬蓬的大胡子,期待地看向小王爷。
“孩儿觉得奇怪的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张石桌?有桌就该有凳,可这里却偏偏只有桌子,却没有石凳,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啊,是啊,确实很奇怪。”兀立汗又是一拍大腿。
拓跋小王爷目光中微蕴得意,又向若水斜斜一瞥,似乎想得到她的夸赞,可是还没等到若水的视线向他瞧来,他又飞快地转开了目光。
“拓跋小王爷果然聪明,和我所想,一模一样。”若水淡淡地道。
“呵呵,好孩儿。那你可看出来,这张桌子藏着什么秘密么?”兀立汗得意地笑了笑,继续问道。
“看不出来。”拓跋小王爷微带沮丧地摇摇头。
他只是发现这张桌子出现在这里不同寻常,却猜不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秘密么?就在这里。”若水毫不藏私,往石桌的下方一指。
三人一齐看去,却见地面上也是石板,干干净净的不染灰尘,并无异样。
“你们瞧,这石桌和石板并不是连在一起的。”若水提示道。
石桌和石板本来就不该连在一起,这不很正常么?
三个人心中都嘀咕道。
要是连在一起,那才不正常呢。
可是谁也没敢说出口来,三人都知道若水这么说,定有深意。
“小七,你扶住石桌的桌面,试着向右转动。”
小七依言而为,石桌却纹丝不动。
他又加到八分内力,石桌还是动也不动。
“向左,向左转。”若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七再依言向左,这次只听得“咔嚓”一声,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兀立汗登时身子一颤,猛抬头向四面张望,生怕再像那间密室一样,从四面八方射出锋利的箭矢来。
这次并没有箭矢的射出。
随着小七缓缓转动石桌,藏宝室最里面的一面墙壁缓缓打开,那竟是精心打造的一道门户,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半点端倪。
而转动石桌,就是打开石门的机关。
还没等到石门完全打开,兀立汗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儿子,向石门前走去。
是这里了!就是这里!
那最神秘最宝贵的秘库,就在这里!
兀立汗的心中狂跳着,手心里攥着一把汗,脸上的表情激动之极。
因为随着大门的敞开,里面的情形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也是一间石室,规模比藏宝室小了许多,室内并没有像藏宝室那样点燃了许多太阳能灯,而是在头顶的上方,有一个圆柱型的灯光,直射下来,落在室内的一张石椅之上。
终于,石门完全洞开,里面的一切让人一目了然。
除了那张石椅,室里还在墙角堆放了一些物事,看上去黑黝黝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兀立汗站在门前,却不敢迈步入内,他生怕触动机关,一条老命就此交待在这里。
他回过身来,看向缓步走过来的若水,笑道:“太子妃,你帮我发现了南越国历代相传的宝藏,我允你在这里面挑选十样宝贝带走,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谢礼。”
“是吗?如此,就多谢皇帝陛下了。”
听了兀立汗的话,小七的眉头一皱,想都不想地就要开口拒绝。
哪知道若水却是眼前一亮,笑得弯了眼,对着兀立汗真诚地道谢。
水儿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当真看上这里的东西了?
小七心里暗暗嘀咕,不解地看了若水一眼。
却见若水的目光正落在石室里的那张石椅上,眼中的神情很是古怪,像是有些伤感,有些异外,还有着一丝解脱。
她的表情为什么这么神情?
小七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指微微颤动,一片冰凉。
“水儿……”他担忧地叫了一声。
“我要去瞧瞧。”若水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石椅,挣脱开小七的手,迈步向室内走去。
见若水毫不迟疑地迈步入内,兀立汗也放下了心来,他扶着儿子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若水的身后。
那石椅建得极是高大,后背足有一人多高,全部由石头雕刻而成,此时背对着众人,不知道这石椅后面有些什么东西。
等到四人走到石椅的旁边,看到了石椅上的东西时,四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
那是一个人!
一个面目栩栩如生的老人!
头顶的光束笔直地照射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眉目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他的长相明显和南越人不同,和东黎人更是大异,高鼻深目,轮廓极深。
他的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头发已经全都斑白,满腮的浓髯如铁,乍眼一看,就像是一个老人正在小憩一样。
四人情不自禁地全都倒退了一步。
难道眼前这个如同活人一样的老人,就是这座墓室的主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
经历了一千多年的时光,他的尸身居然可以保存得如此完好?这简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他究竟是人?是鬼?还是神?
兀立汗的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就连拓跋小王爷的背上也窜起了一颗颗鸡皮疙瘩。
小七则紧紧地抓住若水的手,双眼牢牢盯在那老人的身上,像是生怕他暴起伤人。
就算他是鬼,是神,也休想当着他的面前,伤害他的女人!
若水伸手轻轻掰开小七的五指,轻声道:“小七,他已经死了,他不会害人。”
死了?死了一千年还像活人一样?不是鬼怪,又是什么?
小七满腹不解,他艺高人胆大,生平不知见过多少可畏可怖的事情,可是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他不由不提起心来。
“水儿,别过去。”
“你放心,他真的已经死了,只不过他死之前,服用了一种异药,所以尸身经历千年而不腐,仍然如同活人一样。你瞧,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上的衣服也都烂了。”
随着若水的话声刚落,一阵风骤然而起,吹向石椅上的老人,卷起了他的片片衣襟,就像蝴蝶一样,翩然落地。
“给他披上件袍子吧,因为咱们的贸然闯入,惊扰了他的梦,咱们不能再对他不敬。”若水轻叹一声。
拓跋小王爷上前一步,解下披风,替那老人盖在身上。
若水向他瞧了一眼,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这是他冒犯她以来,她第一次正眼瞧他,拓跋小王爷心里一阵激动,又是一阵惭愧,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若水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呆呆地看着老人的遗体,看着他那似睁非睁的双眼,直到临死之前,他都在盼望着回到故乡吧?
可他盼了一生,终于还是没能回去。
那就说明,自己也是回不去的了。
她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地一松。
“你们看,那是什么?”
就在若水凝思的时候,兀立汗突然伸手一指,声音中满是好奇。
众人都向他所指的方向瞧去,只见兀立汗上前一步,伸手拿起了老人膝盖上放着的一样物事,满脸的好奇之色,仔细打量着。
那是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下面有一个手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模样也是黑乎乎的毫不起眼。
“镜子?”兀立汗举起圆盘,拿在自己眼前,只见一张满是浓髯的脸出现在眼前,正是自己的容貌,只是清晰无比,连每一根胡须都瞧得清清楚楚,比最清澈的河流倒影还要清楚,不由得吧嗒了几下嘴巴。
兀立汗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地转手交给了拓跋小王爷。
他原以为这名墓主人放在身边的东西,一定是最为珍贵的,哪知道竟然是这么一面不起眼的镜子!
一个大男人,尤其是个老头子,临死之时居然还抱着面镜子,啊呸!真没出息!
只有娘们才喜欢照镜子!
拓跋小王爷也举起镜子瞧了几眼,他容貌俊美,自然是喜欢此物,看到镜中的自己,风采依旧,灼灼夺人,心中不由一喜,忍不住向若水瞧去。
哪知若水此时也正在看他,目光中隐隐露出渴望之色。
他刚暗自心喜,猛然意识到,若水看的压根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这面镜子。
是啊,冈拉梅朵这么美丽,这面照得人如此清晰的镜子,她一定会喜欢吧?
拓跋小王爷这么一想,手中的镜子已经顺手递了过去。
“冈拉梅朵,你瞧,这面镜子极好,你可喜欢?”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的讨好语气,像是生怕她会拒绝一样。
兀立汗心中一动,刚想阻止,他虽然瞧不出来这镜子有什么特别之物,但总是那墓主人临死之前带在身上的唯一物事,万一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让这东黎国的姑娘发觉了咋办?
但他转念一想,不如就让她看看,如果自己发现什么不妥,随时把镜子夺回来便是。
“好啊,我瞧瞧,进来这么久了,我的头发都乱了,有这面镜子,正好照着整整妆容。”
若水伸手接过镜子,对小王爷轻轻一笑。
镜子一入手,若水突然觉得手上一沉,她轻轻地“咦”了一声。
兀立汗正紧紧地盯着她,见她脸上露出异色,心中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淡淡道:“太子妃,怎么啦?这镜子有什么古怪不成?”
若水抬起眼,对他一笑,道:“确实有古怪,这镜子好沉。”
兀立汗嘿嘿笑了两声,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若水。
若水曲起手指,在镜子上敲击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说道:“这镜子的材质,倒是从未见过。”
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都点了点头,他二人确实是从来没见过照得人像如此清晰的镜子。
若水举起镜子,那镜子光滑如水,清清楚楚地照出她的如花娇颜,自打穿越之后,她再也没有照过这么清楚的镜子,一时之间,神思驰远,不由得呆了。
小七见她怔怔地出神,走到她身后,向镜中瞧去,只见自己的容貌显现在镜中,清晰得连每一根发丝都看得清楚,也是“咦”了一声。
若水轻轻拢了下鬓边的散发,赞道:“这真是一件宝物。”
听到“宝物”二字,兀立汗心中又是一动,却见若水只是揽镜而视,显然在她的心口,她赞赏的是这镜子的清晰度。
拓跋小王爷冲口而出:“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
兀立汗闻言,脸色登时一沉。
若水却淡淡一笑,看了小七一眼,摇头道:“这是你们南越国的宝物,我不能要。能暂时借用一下,已经足感盛情。”
说罢,把镜子翻了过来,又是“呀”了一声。
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全都凑了过来。
只见镜子的背面,居然镶嵌了一张少女的画像。
那少女一头金色如缎子般的卷发,碧绿的眼睛像两泓清泉,笑容灿烂,宛如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般。
除了若水之外的三个人全都呆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画像,竟然像真人一样维妙维肖。
拓跋小王爷忍不住赞道:“这位画师的丹青妙手,举世罕有!如果生在我朝,我一定请他为冈拉梅朵画下真容,永世留传下去。”
小七对小王爷的话从来不曾入耳,可是听到这句话,倒像是说进自己的心里去了,他也在琢磨,如果真有这样一位高超画技的画师,说什么也要让他为水儿画上一幅肖像。
若水见了三人脸上惊呆了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画像在来自现代的她眼中看来,实在是再普通不过,就是一张彩色照片而己。
她仔细地凝视着照片上的少女,心想:莫非这少女就是那位穿越前辈的意中人?
他就是为了这少女而终身不娶,矢志回归?
在照片上的一角,有一行细小的阿拉伯数字,她凑近了细瞧,心中又是一震。
清楚的印得是:0。
一层莫名的凉意爬上了若水的后背,她咬住唇,转头看向那石椅上的老人。
果然如她所料,他来自的时代比她的更为先进!
2040!他来自于2040年!
心中的怀疑变成了事实,若水看向墓主人的目光满是钦佩、感动,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和惋惜。
她脸上的异样一下子引起了兀立汗的注意。
他一直在悄悄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神色有异,眼圈微红,便道:“太子妃,你不舒服吗?”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镜子上,暗暗揣摩。
若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镜子背面的照片,解释道:“这位姑娘是这位墓主人的心上人,他为了她而一生没有娶妻,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怀里还抱着她的画像,在思念中默默地死去,那首刻在石壁上的诗,也是这位墓主人为这位姑娘所作。一个女人能得到这位一个男人付出一生的等待,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所以,我对这姑娘好生羡慕。”
听了若水的话,兀立汗心中浮起的疑窦又消失了,他抚了抚胡须,看了那老人一眼,心中暗暗佩服。
拓跋小王爷则默默无语地瞅着若水,心想:我也会为你做到,终此一生,只为你守候,冈拉梅朵,你可知道我的心?
若水却没去留意拓跋小王爷的心声,她一双妙目正凝注着小七,心想,和这位穿越者相比,自己真是幸运百倍,穿越而来遇到倾心相许的男子,从此相伴一生,永不分离!
小七仿佛读懂了她眸中的话语,一双眸子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自打进了这墓室之中,他就觉得她似乎心事重重,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样,让他的心一直安静不下来。
直到她对自己这含情一望,他所有的疑虑、猜忌、不安通通全飞了。
她还是她!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
若水垂下双眸,看向手中的古镜,只见镜柄的把手之上,有三枚小小的突起,让她的心猛然一动。
这小突起的形状,竟然像是……按钮!
莫非,这面古镜当真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若水的瞳孔一缩,对着古镜仔细观察起来。
在众人眼中看来,她似乎在打量自己镜中的容颜,可实际上,她的心中已经有如翻江倒海般翻腾起来。
她敢断定,这镜中一定有古怪!
它的材质和重量,都说明它不同寻常,而且被墓主人临死之前放在怀中,显然这古镜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它的重要之处仅仅在于这镜子背后镶嵌着他心上人的照片么?
若水却觉得绝不仅仅是这个理由。
说不定,这面古镜就是墓主人留给后来者的传承,它才是这整个藏宝室中的无价之宝!重中之重!
若水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把这面镜子弄到手。
只是兀立汗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他的意图她岂会察觉不出来?
古镜虽然在自己手中,可是兀立汗警戒的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身上。
如果自己露出半点对这面镜子感兴趣的表情,兀立汗都绝不会让自己如愿。
至于什么这古镜是他南越国的宝物,若水压根就嗤之以鼻!
她本来确实不屑于打这古镜的主意,可自从兀立汗用那种诡计来陷害她之后,她就决定要好好送这兀立汗一份大礼。
这藏宝室中的宝物,她不但要取,而且要拿就拿最好的,最贵重的!
气死那只老狐狸!
想到这儿,若水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眸中波光闪动,潋滟动人。
小王爷痴痴地望着她的容颜,心想: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微笑,他宁愿化作她手中的古镜,永远陪在她身边。
小七的心中却在嘀咕,他看了若水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打这面古镜的主意,不由奇怪,难道水儿当真喜欢这镜子?
那他说什么也要帮她弄到手,管它是不是南越国的宝物!
所谓有舍才有得,若水深明其理。
她把镜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把镜子递还给小王爷。
“小王爷,镜子还你。”
小王爷背负着双手,却不去接,说道:“我一个男子汉,要这镜子何用?冈拉梅朵,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若水眼角的余光瞥见兀立汗的脸,不在意地淡淡道:“这是你南越国的宝物,我岂有据为己有之理,原物奉还,请小王爷你收好。”
说完向前一送,眼神中没半点留恋。
小王爷见她意态坚决,只好伸手接过,他对这镜子并不感兴趣,随手往旁边一放,便不再留意。
兀立汗的心情却复杂得多,他见若水对那面镜子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
心道:难道这面不起眼的镜子当真不是什么宝贝不成?
若水对着墙角那堆黑黝黝的物事指了指,道:“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咱们去瞧瞧。”
这间石室并不大,除了石椅之外,就只有那些东西能引起众人的注意了。
等众人走近,这才看清了这个角落里堆放的,竟然全是一件件的兵器,颜色黝黑,式样古老,斧,鞭,戟,锏,锤,叉,几乎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
兀立汗眼中登时露出失望之色。
他原本以为找到了墓主人所在的石室,一定会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没想到这里面只有一面镜子,和这些不打眼的旧兵器,心中说不出的气恼。
他甩甩袖子,正准备迈步而出,去外面那些藏宝室欣赏一下那些绝世奇珍,突然听到若水一声惊呼,弯下腰拾起了一件兵器,叫道:“这、这是寒玄铁啊!”
寒玄铁!
三个男人的精神齐齐一振,一齐向若水手中的兵器看去。
那是一支长矛,黝黑的矛杆,发出铁锈般的颜色,看上去并不起眼,怎么会是传说中锻造兵器的神铁寒玄铁呢?
“你们瞧,这上面并不是锈斑,而是玄红色!”若水把长矛放在那一束光线下,这下众人看清楚了,矛杆墨色中透出隐隐的红色,果然是寒玄铁的特色之一。
若水把长矛交在小七手中,“你摸摸,是不是触手有如寒冰?”
小七点了点头,眼中闪亮,道:“果然是寒玄铁!”
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一下子兴奋起来,眼中冒出灼热的光。
兀立汗的手心发烫,全身都因为激动而发起抖来。
天哪!如果这些兵器全部都是寒玄铁所造,这得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无可估量!真正的无法估量呐!
此时此刻,外间那座藏宝室里所有的珠宝加起来,在兀立汗的眼中,都不如眼前这一堆看上去像是破铜烂铁的兵器值钱!
这寒玄铁,可是比寒铁,更贵重百倍的东西,不,是千倍,万倍!
所有人都知道,北曜国盛产寒铁,普通兵器中加入少许寒铁,便会立成利器。
这就是各国纷纷拉拢北曜使者的原因所在。
想要锋锐的武器,必须要向北曜国购买寒铁,可北曜国却一直牢牢控制着寒铁的售出量,每年只肯提供极少数的寒铁给他们南越,而他们想大量购买寒铁兵器的请求,也再三地被拒绝。
这次北曜中十三王子来到南越,是兀立汗想尽了法子才请来的。
为了讨得这位十三王子的欢心,兀立汗更是出尽了百宝,送了大量的礼物,只希望对方能够松一松口,答允他们大量购买兵器的请求。
哪知道对方的水磨功夫极佳,礼物照单全收,却始终不肯吐口,急得兀立汗在皇宫中又是跳脚,又是骂娘。
他南越国占地虽广,却大多数都是草原,物产并不丰盛,至于金珠宝贝、奢侈靡华,更是远远比不上其它三国。
兀立汗这次急着让若水用古埙打开石门,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就是他希望能在传说中留下来的宝藏中,能够找到一个稀世奇珍,去打动那位面冷心冷的十三王子的心。
当他看到藏宝室中的珠宝时,他仿佛看到了十三王子含笑向他点头。
可此时此刻,当他手中拿起一把寒玄铁铸造的长剑,那沉甸甸的手感,那触手生寒的冰冷,他突然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响亮的笑声震得石室响起了回声,回荡不绝。
让那个该死的十三王子见长生天去吧!
他兀立汗,从此再也不需要低声下气祈求别人!
北曜的寒铁?
常人千金难求的寒铁?
和这些由寒玄铁打造的兵器比起来,全部都是废铜烂铁,不值一提!
有了这堆用寒玄铁打造的兵器,他兀立汗的军队将无敌于天下!
兀立汗越想越是得意,越想越是猖狂,狂笑声在石室内连绵不绝。
拓跋小王爷见父王状似癫狂,不由得担忧问道:“父王,你怎么啦?”
得到了这堆寒玄铁打造的兵器,他虽然也很高兴,却远远不及兀立汗的激动。
兀立汗收住笑声,脸上还挂着敛不去的笑意,伸出大掌在小王爷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道:“好孩子,父王我真是太高兴了,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一展宏愿了!”
听了兀立汗的话,拓跋小王爷和小七全都重重一震,二人都听明白了兀立汗的话中之意。
拓跋小王爷早就知道父王的野心,他以前也和兀立汗一样,立誓要夺取这天下,成为天下的共主。
可是此时他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若水,低下头默不作声,随后又昂起头来,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目光中露出坚毅果敢的决心。
他也要这天下!他要助父王成事!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得到她。
不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小七则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玄铁长矛,又气又恼地瞪了若水一眼。
刚才他看得很清楚,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爷对这堆东西压根就不感兴趣,兀立汗更是一眼也没多瞧,正准备走到外间的藏宝室,是若水首先发现了这堆兵器的秘密,并且大声地叫了出来。
以他对若水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想不到此事,可她为什么要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难道她不知道兀立汗想要吞并其他三国的野心不成?
有了这些寒玄铁,兀立汗就可以锻造出大批大批锋锐之极的武器,有了这些武器,就像给兀立汗这只老虎插上了翅膀!
他们东黎,如何能与之相抗?
更让小七感到不解的是,他看得出来,若水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对,她故意用这堆寒玄铁来吸引兀立汗的注意。
那么,她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小七皱眉凝思。
难道是那面古镜?
在水儿的心里,那面古镜会比这些寒玄铁的价值更高?更宝贵?
可是,那面镜子就算通体全部是由寒玄铁所铸,也万万抵不上这一大堆的武器啊!
小七百思不得其解。
得到这些寒玄铁的兀立汗乐得合不拢嘴,他全部的心神都被这些武器占据了,心中的念头此起彼伏,脸色红润,双眼有神。
“太子妃,这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之情,你可以从那些珍宝中,任选二十样带走。”
兀立汗兴奋得直喘粗气,他怀里抱着好几柄重甸甸的玄铁兵器,就是不舍得放下。
若水抿唇一笑,道:“多谢陛下的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这些宝物虽好,也要咱们能带得出去才成。现在距离陛下那枚药丸的发作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时辰,我要想法子让咱们从这墓室里出去。”
“对,太子妃,你可想到法子?”
经若水一言提醒,兀立汗更是兴奋得满脸发光。
是啊,宝藏再多再好,带不出去,也是白搭,而且说不定连自己也会被关在这里化为一堆白骨。
而且他一听若水的话,就猜到了她想出离开这墓室的办法。
“不错,我猜测这位墓室主人的心理,他希望继续留在这里,不希望被咱们打扰他平静的空间,那么,离开这座墓室的法子,就在这张石椅上。”
若水胸有成竹地说道。
“哦?石椅?”
“这张石椅和外面那张石桌是同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的,那么,它们开启的法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咱们进入这座石室的时候,石椅是背对着大门的,而要离开这座石室,只需要推动石椅让它面对正门,我想,这就是这位墓主人的用意。他希望咱们拿着宝藏,安静的离开。”
“不错,不错!太子妃言之有理。”
兀立汗连连点头,火热的目光射向地上的玄铁兵器。
“那咱们就赶紧动手吧,把这些兵器搬到外间的藏宝室,然后找人推动石椅,关闭这座石室,让墓主人和这面他最钟爱的古镜,长眠于此。”
若水幽幽地道,目光掠过那被拓跋小王爷抛至在一边的镜子,走过去取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墓室主人的身上。
小七沉着脸,和小王爷二人很快地就把地上那堆兵器全都搬到了外室。
“小七,你去推动石椅,然后快点回到门外来。”
小七点了点头,看了若水一眼,目光不受人注意地落在那面古镜上。
兀立汗和小王爷早都退出了门外,这间藏宝室的灯光极是明亮,照在那些玄铁兵器上,黑中泛着红光,看得兀立汗哈哈大笑,拿着手中的长剑爱不释手的翻看。
小七依言转动石椅,果然和若水所料一样,他轻而易举地就转动了,发出机关响动的声音。
等到石椅完全面对正门的时候,若水叫道:“小七,快回来!”
小七脚下一纵,轻飘飘地落在若水身前。
就在这时,只听得“当”地一声巨响,一扇石门像是从天而降,砰然落下,震得地面嗡嗡作响,墓室主人的那间静室,已经彻底封闭。
兀立汗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手中的长剑差点没拿稳掉了下来,幸好拓跋小王爷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要不然兀立汗的另一只脚背,恐怕也要被砸断了骨头。
“现在,咱们该怎么出去?太子妃,已经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兀立法眯了眯眼睛,锐利的目光看向若水。
若水不慌不忙,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笑道:“陛下,不必着急,我相信这位前辈早有安排,咱们一定可以平安的离开此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众人都觉得脚下的石板微微摇晃。
兀立汗立足不定,连忙伸手抓住小王爷的手,紧紧握住,父子二人站在一处,神情紧张地环视周围。
小七则一条手臂揽在若水的腰间,侧耳倾听。
若水却一脸恬淡地笑容,像是早有所料,淡然道:“小七,咱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随着若水的声音落地,他们感觉到石板的震动越来越是剧烈,紧接着,就像坐电梯一样,整间石室突然上升。
除了若水,剩下的三个男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身体全都聚拢到一起,背靠着背,满脸警戒地看向周围。
突然之间,室内亮如白昼的灯光全部熄灭,周围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石室仍在继续向上攀升着。
恐惧和对未知的恐慌的气氛,在石室里强烈地散发开来。
若水感觉到小七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她拉过小七的手掌,轻轻一握,示意他不必紧张。
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地底的黑暗了。
至于那面被她留在石室里的古镜么?
若水的眼睛微微眯了眯。sxbiquge/read/28/283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