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弟,你不用担心我的。”
贾环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炕上,炕边,贾迎春怜爱的用手轻抚着他的脑袋。
贾宝玉和林黛玉等人都已经离去了,他们没说什么,面对贾环的请求,林黛玉也应下了。
只有贾探春走时,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贾环自然面不改色的微笑应对。
最后,贾迎春却留了下来,因为贾环早晨才换的衣服,因为躺在地上,又沾满了灰尘。
贾迎春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留下来替淘气包弟弟更换衣衫。
换了身干净衣服后,贾环趾高气扬的吩咐小婵拿去浆洗,跟个恶少似的,得了贾迎春一指。
而后累了一天的贾环就不想再动弹了,也不拿贾迎春当外人,踹掉鞋子就上炕,躺下后眯缝着眼,舒服的直哼哼,和某种动物很像……
看到贾环惫赖的样子,贾迎春既好笑又心疼,才有了方才那一句。
贾环闻言嘿嘿一笑,道:“姐姐,你可千万别小瞧女人的小心眼儿,我告诉你……”
“噗嗤!”
贾迎春好笑的看着贾环,道:“你比我还知道?”
贾环啧啧出声,骄傲道:“姐姐,不是我给你吹,好家伙,当年为了追妞,弟弟我可是下足了大功夫,专门精修了一门选修课,叫做女人的心理学。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啊。啧啧啧,这女人啊女人……”
“咯咯咯!”
贾迎春看着谈及女人神采飞扬的贾环,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不过轻轻柔柔的,贾迎春笑道:“环弟,你哪里来的这么些怪话,我都听不懂哩。只是觉得好笑……”
贾环不笑,正色道:“姐姐,不是玩笑。今日虽然是二嫂开的口,可太太心里恐怕对咱们的意见更大。我不要紧,因为我身后还有老爷在,太太无论如何不会做的太过。可姐姐日后的日子,很可能就会难过。”
贾迎春闻言,面色一黯,叹息了声,道:“姐姐也知道,可是,要眼看着环弟你受罚,我却是做不到的。没有关系,姐姐也不怕吃苦。再苦,又能苦到哪去?”
贾环道:“所以,我今天先借用了宝玉的名头,警告了一部分小人。然后又拜托给林姐姐,她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别说二嫂,就是太太都要给她几分薄面,不管喜欢不喜欢。
姐姐,日后你要多和林姐姐亲近,她也人不坏,可以交朋友。只要老太太在,这几年内林姐姐就不会失宠,而且宝玉也护着她。
只要过去这几年,等弟弟我长大了,就能亲自保护姐姐了。”
贾迎春闻言,眼圈发红,用力的点点头,泣道:“姐姐等环弟长大,等环弟保护姐姐。”
……
“你说什么?凤丫头,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这种话岂是能乱说的?传了出去,我们的贾府的脸往哪儿搁?你这做管家嫂子的,脸上就好看?”
自从荣养后,贾母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尤其很少对她喜爱的王熙凤这般说话。
但此刻,老太太的脸色罕见的严厉,一双眼睛里放出的,竟是凶光。
王熙凤以往常听贾母自夸,言老太太年轻时比她还能干。
这个时候王熙凤自然会凑趣的奉承几句,可是在心里,她却很不以为然的。
在王熙凤看来,贾母掌家时,顶多也就是能做到不糊涂罢了,哪里能有她这般干练。
可现在,看到贾母的目光,王熙凤心猛然一紧,而后脸色发白,声音紧张到发颤,道:“老祖宗,我岂有不知这种话不能乱说的道理,可是实在是……太过了。他连我的……”
“什么?那个孽障偷了你的什么?”
贾母怒气满脸,面目狰狞,恶狠狠的道。
王熙凤心里既惊又喜,不过面色却有些委屈,又有些恶心,更多的是羞恼,喏喏的说道:“汗巾……”
“什么?!他怎么敢?这个孽障!”
贾母面色陡然巨变,眼睛里都多了几分血色,虽然骂的是那个孽障,可看向王熙凤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吃人。
这种事,是能放在台面上来说的吗?
从汉到唐再到宋,高门大户里,包括皇宫,后.宫内玮里的脏事是一个赛一个的恶心。
所以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只要不放在明面上,谁家又比谁家干净?
关键是得要藏住揶住,哪怕暗地里已经流传开了,明面上却万万张扬不得,尤其是自己人不能开口不能认。
否则,一旦摆放在明面上,立刻就是泼天的大事,甚至是大祸。
汉家天下,以儒治国。
讲究修身齐家,而后才是治国平天下。
可见修身和齐家的重要性。
家族门阀起源于汉,鼎盛于唐。
在唐朝,五姓七家之清贵,就连皇族都想要公主下嫁与之联姻。
然而却很少能得逞,因为皇族李家的汉家血脉只余三分,公主嫁进门那不叫下嫁,那是妄想高攀……
五姓七家为何如此清贵,最重要的是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家风清正。
自此以后,所有能够累世相传的家族,往往都会以严苛的家规来约束族人,肃清家风。
有一个好家风的家族,好处之大,绝对超乎寻常。
首先一条,就是出身这个家族的子弟做官会有名声加成。
其次,就是方便和其他高门联姻。
这么大的好处,谁不想得到?
贾母自然不例外,她不在乎子孙是否有能力,是否上进,更不在乎他们娶多少个小老婆,这些都不算事,富贵人家嘛,更何况真名士自风.流……
守着荣国公传来的世爵,坐拥偌大的家财,贾府的子孙就不会过苦日子。
只要保持有一个好的家风,在外能有一个好的名声,那么贾家的子孙就能不断的和其他高门子弟联姻,那么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她如今荣养了,诸事不管,但这是有一个底线的,那就是她要保住贾家良好的家风和名声。
谁破坏了这个,谁就是她的大敌。
她怒视着王熙凤,就是因为王熙凤做错了事。
这种事,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如果王熙凤心里真的委屈和愤怒,找个法子收拾一顿,狠狠出口气也就是了。
犯得着说出来吗?
王熙凤看着贾母苦笑道:“老祖宗,我何尝不知道这种事只能私下处理,我原也只是私底下敲打了一下,可……可这两天不知怎地,消息忽然就在婆子丫鬟之间传开了,这些人很多都是府上几辈子的奴才了,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如今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我……”
王熙凤眼睛里流下了两行委屈的泪水。
贾母咬牙切齿道:“到底是哪个乱嚼的舌根子?”
王熙凤摇头叹息道:“乱哄哄的都在传,哪里还能查出是谁开始的……”
贾母皱眉道:“我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到底是哪个烂嘴巴的乱嚼的舌根子?”
王熙凤闻言一怔,不解的看向贾母,迎上的却是一道冰冷如霜的目光。
她打了个激灵,身子一颤,结巴道:“老……老祖宗,我……我也不知道。”
贾母闻言,眼神微微和缓,道:“那就去查,一定要查出是哪个在造谣。吃里爬外的东西总是有的,历朝历代都少不了,对于这种人,我们一定不能心软。对了鸳鸯……”
一旁站了大半个时辰,跟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的鸳鸯闻言,立刻“活”了过来,躬身道:“老祖宗?”
贾母和蔼的看了她一眼,道:“我隐约记得,赵丫头身边的丫鬟好像是个大安分的,她们主仆两人成天嘀嘀咕咕,怪毛病多的很。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
此言一出,王熙凤和鸳鸯的脸色均是一变。
鸳鸯面色隐隐有些复杂,声音也变得有些轻忽起来,道:“好像是……好像是叫小……小吉祥……”
“唔,大概就是她吧……使人打一顿板子……算了,直接撵出去吧。咱们贾府容不得这种乱嚼舌的蹄子,留在府里白白坏了风气。”
贾母淡淡的吩咐道,说罢,看了眼面色复杂的王熙凤,皱眉,而后又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道:“那个孽……环哥儿不是要从武吗?怎么样了?我恍惚听说,他闹的动静挺大,惊了好多人?”
王熙凤面色又一变,低声道:“是,清早起吼了一通,扰的半个府的人都没睡好。中午又带着宝玉去闹了一通,太太都惊住了,摔的头上起了个包。”
贾母厉声道:“这还了得?淘气也不是这个淘气法!”
王熙凤叹息道:“又有什么法子?他说是在练功,我们又不能拦着。”
贾母沉吟了会儿,道:“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搅合的阖府不宁,没有这个道理。
这样,我记得府上在城南有一个小庄子,就拨给环哥儿吧。练武也是要耗费钱粮的,刚好,庄子上的出息就不必上交官中了,全给他,就算日后分家提前分给他的这一份。
告诉他,好好练,练不好就不要回府……初一、十五可以回来看看他老子,至于我这里,暂且算了,我等他从武有成了,让他再来领赏……
至于赵姨娘,想来也放心不下环哥儿身边没人照顾,就让她跟着一起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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