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这位据说与贤妃很像的女子之前,她还以为会是怎样的天仙下凡呢。
她对此女抱着的期望太高,因此这会儿见到本人,反而觉得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也就给不了自己太惊艳的感觉了。
身后的宫女道:“娘娘说得是,这世间少有人的风采能及得上宁王殿下的。”
宁若水闻言,笑道:“是呢,看宁王的次数多了,再看其他的美人,只要是不及他的,那感觉也就平淡了。”
“可是陛下喜欢呢。”宫女道,“这静嫔长了一张与贤妃娘娘相似的容颜,还真是太好运气。”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前头那女子一个抬眼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眨巴了一下水眸,而后竟迈着步子走过来了。
“娘娘,她这会儿过来,必定是来跟你见礼的。”
在宫中,低阶嫔妃若是看见高阶的,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通常也都要走去问候,避免得罪人。
二人眼见着那道身影款款而来,到了宁若水身前,盈盈一拜,“嫔妾见过德妃娘娘。”
“这位就是静嫔么?不必多礼。”宁若水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将她扶起,“静嫔,第一次见本宫,怎知本宫是德妃?”
“方才嫔妾身后的宫女提醒嫔妾的。”对方道,“我宫里的宫女与我说,枕霞宫的德妃娘娘是她见过最亲和,最平易近人的一位娘娘。”
宁若水听多了类似这样套近乎的话,心中毫无波澜,面上还是笑道:“静嫔妹妹可真是会说话呢,本宫还有点儿事,先回去了,妹妹你若是何时有空,可以去我枕霞宫内喝茶。”
静嫔闻言,福了福身道:“娘娘慢走。”
宁若水转身离开御花园。
“娘娘,这静嫔的性子看上去倒还挺温吞的。”一旁的宫人道。
宁若水闻言,不咸不淡道:“她是什么性子与本宫无关,只是好奇来看一眼罢了。”
离开御花园后,宁若水并未马上回宫,而是朝宫女道:“你去一趟东宫,请太子殿下到玄轶司操练场外,就说是本宫有事想问他。”
按辈分看来她是太子的长辈,但她毕竟年轻,身为宫妃约见太子自然不妥当,便只能找一个人多的地方,如此一来,便是光明正大地说话,不至于落人口舌。
……
贺兰平原本在自己的寝殿内看书,随从来报,枕霞宫来人了。
贺兰平道:“让她进来。”
宫女进殿后,道:“太子殿下,我家娘娘邀您玄轶司操练场边一见,说是有问题想问您。”
贺兰平听闻此话,挑了挑眉,而后跟着那宫人去了。
远远地看见操练场边上站着一抹俏丽的紫影,贺兰平噙着笑意,走上前问候,“德妃娘娘,听说你找我有事儿?”
宁若水吩咐左右两侧的宫人退远一些,这才道:“有件事儿,还需要太子殿下帮个忙。”
贺兰平道:“何事?”
“我要盗取九龙鼎,而这东西在御书房。虽然我进出御书房不难,但陛下几乎也会跟我在一起,若是他不在,我自然不能随便进去,而他在的情况下,我又找寻不到机会去盗九龙鼎,那九龙鼎藏在哪个地方也需要翻找,所以……我需要足够充足的时间才行。”
“你要盗取九龙鼎?”贺兰平微讶,“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不是我要,是惊羽需要。”宁若水道,“惊羽请求我帮她,她说做不到也无妨,但我想帮她这个忙,她还给了我一个九龙鼎的赝品,一旦有机会拿到真的,我便拿假的九龙鼎顶上。太子殿下,您能帮我引开陛下么?”
“引开父皇……”贺兰平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但我也不知道能为你争取多少时间,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宁若水道:“殿下但说无妨。”
……
眨眼间到了傍晚,又是一天即将过去。
天幕中云霞沉沉,养心殿内一片寂静。
皇帝正坐在御案后看奏折,余光瞥见前头一道人影走来,抬头去看,一道倩影正迈着优雅的步伐而来,可不正是宁若水。
她又端着一样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了,走近了些,皇帝看清那东西是银耳莲子羹。
“陛下,臣妾总是来打搅您,陛下是否会嫌我烦?”宁若水将莲子羹搁在了桌上。
皇帝闻言,冲她笑了笑,“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是为了朕好,朕怎会嫌你烦?难不成在你看来,朕就那么蛮不讲理?”
“臣妾不敢。”宁若水笑道,“听宫人说陛下中午就吃了一点儿饭,那怎么顶饱?臣妾想,兴许是您忙于政务,没有胃口,便亲手煮了一碗莲子羹来,一点都不油腻,补气血的,陛下应该有胃口吧?”
皇帝道:“即使没有胃口,也不能浪费了你的一片心意,你说说你,现在是有孕的人,怎么还忙前忙后的?你宫里那些宫人都是死的么?也不知道拦着你,这接下来你就不要再进厨房了,你想给朕下厨,等你生产之后也不迟。”
宁若水柔声道:“一切都听陛下的。”
二人正说着话,御书房外倏然响起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让宁若水当即捂住了心口,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皇帝见此,当即从御案后起了身,冲外头道:“外面怎么回事儿?!”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皇帝见此,拧了拧眉头,冲宁若水道:“爱妃,你且在这儿别出去,朕去看看。”
宁若水闻言,连忙道:“陛下,刚才那声音听得我瘆的慌,该不会是有刺客吧?陛下您还是别出去了……”
“不用担心,那一声喊叫可不小,禁卫军听到会赶来的,朕现在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坐在这儿便好,若是真的有人死伤,你看了也不吉利。”
皇帝说完之后,便朝御书房外头去了。
宁若水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了,当即走到御案之后,开始翻抽屉、柜子。
她自然是没有受到半点儿惊吓,方才只是刻意伪装。
想不到贺兰平的动作还挺快。
平时这御书房外也就两个内侍,供皇帝差遣,而附近有禁卫军站岗巡逻,故而,想要制造一些动静,需要一名功夫高超的人才行。
且光有武艺还不够,还需要熟悉宫内的地形,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宫里行走,方便行动。
于是贺兰平派出身边功夫最好的死士伪装成太监靠近御书房这儿,再让那太监出手将内侍打晕,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通常听到惨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死或伤,皇帝多半会以为宫里混进了刺客,他那么傲慢又脾气差的人,自然不会在御书房里干等着,而是会出去看。
而贺兰平派来的人,为了拖延时间自然不会离去,而是会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引得皇帝喊人去捉拿他。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她无关了。
也不知那人能拖延多久的时间,她必须尽快找到九龙鼎。
她将柜子与抽屉一个一个地翻开,却不打乱里面的东西,即使挪开什么东西也会归于原处,不能让皇帝发现东西被人动过的痕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依旧毫无所获。
九龙鼎说大也不大,但也不算小,目标这么明显的东西,其实不需要翻得太仔细,一打开抽屉就一眼能看出有没有。
她用最快的速度翻完了所有抽屉,之后便是柜子,她确定她不曾遗漏过哪个角落。
没找到九龙鼎,宁若水有些泄气了,便在御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了。
这是皇帝专座,但她此刻有些累,边上又无人,自然是毫无顾忌地坐了。
将手搁在了椅子的把手上,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把手,怎么有缝?
她当即低下了头去看,望着椅子把手上那一道不太明显的缝隙,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
机关?
那道缝十分细,不认真去看的话,当真还看不出来。
她试着扣住了那把手,微微使劲,左右挪动。
“笃——”
忽听右边响起类似于机关开启的声音,她当即转过头去看,果真看见右边的墙面开始从左往右翻动,显出了一个门的轮廓。
那必定是一个密室。
宁若水面色一喜,但下一刻,她听见御书房外传来脚步声。
不好,皇帝要回来了。
她当机立断,将椅子的把手掰了回去,而后迅速起了身,回到了御案边的座椅上坐下。
右边墙面上的机关归位。
同一时刻,门吱呀一声开了。
宁若水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装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皇帝要是再早点儿进来,她可就说不清了。
贺兰平派来的那刺客……怎么就不能再多拖延些时间呢!
再多给她争取一点时间也好啊。
这一次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陛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似担忧地道,“是不是有刺客?陛下没事儿吧?”
“朕没事。”皇帝道,“的确有个刺客,不过禁卫军及时赶到了,那刺客伤不到朕,可惜他左逃右窜灵活得很,没能把他逮住,更古怪的是,这刺客对皇宫的地形格局似乎很熟悉,看来朕这宫里的防守还是不够严密。”
“这么说刺客还在宫里?陛下,这可怎么是好?”
“你不必担心,宫里出现刺客并不算稀奇事,真么多年朕也见得多了,刺客虽逃了,但他没本事伤到朕。”皇帝走到御案后,眼见宁若水的脸色似乎有些无精打采,便道:“爱妃是不是很疲倦?御医说过,有孕的女子会嗜睡一些,你若是困,朕让人送你回去歇息。”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陛下别忘了将那莲子羹吃了。”
“去吧。”
……
是夜,月色凉如水。
雅致的房屋内,苏惊羽已经准备宽衣就寝。
贺兰尧走到窗台边,将窗子关紧了。
而就在这时,屋子外头响起了脚步声,随后是乌啼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东宫的人刚才送了信来,这么晚了还送信,想必是什么要紧事,殿下要不要看看?”
贺兰尧闻言,便去开门,从乌啼手上接过了信件。
将信件拆开了,看完信中内容,贺兰尧转头朝苏惊羽道:“宁若水失败了。”
苏惊羽闻言,当即道:“她没被皇帝发现吧?”
“没有,信上说,四哥帮她争取到了一会儿的时间,在有限的时间内,她翻遍了御书房的抽屉与柜子,都没有九龙鼎,可之后她无意中触发了椅子把手上的机关,那机关控制的正是右边墙面,那后面应该是个密室,可宁若水来不及进去,皇帝便回来了,密室后有什么,没能探究到。”
“没被发现就好。”苏惊羽道,“虽然没成功,但也算是有点儿收获,至少排除了所有的抽屉与柜子,九龙鼎藏在密室里的可能性大一些。”
“同样的招数,不能使用第二回了,这一次没能进去那个密室,宁若水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贺兰尧道,“那就换我们想想吧。”
苏惊羽挑了挑眉,“阿尧有什么好办法?对我们来说,硬闯不行,盗窃风险太大,而调虎离山计用了一次,再用只怕就不灵了,这次出现刺客事件,皇帝应该会加强戒备,下一次再派个人去捣乱,只怕没命回来。”
贺兰尧道:“容我再想想,万一那密室里还是没有九龙鼎,岂不是白忙活?”
“我十分讨厌玩这种找东西的游戏。”苏惊羽淡淡道,“不知道能不能想个主意让皇帝自己拿出来?这尹默玄当初献九龙鼎给皇帝时就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打的主意是等皇帝驾崩之后,四哥会把那九龙鼎还给他,可我们现在显然没法让皇帝驾崩。”
“小羽毛,先不着急。”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君祁攸没那么快翘辫子,这至少还能活个把月的时间呢,再说了,我们帮他是为了还君清夜的人情,可尹殇骨那边也与他们立下了协议,她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会想办法去弄九龙鼎来给君祁攸,所以,这么多人帮着君祁攸拿九龙鼎,你就不用操心了。”
贺兰尧说到这儿,斜睨了苏惊羽一眼,“你白日里忙着去宫里找宁若水,夜里又不睡觉在想着九龙鼎的事,你对那姓君的也太关心了,他又不是明天就要死。”
“我这人讲义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惊羽白了他一眼,“我看你这醋味都能飘几千里远了,都怪君祁攸是个男的,他要是个女的,我这么关心她,你必定不会有意见的,对么?”
贺兰尧嗤笑一声:“他要是个女的,我更不管她,除了你、母亲、祖母之外,我从来不会为了其他女子费心思。”
“所以无论他是男是女,你都不关心。”苏惊羽笑道,“反正你只要看一个人不顺眼,什么都是人家的错。”
“我可以帮他,但是,你不能给予他过多的关心。”贺兰尧面无表情,“否则,我不高兴了,就不帮他了,这家伙从前没少与我们对着干,他当我贺兰尧是什么善男信女?要不是看在君清夜数次帮我们的面子上,我绝不愿意帮君祁攸,甚至我会在他病重时大摆酒席庆祝一番。我没弄死他算是很给面子,换做我从前的暴脾气,十个君祁攸也该死了。”
苏惊羽:“……”
的确,刚认识阿尧那会儿,他真的是个暴脾气,看谁不顺眼,弄死。
与她成婚之后,他逐渐变得有点儿人情味。
他这人十分记仇,却又感恩。若不是君清夜曾经尽心尽力地帮助过他,他绝不会管君祁攸的死活。sxbiquge/read/29/294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