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湘不想责备慕子川,也许这就是行规,只是她还接受不来。
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她幽幽道:“你昨晚没睡好”
那双好看的眼镜里头满布血丝,看起来真的很疲惫,他遇到困难了吗和北冥夜的交锋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慕子川却优雅一笑,斜眼看着她:“你不在床上给我取暖,能睡得好吗”
这种挑衅的话,肖湘今天全都主动略过,他越是要这么说,越说明在掩饰些什么。
内心挣扎了很久,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会有北冥夜岛屿的布防图”
慕子川心头一震,眼底的震惊一闪即逝,瞬间绷紧的指尖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虽然心里因为她这话起了一些波澜,但从他依然有几分优雅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的起伏,只是,唇角的笑意没了。
“什么时候看过我的电脑”脑袋里的记忆迅速搜索了一遍,最终,他只是浅笑:“我去岛上救子衿那夜”
长指微动,他从抽屉的精致木盒里取出一根香烟,拿过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凑到唇边慢悠悠吸了一口。
“是。”看到他现在抽烟的模样,又看着他那双血丝满布的眸子,有那么一刻,肖湘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说不出的疼。
现在追究她什么时候看到的是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她直盯他的眼眸,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和他是有仇,还是为了商业上的利益那夜你紧张兮兮去岛上救子衿,北冥夜和可可都在,那一切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表象”
说到最后,就连自己心里也蒙上了点点阴影,她真的不想将他想成那么虚伪阴险的人。
慕子川夹着香烟的指尖紧了紧,眼底闪过几分黯淡,瞬间,他扯开一点笑意,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丫头,你今天怎么回事什么布防图什么仇小言看太多了我和北冥夜能有什么仇,我不是还要和他合作吗”
他和北冥夜是合作的关系,这一点也是公开的,并不是什么秘密。
肖湘只是抿着唇,默默看着他。
事实摆在面前,他也知道轮不到他去狡辩,可他却选择对她的质问一笑置之。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他的关系,忽然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她是他的谁他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
忽然,就有几分心灰意冷的凉意。
是呀,凭什么让他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具,玩腻了就扔掉,他有必要向一个玩具交代自己的事情吗她真傻,怎么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
可是,哪怕他这样,她却还是会担心,一想起昨天晚上北冥夜眼底的嗜血杀气,她心里就会慌,为了他而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吃过午饭了没有”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慕子川吸完最后一口,便将手里的香烟掐灭,站起身拿上外套,向她走来:“我还没吃,陪我吃顿饭。”
不想听到她拒绝的话语,他道:“昨晚的晚饭连同今天的早饭都没吃,现在胃有点抽筋。”
肖湘立即转身和他一起出门,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至少,不想再看到他吃一点苦头。
这个男人太会掐住她的死穴。
车子在道上行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左拐之后进入了另一条道路,之后继续前行。
“你要带我去哪里”名可抬起眼角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脸疑惑。
“猜。”男人唇角微微勾了下,淡淡道。
“猜不出来。”这个男人,就算有能耐做了他肚子里那条虫,也一定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能透露一点点”
她想象不出来惊喜,就怕是惊吓。
男人不说话,名可撇了撇嘴,不理他了。
前头的佚汤也是一声不哼,继续开他的车。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缓缓减速,名可抬起眉角看了眼,依然是一脸疑惑。
“我没有生病”兴华医院身边这男人看起来比正常人还要正常,生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来医院做什么
“我真的没有生病。”她再次重申道。
“笨。”北冥夜垂眸看着她。
女人皱起眉,片刻之后,却又咬住了薄唇。
是呢,她是真的蠢,人家都说了是要带她去见人,谁说要看病了。
不过,他到底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有人生病了
“下车。”车子在停车库停下,北冥夜瞅了她一眼。
“哦。”名可轻声回道,带着万二分的狐疑,下车之后跟上他的脚步。
到底要见什么人要不要这么神秘
上了一楼,北冥夜拥着娇小的女孩,径直走向医院后头的小花园。
临近中午时分,小花园里还有不少病人在活动,穿过一条小道,抬眼望去,远远地,名可竟看到了两道熟悉得让她心尖儿发痛的身影。
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爸爸,奶奶,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揉了揉双眼,猛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再次睁眼时,眼前那两道身影依然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
他们爸爸推着奶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正巧回头看到了她的存在。
两道身影,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在她身后慢悠悠将轮椅推动,他醒了,不仅醒了,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这是真的么
一双小手落在唇边,她不知道自己是想尖叫还是哭泣,到最后,却只是愣愣地用力掐了自己脸蛋一把。
直到刺痛传来,名可才猛地回过神。
痛她不是在做梦。
北冥夜星眸微敛,眸光落在她被自己掐出一片红的小脸上,眼底闪动的不知是责备还是怜惜。
“看到爸爸和奶奶还不过去打声招呼,你这乖乖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淡然却满藏包容的磁性男声响起。
“这是”名可闷闷地开口。
“真的,名敬华醒了。”男人这般告诉她,话语随平淡,但却坚定到不容置疑。
顿时鼻子一酸,眼睛涩涩的,似有些滚烫的液体在里面涌动着,这一刻再也顾不上其他,她快步向他们奔了过去。
“爸爸”跑到名敬华的面前,名可一下钻进他的怀里。
眼泪像缺了提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爸爸爸,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
说到这里,只剩下抽泣的声音,因为女孩想说的话完全被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名敬华紧紧抱着她,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揉着她的头发,眼底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色,声音听起来也显得有几分沙哑:“傻孩子,爸爸这不就醒了吗乖,不怕,爸爸在这里,别哭。”
名可哪能不哭
这么久以来,哪怕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还是会止不住要去想,万一就真的醒不过来了呢万一,这辈子都不再有机会与他说上半句话了呢万一
许多许多的万一,许多许多未知的害怕,在这一刻汇集成河,用滚烫的眼泪在诉说。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点了点头,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再慢慢抬起头迎上名敬华的目光,沙哑着声音道:“好好,我不哭了,爸爸也不要难过,都好了,以后都好了,呜”
说着不哭,却还是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
“嗯。”名敬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用力抱紧名可:“一切都会好的。”
说罢,他松开了抱紧名可的一双手臂,垂眸看着她,给她抹去眼角的泪,唇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让名可久违的笑意:“这么大的人,连未婚夫都有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跟个小毛孩似的,也不怕丢人。”
“小毛孩就小毛孩,爸爸说过,我一辈子都是爸爸的心头肉,是爸爸长不透的孩子。”名可抹了一把眼泪,挽着名敬华的手臂,认认真真看了他好一会,再三确定他真的很清醒地站在自己面前,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小家伙。”名敬华应了一声,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捏,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明显愉悦了许多。
“奶奶。”名可收拾好心情后,立即就在轮椅前蹲了下去,执起奶奶的手:“奶奶也回来了,真好。”
奶奶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眼神似有点疑惑,又有点不安,回头看了名敬华一眼,见他一直笑得愉悦,她想了想,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但也冲名可笑了。
看着名可雀跃的身影,北冥夜淡漠的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不自觉勾起了点点好看的弧度。
“伯父。”走到名可跟前,垂眸看了她一眼,北冥夜便对上名敬华的目光,淡淡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在这里能适应吗”
“很好。”名敬华迎上他的目光时,眼底闪烁了些什么,但却很快又愉悦地笑了:“谢谢你,北冥先生。”
称呼是僵硬了点,北冥夜却也不在意,与他颔首示意,便又低头揉了下名可的发丝:“我还有点事,先回去车上等你。”
“好。”名可点了点头,眼睛里头分明还有汪汪的水意,但这一刻却真的笑得愉悦。
北冥夜最近是真的很忙,可他哪怕再忙,也会将她的事情放在心情。
为她做了这么多,才刚回来,为了给她惊喜,还特地亲自带她来这里想到这,名可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甜蜜。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那她现在,算不算找对人了
日子,真的越过越顺了。
看着北冥夜走远后,名可牵着名敬华的手臂,与他一起推着她奶奶,漫步向前头走去,那画面说不出的温馨幸福。
“爸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柔和的清风中,女孩软软的声音想起。
“现在感觉好多了,医生也给我做个彻底的检查,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只是让我好好休息。”名敬华看起来虽然脸色还是有那么点苍白,但至少很健康。
昏迷这么久,似乎也没落下什么明显的后遗症。
“嗯,那你可要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不可以到处乱跑,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直接给我打电话。这个学期课业比上学期更少,有空我就过来看你们的。”
低头看了眼奶奶,见她拿着刚摘下来的一朵花儿认真欣赏着,虽然这模样让名可有点困惑,但因为心里还有太多疑问,奶奶的事情,她还是暂时放下来了。
侧头看着名敬华,她问道:“爸爸,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回来这里多久了为什么醒来之后不给我电话”
“醒了一个多礼拜了,没给你电话是因为刚醒来的时候人还不怎么灵活,后来慢慢好起来,又怕告诉你之后,你会不顾一切赶过来照顾我,所以”
“所以那其实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名可嘟哝起小嘴,虽然那家伙的自作主张害她晚了一个多礼拜才能见到爸爸,不过,诚如他所担心的,如果当时知道,她真的会不顾一切赶过去。
其实,都是为她好,她心里是知道的。
名敬华看着她,笑得温和:“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需要的一切北冥先生都给我们准备得妥妥当当,你要是忙的话也不用老是往这边跑,爸爸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了。”
“我最近是有点忙,因为和一家出版社签了协议,这几天都一直在赶着改稿子,可能还要忙一段时间才能赶好”
因为名敬华才刚醒过来没多久,医生说过不能让他运动太长的时间,所以在小公园里逛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他们来到小亭下头坐了下来。
名可轻轻握着奶奶放在石桌上的手,却不想奶奶立即把手收了回来,看了名可一眼,又看着名敬华,眼眸升起有几分疑惑:“阿华,这个女孩是谁她怎么会跟我们坐在一起”
“妈,她是可可,是你的孙女儿,怎么把可可丫头都忘了”名敬华无奈地解释道。
名可一脸讶异:“爸爸,奶奶奶奶她”
名敬华浅叹了一口气:“你奶奶的病最近越来越严重,记性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候连我是谁都会忘记。”
其实奶奶的年纪也不少了,又患了老年痴呆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只是名可一直没过多在意,所以,这时候听她爸爸这么说,心里顿时又酸了起来。
怪不得每个医生都说,老年痴呆症是没办法彻底治好的,只能想办法延缓,可是,再怎么延缓,病情也还是会一步步恶化下去。
上次她去华帝斯医院看奶奶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想不起她,但能想起她的时候居多,可现在
“奶奶,我是可可,你的孙女儿可可。”名可紧紧握着奶奶的手,眼底闪着点点雾色。
“可可”奶奶一直念着这个名字,过了好一会她才像似反应过来那般,虽然眼底始终有那么点迷糊,却还是笑着说:“可可可可,你终于回来了,奶奶好想你。”
“嗯,奶奶,我是可可,我也很想你,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在这里要听爸爸的话,知道吗”其实她知道,奶奶对她已经很陌生了,但只要她安好,其他事情,她已经不敢去奢求。
“嗯。”奶奶回握着她的手,一边点头,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随后他们三人一直聊着什么,那项直通东西陵的悬浮快线工程,他们买的房子,还有名可这几个月的生活。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等奶奶拿上名可的手机像个小孩一样好奇地研究起来,名可才看着名敬华,敛了敛唇角的笑意,轻声道:“爸爸,其实”
心里有很多问题,可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名可动了动唇,又垂下眼帘,没再立即说下去。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名敬华眼底的幽暗一闪即逝,其实她不问,他也猜到她想要问的是什么,只是对于那件事,他并不愿意再提起来。
更何况,他也答应过
终于,名可还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之后,平静问道:“爸爸,其实我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样坠楼的”
虽然她的问题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当她亲口问出口的时候,名敬华还是不免紧了紧十指。
那天晚上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整个人如同被冰水从头淋到脚那般,很冷,很冷,心也给被瞬间揪痛了。
是心痛,也是痛心。
“那天晚上为了追上珊珊她们,我我不小心从楼梯口滚了下去。”名敬华目光有些闪烁,借着低头看奶奶的举动,掩饰他的不安。
名可倒是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些什么。
其实之前她已经看过那段录像的视频,可是,不当面问清楚,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但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的,她心里忽然就觉得释然了。
见她不再问什么,名敬华暗地里长吁了一口气,心里那块大石也总算能放下了。
这几天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就怕名可来了之后,要是问起来,如果一直追问,他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沉默了许久之后,名可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诧异的气氛:“爸爸,其实我和爷爷龙家老爷子,还有北冥家的外公我和他们都相认了,他们对我都很好,只是”
关于名珊和芙姨的事,名可暂时还不想告诉名敬华,毕竟这件事要是说了出来,一定会让名敬华心里很不好受。
自己的女儿和妻子为了钱,抛弃了他,选择了到另外一个家庭去生活,甚至知道他出了事,也一直没回去看过他,这样的事若是告诉他,只怕会让他很伤心。
“其实那些事北冥先生已经跟我简单说过。”名敬华无奈地笑了笑,才看着她道:“这样就好,爸爸这么多年来的心愿也总算是完成了,现在只要你过得好,爸爸就心满意足,至于其他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实在合不来,爸爸不强求。”
不知道又聊了多久,一个小护士过来,说是要给奶奶去做检查,便把奶奶给推走了。
名敬华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名可,淡淡道:“可可,奶奶要去检查,我得要陪她去,要不然奶奶一个人会害怕。北冥先生还在等着你,别让人家等久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回去和北冥先生好好过日子,这个男人真的很不错,只要有他在你身边,爸爸也就放心了。”
名可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鼻子又酸了一把。
她真的很怕爸爸不能接受北冥夜,但现在听他这么说,她也总算安心了。
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越来越完整
与名可道别之后,北冥夜便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看到北冥夜从电梯里出来,一直站在车子旁的佚汤忙迎了过去,虽然心里焦急,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先生,夏国良不见了,我们的人也在一直找他,只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们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夏国良,现在可以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如非这样,佚汤也不至于因为他的失踪而变了脸。
如果这事在夏国良身上出了问题,而影响了先生整个布局,他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北冥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很淡的一眼,却是因为这样的淡,让佚汤更加惭愧了起来:“先生”
北冥夜没说什么,迈步向车子的方向走去,只给佚汤丢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佚汤在愣了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也迈步跟上他的脚步,把车门打开之后便钻进了驾驶座,不再多说什么,似在等待着他的指示。
可北冥夜回到车子之后,随手一勾,便把笔记本放到大腿上,将笔记本打开,很快便又陷入自己忙碌的工作中,似乎已经忘记了佚汤的存在那般。
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车子里头显得特别安静,只剩下北冥夜长指敲打着键盘的声音,哒哒哒,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了佚汤心里一样。
先生比过去更加难以琢磨了,一张淡漠的脸,弄得他心里好生不安。
敛了敛心思,好一会,他才冷静道:“先生放心,我已经派人密切关注了所有离开东陵的海陆口,一定不会让他有机会逃出去,一定,我保证”
陡峭的悬崖边,五十个人的队伍整整齐齐排列着,每个人眼底映着那面新开发的断崖,一个个面无表情。
那是基地里经过严格考核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清一色紧身迷彩服,身上都绑着安全绳套,一副整装待发的严谨模样。
穆一站在队伍前方,同样是一身迷彩服,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谷,也回荡在每个人的耳里:“这次的训练比较特殊,所以也是自愿的,你们当中如果哪一个不想参加,可以自行回去。哪怕回去也依然是基地的一员,不会因此被赶出基地,或者有任何降级的后果。”
大家只是安静听着穆一继续说下去,没有人脸上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他们不怕降级,怕的是没有机会继续往前走。
“这次我们的训练是徒手攀岩,跟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绳索捆绑,只要踩错一步,付出的代价就一定是极其的大。基于这点上,我希望你们好好考虑,慎重做出选择。”穆一再次提醒道。
话音刚落,虽然整个队伍依然一样的肃静无声,但,有些人脸色还是微微有了点变化。
这次的训练,要训练的是他们的胆量,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安全装置的情况下攀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一步踩错,代价极有可能就是死。
就算不死,从上头落下来,也非得重伤不可,有什么不可挽回的重创,以后就绝对不能留在基地了。
大家都是从前头那座岛屿上受训一年,再一步步精挑细选,被选中进入基地后,还要面临各种各样的考核,才有资格站在这里。
可以说,他们这五十个人,是所有进来受训的兄弟中最杰出的一支队伍,以后等立了功,就一定可以在基地里担任某些职务。
他们的前途绝对的一片光明,但,如果在训练中受重伤,也许这辈子就被毁了。
“训练时受伤还有后勤的部队时刻在准备着救治,如果是执行任务时受伤,面临的也许就是死亡。”声音很沉,来自于素来不爱多话的队长。
在大家考虑的时候,北冥连城忽然把身上刚刚训练时扣上的绳索解了下来,迈步走到悬崖边,长腿一迈,轻易便攀上了悬崖,一步步熟练地往上头爬去。
看到连城队长的举动,兄弟们心头一震,一双双眼眸顿时黑亮了起来。
连城队长身上完全没有安全装置,那份属于男人的血性和勇气,瞬间进驻到每个人的心里。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身为男人,活着,就要像连城队长一样,谁怕死,谁滚
下一刻,一个个也迅速把自己身上绳索解开,跑到悬崖边,大步跨了上去。
看着最后一个也爬了上去,穆一唇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意,心里满是欣慰,虽然有担心,但,诚如队长所说,执行任务的时候,一点差错都足以致命。
而这支队伍,以后就是直接隶属队长,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他们的能耐,也绝对要是最强的。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完全无畏地往上爬,穆一身体里那份狂野的血性也被勾起,一把甩下身上的绳索,就要大步跟上。
身后,阿娇担忧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穆一,这样真的好吗”
抬头,一眼便看到紧贴在悬崖边继续往上爬的北冥连城,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人群里,她都能轻易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当看到空地上那些被他们解下来的绳索时,阿娇心里顿时像被什么拧了一把,虽然她早就知道今天训练的内容,但当亲眼看到连城队长徒手攀岩的时候,她的心还像被挖什么东西紧束了一样,完全轻松不起来。
如果如果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呸不许胡思乱想,什么掉下来以连城队长的身手,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阿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尽想些不吉利的事情,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死。
可是她实在是担心
“怕什么出去执行任务,哪次不是拿命在拼。”穆一回头冲她笑了笑,难得看到大大咧咧的阿娇居然也有这么女性化的一面,这一面,让她看起来开始有那么点属于女人的魅力了。
“可他队长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训练过兄弟们。”阿娇眉心还是拧在了一起,依然一瞬不瞬盯着悬崖上那道身影。
为什么这次回来,总觉得队长和过去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么冷那么难以靠近,但,现在的他,冰冷当中偶尔才会给人一种孤寂萧索的感觉。
他比从前显得孤单,也显得没生机。
“别担心,看好兄弟们。”看到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穆一真想过去揉揉她那把短哨的黑发。
这丫头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从前还真的没发现。
“我上去了。”丢下一记笑,穆一长腿一跨,迅速跟上。
阿娇心头还是一片凝重,这样子真是让人不安。
忽然,视线里有人一脚踩在松软的石块上,闷哼了一声便滚了下来。
后勤队的人心头一阵惊恐,立即赶了过去,阿娇也吓得瞬间回过神,和大家一起赶了过去。
好在才刚开始,爬上去的高度还不算太高,那位兄弟伤得不严重,只是四肢的皮都擦破了些,外加左脚骨折,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大碍。
大家松了一口气,几个人一起把那名伤者抬到担架上,迅速将人送回到部队里的医务室。
阿娇和十几个后勤人员依然守在下头,一丝不苟地看着悬崖上的兄弟们,只是想起刚才的情况,阿娇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
再次看向北冥连城的时候,他一个人遥遥领先,已经甩开众人爬到几十米的高度上,这一刻,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迅速不断在往上头爬去。
看着他矫健的身影,阿娇还是觉得连城队长这次回来之后真的变了很多,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可给她的感觉就是已经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更沉默,更执着,更疏远,更冷
想着想着,一阵熟悉的铃声忽然响起。
连城队长的铃声,阿娇听过的次数不多,但,记得比谁都清楚。
最简单的音律,从认识他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一直没有换过。
她看了眼和北冥连城刚才解下来的绳套放在一起的手机,又看了看还在悬崖上不断攀登的男人,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将电话拿了起来。
先生的来电这下,更加不敢有任何迟疑地接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恭敬道:“先生,我是阿娇,连城队长正在和兄弟们一起进行训练,不方便接听电话。”
名可回到车上时,看到依然拿着笔记本,长指不断在上头敲打着的北冥夜,心里既感动又心疼。
她的男人总是那么忙,可他却愿意抽出最宝贵的时间,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做了那么多。
这一刻心里真的感动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是太幸运。
“夜”她轻轻换了一声。
“嗯。”北冥夜只是应了一声,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笔记本屏幕半分,也没有停止过手上的动作。
“夜,你”名可顿了顿,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想了想,她又继续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把我爸爸和奶奶接回来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前两天。”北冥夜知道淡淡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弄得我刚刚真的好惊讶,没想到爸爸已经醒过来,还能带着奶奶到处走动,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可这次”她说不下去,心里依然有着激动,虽然是抱怨,但,其实心里真的很欢喜。
“说了还会有惊喜吗”北冥夜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过往的淡漠,可他唇角却在不经意间挽起点点笑意。
名可慢慢低下了头,其实,只是想说点什么,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已。
她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了,喜欢到入心入肺,彻底不敢想象离了他还能怎么活下去的地步。
这么依靠一个人,真的好吗
“怎么不开心”北冥夜凑了过去,审视了她的脸:“真怪我自作主张”
“怎么会”名可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了头,迎上他的视线,眼里还是有点点雾色,唇角却扬了起来,荡开一脸愉悦的笑意:“谢谢你,夜。”
“谢我什么”
“不谢什么,只是我想你有空,让我抱抱你吗”瞥了他腿上的笔记本一眼,想将之扑倒,但,有点不太敢。
男人微愣了半秒之后,愉悦的笑声顿时在车子里响了起来,这分明明朗的笑声,就连坐在驾驶座上的佚汤也被感染了,唇角扯开,连刚才的愧疚和不安都在这阵笑声中淡忘了去。
普天之下,能让先生笑得这么开怀的,由始至终,就只有可可小姐一个了。
可他始终有点担心。
没人在意佚汤在想什么,北冥夜拿开腿上的笔记本,看着身边的女孩,眼底闪动着愉悦的光芒:“我的女人想抱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许你不用问的权利了。”
他张开手,一副等待着她投怀送抱的模样。
名可一张小脸上顿时飘上一片绯色,但她没有迟疑,这回一下子向北冥夜扑了过去,便用力抱上他结实有力的腰杆,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
北冥夜不说话,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低头,把下巴搁到名可头顶上,轻轻抱着这具娇小的身躯,忽明忽暗的星眸里映着一份让人看不透的幽黯,是甜是苦,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过了好一会,他才淡淡问道:“不和他们多聊一会难得重遇。”
“奶奶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她已经完全认不得我,后来来了一个护士,说要带奶奶去做检查,爸爸怕奶奶一个人害怕,便陪着奶奶一起去,所以,我就回来了。”她靠在他怀里,幽声道。
“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就学着让自己去适应,她适合不了你,那就你去适应她。”男人依然轻轻抱着她,在后视镜看了佚汤一眼:“开车。”
佚汤也不多说什么,缓缓把车子启动了起来。
名可闭上眼,安静抱着这个总是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她会去学着适应,从适应中找到大家的快乐所在。
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男人,还是她人生的导师,更是那棵可以让她依靠的撑天大树,她的这辈子,真的真的无法再缺少他了。
又在北冥夜暖得让人安心的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名可才忽然想起来今天肖湘说过肚子不舒服的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想了想,她还是拨通了肖湘的号码:“湘湘,你现在在哪里”
“可可,我在外面,有点事,晚点才回来。”电话那头,肖湘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你肚子现在还痛不痛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说我吃错了点东西,还给我开了点药。可可,你不用担心,我有一点点事处理一下,很快就能回来。”
“嗯,那就好,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稿子有些地方我还要问问你的意见呢,记得早点回来。”
“嗯,我把事情忙完了就回来,对了,你已经回去学校了吗”
“没有,刚刚夜带我去看我爸爸和奶奶了,我爸爸他醒过来了”
挂断电话之后,肖湘脸上的笑意慢慢散了去。
虽然可可的爸爸醒来了,这对可可来说真的是件天大的喜事,她也很为她感到开心。
但想起昨夜的事情,一颗心又陡地下沉,北冥夜那冰冷的气息,和他眼底嗜血的光芒,她直到现在还是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异常的可怖。
再看坐在自己对面,正在专心用餐的男人,看着他饱经疲累之后依然帅气好看的脸,这一刻的她不仅不安,更多的是心疼。
至于为了什么而心疼,她不知道,也不想想。
犹豫了好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等我吃饱再说。”慕子川没有抬头,依然在用餐,动作有几分优雅,但速度并不慢。
肖湘只是因为胃口不怎么好,才会比他更快一步吃完。
看着他埋头苦吃的模样,她只好抿着唇,不再说话。
等慕子川吃完之后,他们便一起回了办公室。
慕子川又重新回到他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继续忙着他的事情。
肖湘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可却又次次开不了口。
她不说,他也不追问她在餐厅时说了要跟他说的事情,似乎不管他说与不说,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可是,肖湘知道,那影响也许大得连自己都无法预想的地步。
琢磨了许久,肖湘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昨夜北冥夜来找我,他知道你手上有他岛屿的布防图。”
慕子川指尖顿了顿,视线却依然锁在电脑屏幕上,指尖一顿过后又投入到忙碌中,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只静待着她说下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要对付北冥夜吗人家可是北冥集团的总裁,身后所拥有的势力,你比我还要清楚,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对付他的后果”
虽然是抱怨的话语,但只有肖湘自己知道,她心里真的很担心这个男人,一旦惹怒了那位大总裁,他可不是这么容易会放过他的。
尤其,在商言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战友,他既然已经要和北冥夜合作,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就不怕遭他报复吗”沉默了好一会,慕子川不答,反笑问道。
肖湘见他这般,心里就更加火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这男人怎么还能怎么平静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他都不当一回事,她却一直紧张兮兮,自己是不是太傻了
想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但至少,她将北冥夜知道他私下有动作的事情告诉他了,接下来是要和北冥夜继续针锋相对,还是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说话,那就是他沐家大少爷的事情,与她无关。
至于,她怕不怕心里有点凉,她怕,怎么能不怕怕那个男人的报复,怕他嗜血的目光,怕他那些传闻中骇人听闻的手段。
但,怕有什么意义不管怕不怕,她都已经说了。
肖湘霍地站了起来,懒得理他,转身就要往办公室大门走去。
“我已经三天没睡过了。”忽然,身后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肖湘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你睡不睡关我什么事我还有事情,先回去了。”
“等会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肖湘举步又要往门外走去,却不想才刚走到门边,手指还没来得及碰到房门的把手,慕子川已经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躯瞬间贴上,直接从身后将她抵在门上。
“你”肖湘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动作居然这么快,刚才人明明还坐在办公桌后面,竟在她几步之间,不仅已经离开办公桌,甚至还追上了他。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男人,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可现在,她要想的是不是不应该是这个
身后,男人滚烫的身躯一直紧贴在她身上,两个人贴得这么紧,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半点空隙,尤其,他的身体还在一点一点起变化
“慕子川,你要干什么”肖湘想要回头看他,但他根本不给她回头的机会。
高大的身躯继续往前,瞬间将她死死抵在门后,让她软软的身子完全动荡不得。
“你猜我想干什么”他笑,虽然连笑声都有几分疲惫,但,至少这一刻笑得愉悦。
“慕子川,你你敢”肖湘真的要生气了,自己冒着被北冥夜打击报复的危险,来通知他这件事情,好让他早点做好防备,但没想到,他不仅不领情,甚至还要这样欺负她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恶劣恶劣到让人恨不得将他撕了的地步
“你猜我敢不敢”慕子川又低低笑了笑,忽然弯身,一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迈步往与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走去。
“慕子川,你放开我,你疯了吗这里是办公室,快放开”肖湘这下彻底变了脸,真要被他吓坏了。
她从来没想过还要和他纠缠些什么,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安全,她绝对不会再主动找他。
可她竟就这样将自己推入虎口,送上门来给他娱乐
“慕子川”
她还在挣扎,可男人不但没有放开她,甚至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走到床边之后,慕子川随手将她抛在床上,沉重的身躯便用力压了下去。
肖湘还在不断挣扎着,没想到这男人到了这个地步,脑袋里还想着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便更气愤了。
“慕子川,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快放开”她不断挣扎着,却不敢放声大叫,生怕被外头的人听到。
他是慕氏大少爷,虽然很快就要离职,不再出任慕氏总经理的位置,但,至少慕氏大少爷的身份是不会变的。
要是这件事被传出去,肖家的人又得要揪着她,非要逼她赖着慕子川不放手,到时候,她做不做都那么为难。
她真的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纠缠了
“慕子”
“等睡醒了,我送你回去。”男人淡淡道,成功将她的话堵回到肚子里,用力把她搂在怀里,他的声音显出点点沙哑:“我只是想要抱抱你,我真的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湘湘,我好困。”
说罢,把头埋入到她的颈窝里,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一句“湘湘,我好困”,呛得肖湘鼻尖瞬间就酸楚了起来,可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每次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她就一定得要听他的
肖湘刚开始的时候还在不断挣扎,但后来发现慕子川只是真的纯粹抱着自己,并没做其他过分的事情,她挣扎的力道便也慢慢散去了。
当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已经放弃挣扎之后,慕子川手上的力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分钟,男人的呼吸声便越来越均匀了,像是已经睡过去了,可落在她腰间的铁臂依然没放开过。
肖湘虽然还是一肚子的闷气,但看着他熟睡的眼眸之上那皱起来的眉头,心里似被什么狠狠揪痛了一把,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在他眉头上揉了起来。
鼻子还是很酸,就连一颗心也是。
这男人眉心纠结成这样,是真的累坏了,累得连黑眼圈也那么明显,还有今天看到他时,他眼底的血丝。
“你为什么要对付北冥夜知不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她轻叹,不是不相信他的能耐,只是对北冥夜真的太畏惧,也听过太多那男人的手段。
哪怕慕子川再强,哪怕他的实力不输给北冥夜,她也不希望他们有任何争执。
强强对抗,最终,双方都一定会有损伤,他为什么就非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更何况,北冥夜还是可可的未婚夫她不想慕子川出事,同样也不希望北冥夜有任何不测,要是北冥夜出了事,可可怎么办
慕子川他在对付北冥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和可可
她无奈笑了笑,又开始嘲笑起自己的愚蠢,她是他的什么人他做任何事,有什么必要顾虑到她这么想,简直太可笑了。
有点心酸,有点无奈,也有点心凉,看着男人熟睡的模样,肖湘心里的闷气也渐渐散了去,等放松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刻有多困。
昨天晚上一直在想着事情,一整晚根本没睡多长时间,搞得今天起来之后,头一直都有点胀痛的感觉。
本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是睡不着的,可不想靠在他熟悉的怀中,闻着他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味道,眼皮越来越沉重,到最后,她缓缓闭上眼,不久之后也睡死了过去
肖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这一觉,他们竟足足睡了三四个小时。
见慕子川还没醒来,她轻轻把他的长臂移开,从床上爬了下来,正准备往休息室大门那边走去,打算自己下楼去坐公交车回学校。
却不料自己起来的动作还是把床上的男人给惊醒了,慕子川从床上坐起,扒了扒有点凌乱的头发,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肖湘脚步一顿,想要拒绝,可却清楚哪怕自己拒绝,那个男人也一定坚持送她回去的。
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旁人的两句话而改变。
肖湘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回头看他,也不说话,听着身后的动静,就知道这个男人正在从床上爬起来。
果然没过一会,那男人便来到她身边:“走吧。”
说罢,他率先往休息室的大门走去,这淡漠的模样,和午时用力抱着她的那个男人,竟似完全不像一个人那般。
现在的他,很公事公办的态度
肖湘只是愣了一下,便抬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到了地下停车库,慕子川还是像往常一般,来到副驾驶座的门前把车门打开,等肖湘进去之后,他才把车门关上。
绕到车头前来到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前,打开车门,自己也迅速钻进车子里,戴上安全带之后,便启动车子,缓缓向公司大门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慕子川只是认认真真开着车,肖湘心里依然装着很多事情,虽然还是猜不透他要做些什么,但她至少清楚不是什么好事。
他要对付的人北冥夜,要知道北冥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这么做难道真的就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吗
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总觉得有点漫长,今天的时间却似乎显得特别短暂,仿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停在他们学校外。
肖湘看了慕子川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她抿紧唇,哪怕分明还有许多话想说,却还是默不作声将安全带解开。
慕子川已经下了车,绕到她那边,算得上十分绅士地为她将车门打开。
肖湘从扯上下来,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想了很多劝他放手的话,虽然知道他不一定爱听,但她还是想再试一下。
不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道:“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再随便来我公司找我。”
她一怔,完全反应不过来。
看着睁大了眼眸看自己的女人,慕子川唇角勾起一点优雅好看的笑意:“怎么听不懂我的话”
“是不懂。”她闷闷地说,真的不懂,真的不明白。
“看来,你没有看商业新闻的习惯。”慕子川笑意敛了下,眸光一沉,这次,换上一丝丝严肃的眼神:“你不是我想要娶回家的对象,我要娶的一定是事业上能帮到我的人,例如最近一直想和我亲近的华氏大小姐。”
“你”
“至于你,虽然也是位小姐,但却是快要没落的家族,甚至还是私生的。”
“慕子川”肖湘脸色一沉,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忽然拿这种事情来羞辱她。
慕子川却全然不在意她的愤怒,依然平静道:“我从不在意自己玩多少女人,也不在意被我玩的女人花我多少钱,你想要钱可以直说,在这方面,我从来不吝啬,但,我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
肖湘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愣愣地看着他,这一刻的他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吗
慕子川的话却没有结束,他冷声道:“你不仅私自偷看我电脑的东西,甚至还要来我公司找我,让人误以为你和我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就如同你当初给我下药一样”
“我没有给你下药”她僵硬着身躯,冷声打断道。
他可以羞辱她,甚至瞧不起她,但他不能这样冤枉她
她没有,她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没有做过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承认
慕子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承认没关系,你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就好。”
一副sohat的欠揍表情,但这一刻,肖湘想揍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真的想揍自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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