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城有意噙着些许诡谲的笑意,盯着沈如秀一双强装镇静的眼眸看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开口,“我是官,你是商。官字下面两张口,商字里头虽有一张口,却三面围困。我要治你的罪,你便是无罪,我也能给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更何况,你手上的确沾了人命?”
“哼!”沈如秀冷声,面上无所畏惧,心底却是打着鼓的。沈连城说这些大道理,意欲何为,她揣摩不透,“你究竟要把我怎么样,就直说了吧?都到这一步了,又何必拐弯抹角?你若要我死,还请利索些!说不定死了,能够再活一世,再与你争个高下!”
“还要争?”沈连城诧异地笑了,“只要活着我还是沈连城,陈襄还是陈襄,你就永远争不到,再活十辈子,你也争不到。”
“你……”
“我也就不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了。”沈连城打断沈如秀,根本不给她驳斥的机会。她接了自己头前的话,直接告诉她,“答应我一个条件,并为我做成一件事,你杀人害命之事,我便不予追究。”
“我若不答应呢?”沈如秀根本不愿想她要自己答应她什么条件,又要为她做成什么事。
她对她,深恶痛绝,实在不想为她做什么,更不想受她要挟而苟且偷生。
“如果你认为死后老天爷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再活一次,好,我成全你。”沈连城说着,看了一眼玉荷,吩咐道:“去请洪护卫来,让他带二娘子去见官。就说,李家三条命,都是她让人做的。”
“是。”玉荷应声便去了。
沈如秀一惊,“你有何证据?凭什么带我去见官?官府无凭无据,敢关我吗?”
“姚嬷嬷她们,应该还没跑多远。”沈炼称道,“我会让官府先把你当疑犯扣押的。你放心,你既一心求死,我会尽快找到姚嬷嬷她们回来作证的,绝不让你还有被衙门放出来的麻烦。再不行,找个假的人证物证,于我而言又有何难?横竖这种事,我也不是没有干过。先皇后当初倒台,就是我一手造成不是吗?”
玉荷很快请了洪祁来了。
洪祁上前,要带沈如秀走。直到这个时候,沈如秀才没能掩住内心的恐惧,不甘道:“你要我答应的条件,还有要我做的事,先说说看。”
她终于试着屈服。
沈连城笑了,稍一挥手,让屋里闲杂人等都退下。
“条件是,从现在开始,断绝与向夫人的所有来往。”说着她走至沈如秀跟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份写满名录的绢帛,递给沈如秀,“你先看看。”
沈如秀接过,看到上头尽是人名,以及各人的来历。其中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她草草扫过首尾,便不解地抬眸看沈连城,问:“这是什么?”
“是什么你无需知道。”沈连城道,“你不是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多年么?想必,让这些人没有生意可做,倾家荡产,于你而言定然不是难事吧?”
“你要毁了这些人的生意?”沈如秀实在想不通,沈连城因何跟这么些人过不去。她又看一眼绢帛上的名录,想了想道:“这上头有官有商,哪里开罪你了?就连武成侯府薛侯爷也在其列!呵,你竟跟武成侯府也过不去?”
“少要啰嗦!”沈连城冷声,“能不能做,就你一句话了。”
“当然能做。”沈如秀笑了笑,“不过,与向夫人的往来……我可以答应你不再主动找她。但她要找我,我一介商贾,也不敢避而不见。”
“最好避而不见。”沈连城却道,“恐怕你再见她时,她会要了你的命。”
“这是何意?”沈如秀不解。
“你会知道的。”沈连城却不告诉她。
沈如秀无奈,带着满腔困惑离开,并打起精神,开始着手对付绢帛上的人。
她没有办法,只能由沈连城摆布。毕竟,这是她唯一保命的机会。
不肖多少时日,沈如秀便在生意场上打压和对付了不少绢帛上的人,闹出的动静,人尽皆知。向夫人那边,自然也知道她在有意对付自己的人了。
而与此同时,陈襄荣亲王等人在官场上同时发力,给向夫人身后势力的冲击,是颇为猛烈的。
向夫人不知,陈国公府与之作对,沈如秀最近做的那些事儿,为何也都有与之作对之意。为此,她派身边的嬷嬷来到王家,要请沈如秀到府中一叙。
沈如秀听闻向夫人派来人找她,顿时想起那日沈连城与她说的话来。
若向夫人找她,怕是要取她性命……虽然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不知沈连城何出此言。但她,莫名就信以为然,不敢去见向夫人了。
她想了想,终于吩咐传话的奴子道:“就说我连日来疲于生意上的事情,太过劳累,病了。往后那边再有人来请我,只管说我外出了,事后再通禀我一声即可。”
“是。”传话的奴子应声退了去。
“为何拒绝向夫人的邀请?”王家公王崇景在门外听了话,十分不解地走了进来。“你先前不是还跟向夫人来往得颇为密切?”
“你就别管了。”沈如秀起身往内室走了去。她对自己的夫君,一向是这样不耐烦。
“阿秀……”王崇景急急跟了进去,“我来找你,是有事问你的!”
“何事啊?”沈如秀头也不回,丝毫不感兴趣德问了一句。
“这阵子你都在做什么?如何是敌是友,你都不留活路?”王崇景辗转至沈如秀跟前,不无愁色道,“有几个平素里与我交好的,突然与我撕破脸,发起难来,实在叫我莫名其妙!”
“噢?”沈如秀不禁觉得好笑,“是哪几个不开眼的,都这个时候了,不跪地求饶,还敢与你为难?”
“可是你……”
“为难就为难了罢!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日。”沈如秀打断王崇景,忽而抬眸,露出几许厉色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或许是在外头受了闲气的缘故,一听这话,王崇景的形容立时变得严肃起来。sxbiquge/read/31/315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