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一连消失了数日,这几日施勋几乎每天都会来溜一圈,而恰恰他回来的当日,施勋被魏王招去了宫中。
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河洛将手中木卷放于案上,抬手将开了几日的挡板放下,这几天显然风大的很,案上积了层厚厚的尘灰。
指尖有些犹豫的滑过木卷,河洛微微顿了顿,低低一叹,将那木卷化进了掌心。
袖口遮掩住突然出现的金色卷痕,河洛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出,向着王宫的方向行去。
午后日头正盛,匆匆回到了府上,施勋抬手推门,眼神微微一晃,刚好瞟见了正在酣睡的孙膑。
定定的看着孙膑手下压着的空白木卷,施勋简直是无奈至极,刚想给他个一脑锛,然而走到近前,却又看到了少年白皙的面上那异常明显的淡青。
抬手拨了拨孙膑放在一旁的木卷,见每个上面不过是寥寥数语,但其语后却有空顿,像是回忆时留着待填的一些缺漏。
这么难写么?
盘腿坐于孙膑身旁,施勋就着午后的阳光,将那木卷上的话语逐一翻看起来,那木卷的话语晦涩至极,施勋看了许久,也只不过是看了个皮毛,连一知半解都称不上。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施勋扬手将木卷扔于一旁,有些呆滞的冲着空气出起了神,
什么鬼谷兵法乱七八槽的东西他也不想要,然而不逼着孙膑写出来又是不行,这东西是魏王要的,历史上孙膑被迫受了膑刑也是因为这东西。
而他所能做的,便是提早让孙膑将鬼谷兵法写出后去献给魏王,之后在寻个法子将孙膑送去齐国,在历史的大轨道上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他并不是不信任河洛有能力解决这些事情,但他却隐隐的可以感觉到,河洛每次看向孙膑的眸中,藏着一种森冷至极的厌恶,似是对于什么东西的否定一般,恨不得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是几世以来,河洛从未表现出的一种森冷杀意。
略带惆怅的点了点那木卷,施勋小声道:“反正这东西这么晦涩,给了魏王他也看不懂,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一旁熟睡的孙膑耳尖微微一抖,磨磨蹭蹭的睁开了眼睛,迷糊道:“师兄,你在说什么?”
微微一顿,施勋怀疑的看着孙膑还带着朦胧的眼睛,眯眼道:“你醒了?”
“恩?嗯嗯,我醒了。”撑了撑眼皮,孙膑轻车熟路的伸手搭上施勋的脖颈,意有所指道:“师兄回来多久了,为何不叫醒我?”
淡淡的瞥了孙膑唇角掩藏的一丝不怀好意,施勋伸指冲那白净的脑门上啵的一弹,看着孙膑捂头倒地,灿笑着站起身来,“既然醒了你就继续写吧,我就不在此打扰你了。”
孙膑痛呼片刻,见施勋丝毫没有同情心的抱臂观望,只好站起身,死皮赖脸的又扒住施勋,“师兄,你在此陪我可好,这些东西难写的很,我想的脑袋痛……”
“师兄。”
门外低沉男声缓缓响起,施勋微一抬眸,刚好瞅见了踏进屋内的河洛。
四目相对间,河洛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冷了下来。
“师兄?”疑惑的直起身子,孙膑喃喃道:“为何是师兄?”
怔愣的看着河洛,施勋略带欣喜道:“河洛,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到我留给你的……”
河洛的眸中带着少许的怒意,头一次,他对着施勋的欣喜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孙膑静默的立于施勋身后,微扬起头,挑衅般的抬眸看向河洛。
河洛面色阴沉至极,周身仿若坠入九天寒冰一般,带着股蓬勃的冷意。
察觉到河洛的不对劲,施勋一把上前将他拽住,手上真气冷静无比的传了过去,散去了河洛一身戾气。
这情况从没有过,施勋担忧道:“河洛,你是怎么回事?”
长出一口气,河洛二话不说的扯住施勋手腕,一手运出层层真气,带着他消失于屋内。
孙膑上前两步,惊异的看着倏尔消失的两人,眸色变幻不定。
瞬息之间,背后猛的一痛。
施勋抽搐的按着撞在榻前的腰,嘶哑咧嘴的起身看向河洛。
河洛眉心深皱,高大的身子带着些许落寞,疲惫的靠坐在踏下。
河洛深邃的金眸中翻滚着清晰可见的暴躁,他偏着头坐在地上,宽阔的背脊抵在施勋的腿边,一手虚握着施勋手腕,一腿微曲着,竟是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弱势的姿态。
施勋有些动容的看着河洛,困惑道:“出什么事了河洛,你……不太对劲,你一见到孙膑就好像,好像变了个人,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
河洛沉默的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施勋深吸一口,环顾着屋子看了看,喃喃道:“没看到么?我留给你的字,放在哪了?”
话语倏然一顿,施勋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金眸,面色瞬间通红无比。
河洛眸中带着深不可测漠然,他一手轻捏着施勋的后颈,嘴唇温柔的蹭了上去,包含着炙热的深情一点一点侵占了施勋。
施勋被这火热的气息熏得晕头转向,脸上燥的不行,双手不由自主的搭上河洛,沉浸在这场深吻之中。
纠缠半晌,趁着片刻的分离施勋一手猛的按上河洛早已赤|裸的胸膛,感受着掌下清晰而滚烫的皮|肤,施勋尴尬的察觉出他那地方起来了。
显然,河洛也是一样,他的大掌牢牢钳住施勋手腕,带着他一路抚过那完美的肌|肉轮廓,按在鼓鼓囊囊的胯|前。
施勋抬眸,河洛亦是,他们四目相对,眸中清晰的映出彼此。
……
许久之后,抬手轻抚过施勋汗湿的发髻,河洛伸指撩起两人胸前的薄被,视线滑至施勋左胸前那一片平坦。
施勋睡得十分安稳,鼻间发出微微的呼吸声,唇角勾着香甜的弧度。
眸中挣扎般闪过些许哀痛,河洛悄声无息的伸出手去,漠然的看着掌心处缓缓散出的一片金光。
木卷由河洛手中出现,面上覆着丝丝缕缕的金光,与河洛眸中光芒融为一体。
河洛停顿了一下,随后将那木卷拿出,极其缓慢的置于施勋心口。
在那木卷在接触到施勋的一瞬间,轰然化作一阵气波由他心口荡开,千丝万缕的光芒转化为无数字符,一道道迸射而出,旋转着钻进施勋的体内!
半晌过后,金光猛然消散,不留一丝痕迹的落在施勋胸前,河洛微阖着眼眸,暗金色的眸子中映出施勋心口那熟悉的纹路。
一夜好眠,直至第二日午时,施勋才缓缓从榻上爬了起来。
茫然的摸了摸身边发现没有人影,施勋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这才去伸手捞过榻旁散落的衣物。
刚套上一个胳膊,略微察觉到有些不对,施勋睁着眼睛一瞟,目瞪口呆的注视着心口出现的熟悉的金色纹路。
这东西简直眼熟到要死,以至于施勋见到它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指去戳。
“河,河洛?”试探般的摸了摸那纹路,施勋不确定道。
果然,没有人回答。
那纹路顺着心口纠结而下,闪着隐隐的微光,施勋细细看了片刻,却猛然察出些许怪异之感。
这纹路乍看之下与他刚至秦国时那纹路模样一般,可若细细看来却能发现这纹路中心似是笼了一层薄雾般模糊不清,那雾中金光微逝,却似被禁锢一般置于这方寸之间,无法溢出。
而曾经的那纹路,却是包含了万川地理,以开阖之势现出道意。
心中不安感越发大了起来,施勋唇瓣紧抿,缓缓摊开掌心,调动起体内真气。
真气一层层翻涌而上,却在涌至心口之时被猛然阻挡。
施勋眉心紧紧皱起,感受着胸口处传来的钝痛,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屋内的门窗被紧紧掩着,无端的生出一丝阴冷,丝缕的光线挣扎着从门缝中跃入,却只是打出一片光怪陆离的杂乱线条。
缓慢的将衣物穿戴好,施勋起身走向门口,注视着严丝合缝的房门。
门上隐隐有真气流动,施勋伸手抚向门边,漠然的看着那突然显出的金色壁障。
这是河洛的真气,是他设下的禁制。
手指无法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施勋茫然的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不断的触碰着那泛起的壁障。
河洛将他锁起来了……为什么……
公元前356年,商鞅在秦国实施了第一次变法,变法的成功使秦国的实力大增,秦国之势逐渐强大,野心膨胀,为动荡不安的战国再添一丝波澜。
各诸侯国察觉出秦国的转变,亦各自开始有所行动,与此同时,魏国朝中却突然传出鬼谷弟子孙膑私通齐国,并向齐暗传鬼谷兵法一说。
魏王勃然大怒,查明属实之后当即命人将孙膑关于牢中,于三日后施以膑刑,而这期间,与孙膑同门的师兄庞涓,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默认了这场风波一般。
天下,非议渐起……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努力中,不是今晚就是明早,过了11点半就不要等了,非常时期,你们懂得,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以后都会补上。sxbiquge/read/31/317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