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我和慕子寒已经来到了一间重症监护的单人病房前,在医生表示这就是那名特警的病房后,我透过安装在房门上的探望窗口往里望去。
只见病房内的单人病床上,一个全身上下裹满了纱布,只能勉强辨认五官的病患,安静或者更应该说是死寂的躺在那里。无神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毫无生气。如果不是他身边的仪器设备显示他还有生命体征,我都要以为他其实早已经死去。
在观察了他一会后,慕子寒转身问站在我们身后的医生:“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他,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身上的伤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不要让他太激动,以免牵扯到伤口。”医生回答,同时却又苦笑着补充说:“其实他苏醒后到现在的这两天里,已经有好些人和你一样,来见过他,也来问过他一些问题。但是,他却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甚至连见到自己的父母和妻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此,你也要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谢谢提醒。”慕子寒报以微笑回应,随后在等医生离开后,他就先轻敲了下门,也不必里面人回答,就开门带着我走了进去。
看到我们这么自顾自的进去,那个毫无生气的特警终于稍微有了点反应,身子虽然依然没动,但是,我明显看到他的眼珠撇了一下我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死寂,继续望着天花板。
“请问你就是马警官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见慕子寒进门后,只是站在那上下打量着那名特警,却一直不开口,于是我沉思了一下后问。
“思远,你这是在明知故问的废话练习。”结果,还不等那名特警回答,慕子寒居然直接没好气的看着我说。
“我…”我被他说的一时语塞,半天后,才郁闷的说:“我还不是看你一直不说话,所以才想找个话题啊。”
“就算是这样,那也应该找个合适的话题,哪有那么虚情假意的问候?你当别人听不出来是废话吗?”慕子寒似乎有点旁若无人,甚至说得有点难听:“他虽然现在身体残废了,但是,至少耳朵没聋。脑子也没傻。你这种没营养的客套话,谁要理你?”
听到慕子寒的话,我有点惊讶的望着他,平时这家伙虽然说话也不中听,但是至少不会那么不顾场合啊,今天他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刺耳的话?
但是,当我看到因为他的话,而终于显露出愤怒情绪的马特警的时候,终于猜到了慕子寒这是在反其道而行。
因为,正常的问话,在我们之前相信已经有很多人来试过,既然都无法让他开口,也就表示,这种方法根本无用。所以,看来慕子寒是决心下猛药了。
“你怎么说话那么口无遮拦,你既然知道他没聋,你刚才那样的话,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我灵机一动,配合着慕子寒说:“那你说,应该怎么问?”
“哼,正是因为我知道他没聋,但是却残了,所以我就更要这么说。就算生气,那又怎样?他已经不是以前那威风凛凛的特警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活死人。我就喜欢看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那种感觉。”慕子寒转而戏谑的望着已经满眼怒火的马特警,嘲讽的继续说:“至于要怎么问候,我教你,很简单,直接一句话,那就是:你咋还没死呐?”
“也是,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感觉,确实很不错。”我也故意装出轻蔑的笑容说:“那我现在改口,请问,你是马特警吗?你咋还没死呢?”
这下,那名马特警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虽然可能由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所以,声音闲得很沙哑,但是,咬字还算清楚。只听他带着点怒意的说:“你们俩到底是什么人?要表演相声,到别的地方去,我要休息了。”说着,他真的直接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的话很不友善,但是,我和慕子寒却忍不住相视一笑,因为我们成功了。想这种一直闭嘴不说话的人,最难的就是让他开口说第一句话。看来,激将法果然是最容易让人识破,却也最容易让人中计的一条阳谋。
而且,从他还会因为我们的假意讽刺而生气,显然他也并不是真的心如死灰,那就表示,我们还有办法从他口中问出一些当时的情况。
“马特警,你好,刚才为了逼你开口,多有得罪,现在我正式向你自我介绍。”慕子寒抱歉的一笑后说:“我叫慕子寒,是名侦探。他是覃思远,是我的助手。我们今天来,其实主要是想要问你,关于当天遇袭时候的详情。”
不过,在慕子寒说完后,马特警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显然神情一震的再次睁开双眼后,费力勉强的转过头来,第一次用正眼望着我和慕子寒。尤其是慕子寒,我看他打量了很久,随之眼眶就红了起来。
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像,真像…”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马特警?”这下,反而是慕子寒不自在起来了。
“慕子寒侦探,请问令尊是不是慕天峰慕刑警?”马特警似乎有点情绪失控,声音都带了点哽咽。不过,还不等我朋友回答,他就直接自己肯定的说:“是的,一定是的,当初慕老师发生意外的时候,我就听说他还有个儿子。而且,你和他又长的那么像,也那么的厉害,你一定是慕老师的儿子。”他似乎越说越笃定。
“马特警,我确实是慕天峰的儿子,请问你是我父亲的…?”慕子寒疑惑的问。
听马特警对慕天峰刑警的称呼,似乎应该是师生关系,但是,据我所知,慕天峰刑警应该从来没有做过老师。
“慕侦探,你就别损我了,我叫马立军,和你应该是同年吧,你就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什么特警不特警的,就别提了。其实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很清楚,就算恢复健康,也是个残废,以后不可能再当特警了,所以…”马立军苦笑一声后回答。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慕子寒就义正言辞的开口打断了他:“不,马特警,不管你以后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你始终是特警。”
说着,慕子寒还立正后深深了鞠了一躬,继续说:“而且,在我看来,其实一个人身体上的残疾,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残缺。再说了你这可是光荣负伤,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如果是因为刚才我和思远的话,刺激了你,我在这再次郑重的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当然也配合着诚心道歉。
这下,马立军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虽然笑容中,我还是看到了一些心酸和无奈,可是,显然,他算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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