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您请!”下一秒,程牧磊贯彻林蔓生的命令行事。
林忆珊明显一怔,她被人强行带离押走,拼力回头之际,还在不断喊,“林蔓生!你这么心狠手辣也不怕有报应——!”
尖锐女声在会议室的大门被关上刹那,终于彻底消失。
可是在座诸位除了负责人依旧冷静之外,皆是面面相觑,锦悦二小姐林忆珊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又为什么口口声声喊大小姐林蔓生赶尽杀绝,软禁父亲,对继母出手,是真还是假?
就在当下,霍云舒也是有些失神,却听到那道女声再度缓缓响起,“抱歉,舍妹情绪有些不稳定,所以才会突然到来,打扰了今天的会议,也让霍董事和尉总受惊。”
霍云舒微笑应道,“不要紧,会议也是才刚开始。”
端坐在另一侧的尉容,凤眸一抬,却是忽而笑问,“林副总,令妹的确看起来太紧张,她大概是病了,所以才会妄想?”
这个场合下,三方人马都在场,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却分明是要她给一个说法。
然而家丑不可外扬!
余安安侧目望向一旁的林蔓生,她安然而坐,目光直视道,“不是妄想,而是接受不了。”
“我父亲,也就是林董事长,这段日子病了很久。在照顾父亲的安排方面,事先我已经和我父亲的太太静姨商议,决定轮流照看。前阵子,父亲就是由静姨打点一切。只是这阵子,轮到我这里,忆珊她想念父亲,才会误会了。”
“只是静姨,大概因为父亲病情反复甚至恶化,认为是自己照顾不周导致,精神有些失常,结果自己去了医院接受治疗,我想也是怕让我那两个弟妹担心。”
“因为父亲和静姨的双重打击,舍妹才会接受不了。”蔓生作出总结,凝眸说道。
她直截了当的回答,莫要说旁人,余安安也是愕然!
本是茫然的众人,在听闻这一席话后,忽然像是幡然醒悟!
可是林董事长夫人居然真的去了精神病院?霍云舒自然清楚锦悦现状乱作一团,虽然她说的有理有据,但其中真相,却依旧会让人揣测。
尉容沉默聆听后,他沉声回道,“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还请林董事长保重身体,也希望董事长夫人早日康复。”
“多谢尉总关心,也多谢霍董事体谅。”蔓生笑应,歉然眸光扫过众人示意。
只见林蔓生如此坦然,众人虽分不清真假,却已对于林忆珊指责林蔓生赶尽杀绝的言词产生质疑,不再完全听信。
他究竟是要趁胜追击,还是助她洗刷清白……
结果这般扑朔迷离,霍云舒不禁侧目望向两人,听见尉容出声呼喊,“霍董事,请继续。”
……
上午这一场会议,便在三方接洽中持续进行。由于此次保利投资巨大,单是设立宜城这一板块,就已经不容小觑。
霍云舒对于项目理念,以及各项事宜编排,事先都准备充分。会议中一共发放了三份重要文书,就地块全程开发,设备引进接洽,包括联系市政方通过审批方案,全都一应俱全。
蔓生看着这些文书,赞赏的笑意落向霍云舒。
这一次可谓是找不到丝毫破绽。
果然,在一阵沉默深思后,尉容发话道,“宜城板块的项目,可以交给惠能以及锦悦合作。”
得到他的首肯,霍云舒终于因为落实而感到放心。
蔓生却在静待中,微笑的脸上没有丝毫迫切,似是早已料到不会这样简单了事。
“只是,地皮方面还是由保利买进!”尉容随即提出合作条件,“三方合作在任何一家大型集团内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势必会在利润配额上产生歧义,不知道霍董事和林副总有什么看法?”
霍云舒也早有应对,“保利是项目总负责,一切按照规矩来。”
如此一来,这边就剩下锦悦一家!
尉容再度对上林蔓生,沉眸等待她开口,她却道,“锦悦这次和保利合作,所产生的利润分配,一半将归属保利!所以,恭喜尉总,也感谢尉总给锦悦这次机会!”
霍云舒又是一惊,三方分配上,惠能和锦悦已经不占优势。而今,林蔓生居然将一半回拨给保利?
蔓生平静笑道,“之前保利注资锦悦,有些账还没还清。”
她真是会谋算!为锦悦夺下项目的同时,竟然拿保利的投资去相还!霍云舒瞠目不已,却也是称奇。
尉容定睛看了她一眼,“林副总的记性,大概是恢复了。”
“账本上的事,我一件也不会忘。”蔓生不疾不徐回道,又是问了一声,“尉总,霍董事,现在可以签合同了吗?”
立刻的,预先准备的合同也被呈上,一式六份,三方签字,每家公司留底两份。
合同一落实,会议室内高层要员全都退出,只剩下三位负责人,还在等待各家公司录入回执。不过多久回执已到,霍云舒开口相邀,“这么快就到中午了,不如就让我做东,宴请尉总和林副总。”
“霍董事,我很乐意,可是公司最近实在太忙碌,今天怕不能相陪。”蔓生委婉拒绝,“不过我已经在半岛酒店安排包厢,两位可以移步前往。”
尉容并没有挽留她一句,只是问道,“林副总现在又是什么名堂?”
“我只是道谢。”蔓生有条不紊道,“一来是感谢两位给了锦悦这次机会,二来也是特意感谢尉总,帮了锦悦不少的忙。”
霍云舒不解,除了项目,他还帮了她?
“如果不是尉总派人通风报信,恐怕有些人就要跑了。虽说方秘书是尉总手底下的人,但总是在锦悦因公受伤,所以多谢。”蔓生道明缘由,却坦诚的让人生畏。
尉容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上,一贯是从容不迫,可此刻却眼眸紧凝。
霍云舒感受到了林蔓生的坦荡和无畏,可此刻还有她在场,她却毫不顾忌。
仿佛,她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不能够对着旁人说的话了。
除了公事,再无私情。
……
蔓生回到锦悦的时候,办公室内林书翰已经久等。
实则林书翰这次也觉得意外,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会同意和保利合作,但是接下来势必就会有牵扯不清的往来,“姐,不如我接手?”
蔓生缓缓走近,放下手提包坐下道,“你不用担心我,有利可图才是最重要的事。”
林书翰一想商场上成大事者,的确不该拘泥于小节。
“听说你一回公司,就被逸凡请到总经办。”蔓生则是道,“不用理会,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事。”
“所以,后来就没音讯了。”林书翰也知他们不敢再异议,却在同时又想起另一件事情,“姐,高长静进了精神病院,你知不知道?”
有些消息无法瞒住,听闻的时候更是震惊无比,当下林书翰瞧见林蔓生神色安然道,“她不去精神病院,难道是想去坐牢?”
听见她这么说,林书翰真是狐疑,“你见过她?”
“就在今天早上凌晨五点不到,我在庵堂里和她见了一面。”蔓生如实道。
对于此事,林书翰并不知情,“你和她说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当着菩萨的面,问了她几个问题。”蔓生回想庵堂里的一切。
林书翰仿佛已经会意,“她承认是她派人在车子上做的手脚?”
“她那样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她会承认?”那一番纠缠,可是费了时间,其实蔓生早就想过,要和高长静私下见一面。但在没有一丝证据之前,她只能按兵不动,直到今日到来。
蔓生凝眸又道,“如果不是见到陈晖,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陈晖任职锦悦已经许多年,由林逸凡亲自指派给林蔓生,再后来又在他的手底下办事,林书翰将事情始末一联想,不禁愤怒道,“我平时待他也不薄,他竟然被高长静收买!”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蔓生笑了笑道。
“既然已经有了证据,那为什么不交给警方处理?这样高长静就会被判刑,林忆珊他们也逃不了!”林书翰想到那起车祸,火光中差一点毙命,仍是心有余悸。更何况,方以真至今还躺在医院里。
蔓生望着他,女声幽幽道,“我倒是也想,但是证据不充足。”
“陈晖不就是最有力的人证!”林书翰眉宇一拧。
蔓生应道,“他的确是人证,但他同时也是共犯,被金钱收买的犯人之一。就算他现在当着我的面,保证会供出事情真相,可上了法庭,难保他不会翻供。就算他不翻供,高长静他们也可以反告我们买通陈晖作伪证。”
“再来,最关键的是物证。”这也是最难的关键,蔓生凝声道,“陈晖欠下一大笔赌债,高长静给了他这笔钱还债。但是这些钱全是现金,还给债主后早就不知道转了几手。就算要查银行流水号,也查证不到。高长静大可以否认,反正没有凭证。”
竟然是这样周密!
林书翰气闷道,“既然这样,那陈晖为什么还要在你面前承认?”
“谁说他承认了?”蔓生却是反问,林书翰感到愕然,“他难道没有?”
蔓生回想昨夜夜半时刻,夜审陈晖的场景,“他只是告诉我,有人在你的车子上动了手脚,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是他自己!”
但是那所谓的有人,其实心知肚明,正是陈晖本人!
……
林书翰这才明白,“他这是要自保!”
“没错,陈晖的确是想要自保。”蔓生同意这一点,又是询问,“你知不知道他又为什么会跟着我去庵堂指证高长静?”
林书翰默然沉思,冷不防道,“他其实害怕!”
蔓生微笑道,“是!他不只是害怕,心里边早就慌了!讨债的人追债到家里喊打喊杀,他的父母也不得安宁,这种情况下他才拿钱做事!但是紧接着,欠钱的债主是打发了,可又欠下了一笔命案!”
“但是陈晖这个人,性格上还是有些刚烈。姐,你又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肯配合你?”根据林书翰对陈晖的了解,此人这样谨慎,不会轻易就范。
蔓生却道,“我只说了一句话。”
“哪一句?”林书翰好奇不已。
蔓生道出真相,“我对他说,今天高长静会收买你来杀人,改天她也会收买别人来杀他!”
这是要杀人灭口!
林书翰一听,忽然觉得一下心生恶寒。的确是如此,陈晖也不得不害怕,因为他就是被利用之人!
良久,林书翰都不曾出声,等他回神才道,“难道高长静就一点也没有怀疑?”
以高长静的心机,她不会这样束手就擒才对。
蔓生扬唇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就不怕鬼敲门,她的心虚让她咎由自取!所以,她才会自己同意去精神病院,承认自己精神失常需要治疗!”
心有余罪,撩火自焚。
这是自生自灭,也是活该,可操控了这一切,步步为营的掌权者,却布了一局太过精彩狠辣的棋局。
林书翰再次怔住,却听见她唤道,“好了,一起吃饭吧,不谈这些了。”
接过林蔓生递来的餐盒,林书翰默默开动,甩开那些阴暗,他问了一声,“姐,我看爸爸最近身体不大好,晚上我会去看他,你也一起去?”
蔓生捧着餐盒,轻声回道,“爸爸现在就算见到我,也不会高兴,我还是不去了,你陪着他就好。”
“可是……”
“反正董事会议迟早会来,到时候爸爸也会出席。”蔓生回声打断他,她的态度明显。
林书翰只得收了声,不再言语。
蔓生见他神色不似方才晴朗,不禁问道,“书翰,你害怕?”
他是在怕吗?林书翰并不清楚,却对上她一双坚决冷凝的眼眸,“你也该长大了。”
心里像是被这一切撞击着,林书翰却清楚,自己其实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有些陌生。
这一刻起,他对她,他至亲的姐姐,不再是敬重。
而是敬畏——!
……
这已经是高长静进入精神病院的第四天!
林忆珊简直是度日如年,她整晚整晚睡不好觉,公司的事情已经顾不上,她一次一次前往那家安定医院,想要看望高长静,但是却被拒绝。因为院方表示,病人情绪十分不稳定,以防加深病情,所以暂缓看望一事。
更重要的是,病人自身拒绝接受亲人看望!
对此,林逸凡愤怒到几乎要将这家医院砸毁!
最后时刻,林逸凡更是提出要报警,直到林忆珊阻拦,“不要报警!逸凡,我们再想办法!”
最后姐弟两人只能先离开医院再从长计议。
在此期间,林逸凡一边要负责公司,一边还要关注母亲的事情,显得十分慌忙急躁。
林忆珊想尽了一切办法,试图要解救母亲出来,可都被一一驳回。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关键,还是院方告知的那一点,“很抱歉,林小姐,高女士不愿意见任何人,我们深感遗憾。”
林忆珊任是如何也想不明白,数日下来她已是憔悴不堪。
今日傍晚时候,林逸凡突然一通电话过来,“姐,院方刚才打电话过来,同意我们去看望妈妈!你快准备好,我现在就开车来接你!”
两人抵达安定医院的时候,天色还有一丝微亮。由院方人员接待,再带着他们前往病人入住的大楼会客室。
林忆珊从未进入过精神病院,此刻走在回廊里,只听见女声诡异传来,伴随着阴冷空气湿冷光线,让她整个人毛骨悚然,她紧紧搂住林逸凡的手臂,感到十分害怕。
林逸凡是富家子弟,他也从未来过这样的医院,虽然从前有过一些听闻,但是真当自己进入的时候,还是不免会心惊。
一想到母亲就住在这里,两人更是无法安宁。
过了片刻后,两人终于被带到一间会客室。
当门被一打开后,就瞧见高长静穿着蓝白条纹病服,套着一件巨大的外套,她的长发早已枯萎,不复从前的光泽,随意被挽起,却凌乱的落下无数缕碎发。她的神情枯槁,没有半点光彩,眼神空洞无比,更显慌张恐惧。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拖鞋,此刻坐在椅子里,将身体缩成一团。双手不断揪紧衣襟,仿佛这样就可以御寒。
“妈——!”林忆珊和林逸凡同时呼喊,两人一下奔了过去。
高长静听到呼喊声,她恍然看向来人。许是因为灯光太过刺目,所以她睁不开眼睛。
两人却已经来到她身边,林忆珊一下就哭了,“妈!你怎么成这样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是不是那些医生不让你走?”
“妈!你别怕,我们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林逸凡作势就要扶起高长静。
高长静已经瘦的不像样,突然她喊道,“我不走!我不会走!”
林逸凡更是惊愕,“妈!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走!”
“妈……”林忆珊哭到抽噎不止。
“我不离开这里,我哪里也不去……”高长静却一遍一遍重复,仿佛有谁前来带走她,就好似要将她带入地狱。
林忆珊握住她的手不放,林逸凡惊慌喊道,“妈!你难道连我和忆珊都不认识了?”
高长静极度紧张恐慌的脸庞上,更为着急迫切,突然定睛望向两人,仔细去瞧,又伸手去碰触他们,像是要确认一切不假,但是稍稍一碰后,又立刻将手收回,像是会腐蚀他们腐蚀自己。
“逸凡!忆珊!”高长静猛地开始喊,两人都是一喜,林逸凡问道,“妈,你认得我们了?”
高长静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再一次伸出手,当下却好似用尽所有力气,狠狠抓住他们道,“听我说,不要斗了!不要再斗了!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我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还给冯若仪,还给林蔓生,还给林书翰……”
她不断念着要偿还,喊着不要再斗,不断的重复再重复,像是陷入一个魔咒之中,惊的林忆珊手足无措,林书翰同样震惊失声。
……
时钟指向六点过半,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高进敲门而入报告最新消息,“副总,林总和林二小姐他们已经去了安定医院。”
蔓生不曾抬眸,还在审批文件,“就让他们去吧,总该见一面。”
其实就在今天午后,林蔓生一通电话打到医院,而后联系上了高长静。虽然只是简短几句话,但是高长静就同意见了林忆珊和林逸凡,只是高进也有不明朗的地方,“副总,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高进,你没进去过精神病院。”蔓生合上文件道,“可是我进去过,如果意志不坚定,不发疯也难。”
所以,在间隔四天之后才放行,只为了彻底摧毁意志?高进整个人也是一凛,见她抬起头望着他道,“同情她的时候,就想一想她的所作所为!”
再想到高长静作恶多端,高进便也没了声。这边高进就要退出,可是余安安却急忙进来,“副总!来人了……”
蔓生有些意兴阑珊问道,“又是谁来了?”
“是保利王首席——!”余安安这一声话语实在突然,蔓生当下定睛去瞧,瞧见余安安又将办公室的门拉开,那道身影便不疾不徐而入。
正是王燕回忽然出现,朝她笑道,“林副总,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蔓生起身招呼他,“王首席怎么会突然过来?真是意外!”
“锦悦最近又签署了这样一起大项目,我总要过来恭喜。”王燕回走近她笑道。
“我看是来视察。”蔓生扬眉道,“你可是这起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所以王首席是要参观锦悦?”
王燕回不禁扬眉道,“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一阵子不见,就成了工作狂?”
“那请问王首席,大驾光临到底是想怎样?”蔓生轻松笑问。
王燕回却道,“也没什么,只是想来给你添堵。”
蔓生忽而沉默回望他,王燕回已经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不曾反转,唯有背面对着她,“有没有兴趣看一看,那位容柔小姐到底长什么样?”
……
很显然,王燕回手中拿着的这张照片,正是容柔!
蔓生望了一眼,却是笑问,“这真的是容柔小姐的照片?”
王燕回应声,“当然,我不会拿一张陌生女人的照片来蒙骗你。”
听他的语气倒像是认真,蔓生颌首道,“倒是值得相信一回。”
“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可是特意拿来给你欣赏。”王燕回又是故意道。
蔓生有些无言,“到底是满足我的好奇心,还是你?”
“我对她有什么可好奇的?”王燕回反问一声,蔓生回道,“原因可以有很多,但最关键的一点,她能让他悔婚,就足以让你好奇!”
“你要是这样认为,我也只能承认。”王燕回不再否认,顺着她的话道,“现在,你到底要不要看?”
王燕回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她究竟会拿过,还是拒绝。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已经朝他伸出,手指慢慢接近那张照片,终于握住照片一角。
王燕回的手也轻轻放开,将照片交到她手中。
然而谁知,她在握住照片之后,也不反转来瞧,竟然直接放入他的西服前襟口袋里,轻巧的完整放入。
“还是那句话,我没兴趣。”蔓生微笑道。
“原来你不喜欢看照片,那么如果是真人呢?”王燕回又是问道,蔓生已经往大班桌的方向返回,“这位容柔小姐要是真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看也不行。难不成,要挖了我的眼睛?”
王燕回当真是被她的话语惹笑,“不用挖眼睛,真有那么一天,大方看就是了。”
蔓生径自穿起外套,又将手提包拎起,“我看你才是别有用意,对这位容小姐想入非非。”
“怎么说?”王燕回再次看着她走近。
“据我所知,你现在没有订婚,好像也没有明确的女友,一个单身男人,成天把一张女人的照片贴身携带。不知道的,都会以为你是暗恋成痴。”蔓生笑着,有些怜悯同情道,“王首席,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竟然被她反过来取笑?
王燕回道,“人各有命,就算是单恋一枝花,难道还不许了?”
“许!怎么不许!”她已然走回到他身边。
王燕回瞧见她衣着整齐,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既然你不想参观公司,那我只能收拾东西走人,难不成和你在这里聊一个晚上?”蔓生一边点头,一边往大门的方向走,“就算你觉得没问题,我还要回家睡觉。”
王燕回迈开步伐,朝她走去,“到了你的地盘上,不该请客做东?”
“你可是堂堂王家大少,好意思来找一个女人,让她请客?”蔓生已经将门推开,回头说道。
王燕回亦是走到门口处,停步应道,“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会答应?”
看来今夜是躲不过了。
罢了,蔓生也不想再拒绝,“那就走吧。”
……
结果就连餐厅,都是由王燕回定下直接前往。当司机将车停在那座大厦的时候,蔓生不由得定睛,“海天大厦?”
居然会来这里?
蔓生已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却见王燕回已经先行下车,“下车吧,林副总。”
待蔓生下车,她抬头望向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在夜色灯光衬托下,显得更加遥远而不真实。
“听说这座大厦是宜城的标志性建筑,九十九层的旋转餐厅,是欣赏夜景的最佳场所。”王燕回微笑说道。
“王首席来宜城之前,一定是做了游玩攻略,才能这样清楚。”蔓生不着急进去,而是问道,“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燕回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怎么?怕了?我倒是听说,锦悦的林副总现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难道只是传闻?”
“你应该知道,激将法对我不管用。”蔓生并不会为此所动,但她还是迈开步伐,朝着大厦入口处而去,“不过,既然今天说了要做东,我也不想留到以后。毕竟,王首席也是大忙人。”
王燕回信步跟上她,两人一同入内。
九十九层的旋转餐厅,的确是宜城首屈一指的招牌。但是不知为何,今夜整座餐厅都被包场。
蔓生到来的时候,便从餐厅经理口中得知了此事,“抱歉,这位小姐,餐厅今天被包场了……”
愈发觉得蹊跷,王燕回特意定在这间餐厅,竟然被人包场。然而此刻他就站在蔓生身旁,如果是包场之人正是王燕回,那么经理不会不知情。
却在此时,依稀有动人的音声传来。
那琴声不知是小提琴还是钢琴,清灵,遥远,勾人心弦。
王燕回的视线掠过经理,望向餐厅内。只见灯光影影绰绰中,一桌席宴上,坐了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女人由于是侧身而坐,所以一下就可以认出。
“是楚映言?”蔓生也认出这一位,视线又是落向另外两人,她忽然凝眉。
因为他们是——
那一个男人的背影,纵然是王燕回,都能够斩钉截铁认出。
正是尉容!
而另外一个男人,只露出了一个侧脸,王燕回却看清了对方是谁,那是云商副总萧从泽!
为什么此刻,他们三人会在这里?蔓生感到疑惑,却又被那琴声所吸引。
几乎是不由自主,寻着音色而去,前方远处隔了无数花朵环绕,那本是餐厅乐手演出的舞台,垂落着珠帘以及薄纱缎带,那道身影愈发模糊不真切。
但是却发现,原来不是小提琴也不是钢琴,而是一架竖琴。
女人环着竖琴弹奏。
可她又是谁?
难道,难道是——
餐厅的水晶灯一如过往璀璨无比,甚至比从前更加华丽,却全成了陪衬。那个陌生的女子,不曾转身也不曾回眸。
众人都注视着同一处,弹奏竖琴的女子,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缪斯。
一切如夜月朦胧,场景似传承的壁画。
命运的齿轮猛然停留在这一刻,仿佛在缓缓诉说着古文明的辉煌。
万载孤独,却遗世美丽。
蔓生忘却了一切。
其实这不是故事的开头,而是结尾,适逢其会,竟是如此猝不及防。sxbiquge/read/35/352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