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毙在地的三位老人，我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我不是怜悯他们，而是发现我自己好像变了。
以前的我，不敢说是什么好人，但是正常人拥有的情绪，我都拥有。若是以前的我，或许我不忍看着万剑宗死这么多人，灭掉那些高层就好了。
但是现在，对于他们的死，我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是的，一点点怜悯都没有，不是因为恨万剑宗算计我们所以才冷漠，而是真的对于一个人的生死感到漠视了。
刚刚我和瑶灵说的那些话，都是自欺欺人的，因为我害怕了，害怕自己最终也会变成像瑶灵那样漠视一切的人。
留万剑宗一线传承，真的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我想证明我和瑶灵还是有区别的，虽然是在骗自己，但是我还是这样做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当初秦雪身死转生的那一刻吧！
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骨子里的冷血，已经渐渐的散发了出来，这让我感到担心和害怕。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人有七情六欲，若是没有了这些感情，我还能算是个人吗？
尽快找到秦雪，尽快将身体内黑色凶兽的那道残魂送回它的本体中，不能再在九州界待下去了，我要尽快返回世俗界，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心中的这些情绪，我没有表露出来，看了一眼身旁的瑶灵，深叹一声，说道：“走吧，去地府！”
瑶灵点点头，看了那三位老人的尸体一眼，随手轻挥。
三位老人的身体上，顿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妖艳彼岸花，吞噬他们的血肉，快速增长。
我眉头微皱，轻声说道：“他们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再这样了吧！”
我语气中有些厌恶，但是这种厌恶不是针对瑶灵，而是针对我自己。因为就在刚刚瑶灵出手的那一刻，我竟然也产生了灭掉这三位老人的尸首的打算。
瑶灵不以为意，轻笑说道：“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万一万剑宗内有什么转生复活的秘术，这三人逃过一劫，以后注定也是个麻烦，还是这样彻底解决比较好！”
我不再多说什么，轻叹一声，跟瑶灵一起离开这里。
走在万剑宗驻地内，到处都是哭嚎哀诉的声音，不绝于耳。
万剑宗是一个比紫霄宗传承更加久远的大宗门，门中弟子数千人人，就在刚刚半柱香的时间中，惨遭屠戳，死亡惨重。
据估计，现在万剑宗之内，还剩下千余人就算不错了。三十岁以上者尽死，万剑宗已经彻底的废了，中坚力量和高端战力都已经灭亡，自此，东南境就少了一个大宗门了。
如果万剑宗年轻一辈中有拥有领导才能的人的话，或许能将万剑宗维持在中小宗门的行列，若是没有的话，估计万剑宗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了。
万剑宗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太久的，到时候周边的一些宗门肯定会盯上万剑宗这块大肥肉，绝对会来分一杯羹的。宗门内的灵丹妙药、秘书法门，到时候都保不住。
当然，这些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能留下他们年轻一辈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一路走来，那些满脸悲伤的年轻一辈，看向我们的眼神很复杂，有浓浓的恨意，也有深深的惧怕，但是不管怎样，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再冲上来送死了，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了。
白衣青年来了，他双眸红肿，看着我们，脸色很是复杂。
他是万剑宗年青一代的大师兄，也是此时万剑宗内地位最高的人了。
“传送法阵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他用生硬的语气颤声说道。
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压抑心中的悲和怒，还有那浓浓的怨恨。不是不敢在我们面前呈现内心的真正情绪，而是不能。
他是大师兄，万剑宗以后还要靠他，他只能忍，忍到万剑宗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我和瑶灵都没有说什么，跟着他前往那传送法阵处。
来到万剑宗驻地内一座小山峰上，这里有一座纂刻古朴纹路的传送法阵，跟紫霄宗那座传送法阵很类似，上面也有花鸟鱼虫之类的纹路。
白衣青年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五彩晶石，准备开启这座法阵的时候，发现小山峰下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是那些万剑宗年轻一辈弟子，皆是满脸怨恨悲哀的看着我们。
悲凉的气息汇聚，似乎想要赴死了。
瑶灵冷眼看着山峰下的那些人，眼神冷漠，轻声说道：“看吧，我就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留着他们做什么？直接灭了以绝后患最好！”
白衣青年身体剧烈颤抖一下，急忙冲着山下怒吼：“你们想干什么？谁要是敢踏上山一步，立即逐出师门！”
山下那些人顿住了脚步，有些人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更多的人则是攥紧拳头，露出无力绝望之色。
而就在此时，一道娇小身影从山下一路急冲，几个闪烁来到我们身前。
万剑宗小丫头！
此时的她，双眸红肿，披头散发，流着泪看着瑶灵，嘶声哀嚎：“瑶灵姐姐，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瑶灵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她不屑回应。
而我则是微皱眉头，对小丫头沉声说道：“是你们宗主长老先打我们的主意的，他们先动手要杀我们，难道我们还能任由他们宰割不成？一切的错都是你们万剑宗造成的，别搞错了！还有，杀人者恒杀之，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如果我们实力不足，今天死在万剑宗的就是我们了。小丫头，我们要是死在这里了，你会不会哭着去指责你们宗主他们，你觉得他们会给你什么样的答案？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弱肉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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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的话之后，小丫头愣住了，流着泪怔怔的，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爷爷和宗主他们不可能这样做的……”小丫头怔怔自语，随后看向白衣青年，眼神悲哀，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求，说道：“哥，爷爷和宗主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他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说话啊！”
白衣青年脸色铁青，不敢直视小丫头的眼睛，没有吭声。
小丫头身体轻颤，踉跄退后几步，看着我们，整个人宛若失了魂似的，喃喃说道：“你们骗我，我爷爷和宗主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
小女孩自语着，脚步踉跄走下山，心神受创，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走出几步之后，突然狂喷了一口鲜血，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白衣青年身影一闪，瞬间冲到小女孩的身旁，扶住了她。
“你……”白衣青年双眸喷火的看着我，咬着牙嘶声恨道：“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你们直接离开这里不就行了吗？真的想赶尽杀绝吗？”
说着，白衣青年愤愤的将手中的五彩晶石扔到了那传送法阵上，那传送法阵发出淡淡光芒，上面花鸟鱼虫游动起来。
瑶灵看都没看白衣青年，直接迈步走进了那传送法阵之中。
我看着那对兄妹，看着白衣青年怀中那面色苍白嘴角溢血已经晕死过去的小女孩，轻声说道：“想要保住万剑宗一线传承，靠你自己不够，你的妹妹实力很强，但是她还只是个孩子，还太天真。以前有万剑宗做靠山，拥有这份天真很难得，但是现在不行了。让她多了解一点现实的残酷，能帮助她更快的成长，虽然过程残忍了一点，但是对你们未来很有好处……嗯，行了，多余的话不说了，再见吧，或者永远不见最好！”
话音落，我不再理会白衣青年那复杂的眼神，直接迈步走进传送阵中，站在瑶灵身旁。
传送阵开启，光芒笼罩我们的身体，空间扭曲开始传送。
“你亲手毁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瑶灵的声音轻飘飘的出现在我耳中。
我没有回应，沉默不语。
光芒剧烈闪烁，我们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