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已是彻头彻尾完全呆住了,这一幕也未免太过滑稽了,香宁公主急急忙忙走了过来:“玄祖,那个才是哥哥啊……”一边说,一边向苏长卿指去。
“好,好……”
白须老者仍是笑咯咯的点着头,将她手拉过来,与萧尘的手按在一块,笑道:“你们兄妹二人呐,从小是玄祖看着长大的,好,好,这回都在了……”
香宁公主整个人已经有些懵了,抬起头怔怔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陌生男子,想将手收回来,但是又不想玄祖不高兴。
“好,好,你们俩,跟玄祖来……”
老者笑咯咯说着,一边拉着二人往前走去,完全将苏长卿视若无睹,香宁公主心下着急,但又不知说什么,只得向萧尘看了去,萧尘眉宇微锁,轻轻摇了摇头。
香宁公主不禁一怔,这个人是谁?寻常之人来到皇宫,遇着这种事的话,岂能如他这般处变不惊?
后面,苏长卿看着玄祖拉着妹妹和萧尘走了,也只得苦笑连连,向羽逸风等人道:“没事,我们走吧。”
前边,白须老者又说又笑,萧尘也面带微笑极力配合,又道:“玄祖,我帮你拿手杖。”
“哎,好,好长卿……”
两边的守卫都有些忍俊不禁,心想这太玄帝活了七百多岁了,大概真的是老糊涂了,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闷着说。
这个白须老者,正是北诏国的太玄帝,已有七百多岁的高龄,当真还是个不死人精。
到得正殿之前,只见里面急忙出来两个人,正是九五之尊的北诏帝与母仪天下的皇后。
二人听说儿子回来了,自是急急忙忙赶出来,然而当看见眼前一幕,却双双愣住了,只见自己儿子被冷落在后,玄祖手里却拉着个素不相识的青年,这什么情况?
“太……太玄祖,您……您怎么出来了?”北诏帝此时也不免有些怔怔的,太玄帝咯咯笑道:“长卿回来啦,长卿回来啦……”
“这……这……”皇后苦了脸了,她日日倚闾而望,就盼着儿子回来,现在儿子回来了,但太玄祖牵错人了,这太玄帝又是她夫君的祖宗,她能怎么办?
苏长卿在后面咳嗽了一声,道:“殿下这些时日在外,也甚是想念陛下与皇后,我们是殿下的朋友。”说罢,又朝母亲递了递眼色,示意玄祖老糊涂了,但千万不要惹得他老人家今日不开心。
皇后也只好苦着脸,下了台阶,走到萧尘面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长卿,你回来了就好……”
萧尘也只能苦笑,咳嗽一声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嘿……好好,我们去殿上坐。”太玄帝又笑又点头,便牵着香宁公主和萧尘往前面台阶走去,一个不慎,差些摔倒下去。
萧尘连忙将他扶住:“玄祖当心。”心想这人真的是老得又糊涂又走不动路了么?
几人进到金碧辉煌的大殿,皇后甚是想念自己儿子,恨不得说一夜的话,可是太玄祖认错人了,自己能怎么办?只能问一句,然后苏长卿站在一旁答一句。
昭明帝向萧尘问道:“长卿,你这些时日可还好?”
萧尘含笑不语,由后面苏长卿答道:“殿下这些时日周游列国,所见甚是繁多……”话未说完,太玄帝终于忍不住了,向他瞪去,不悦道:“嘿!你这人怎么回事?问我长卿,问你了吗?次次都你抢着说话,懂不懂规矩,来人!把我给他拿下去……”
“啊?这……”苏长卿这次愣住了,旁边香宁公主急得又捏手指又咬嘴唇,终于忍不住蹙眉道:“玄祖,他才是……”
话未说完,苏长卿立即皱眉摇了摇头,示意今日难得玄祖高兴,不要惹得他老人家又生气了。
外面的人都忍俊不禁,里面北诏帝苦笑一声,道:“好了,长卿刚回来,宴也备好了,我们移步御花园吧。”
就这样,一直弄到夜幕降临时,太玄帝才终于肯回去睡觉了,太玄帝一走,皇后自是抱着自己的“真儿子”高兴不已。
北诏帝向萧尘看去,笑道:“方才为难小友了。”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由自己儿子亲自带回来,必定皆是不寻常之辈。
萧尘颔首一笑,苏长卿道:“这样,父皇母后你们先回寝宫,儿臣先安排萧兄弟他们歇息,过会儿再和皇妹来看你们。”
“好,去吧。”北诏帝点头一笑,他看上去不似昭明帝那般冷冷冰冰的,要平易近人一些。
随后,萧尘一行人离开了御花园,临走前,萧尘又向皇宫后面的方向看了去,夜幕下,依约能看见那边矗立着一座九层高楼,巨大的阵法隐隐可见,且有一股十分强的灵力透来,是一股非常纯的灵力。
苏长卿笑道:“那边是九重楼,里面的人可都不简单。”
萧尘微微点了点头,一炷香后,苏长卿领着各人安排好了住处,当然都是一些景致清幽的庭院,萧尘和初七安排在同一间庭院,其余人的院子也不远。
待到天上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将整个皇宫照得澄净明亮时,苏长卿向香宁公主道:“香宁,你先去母后他们那里吧,我稍后过来。”
“好,那你快些哦。”香宁点了点头,待她走后,苏长卿又向萧尘摆了个请进屋的手势,二人进到屋子里,苏长卿问道:“萧兄弟,方才有何事与我说?”
萧尘朝外面看了一眼,衣袖一拂,闭上门窗,又设下一层隔音结界,最后才将狱中老者一事说了。
苏长卿听完之后,脸色变得煞白,只感到一阵阵眩晕袭来,眼眶也渐渐红了,喃喃道:“太傅他……他……”
原来,之前那狱中老者乃是北诏国的右太傅,也是苏长卿甚至北诏帝的老师,当年去寻这玉牌,期间发生了许多事,他知晓自己逃不过颜家的追踪后,便请叶青凡将玉牌缝入了自己的心脏。
而苏长卿今年出去,其一目的便是找寻他,此刻忽闻噩耗,八尺男儿,也不禁双泪垂襟。
萧尘叹了一声气,道:“公子节哀。”说罢,便将那玉牌取出来递给了他。
苏长卿接过玉牌,手心在颤抖,萧尘问道:“可以请公子告知,此物究竟是什么吗?为何意义如此重大?”
苏长卿叹了一声气,心想他是太傅临终托付的人,太傅都信得过他,自己有何不可信?便道:“这是七国烽火令,唯有此物能号召天下诸侯国,将来兴许能与神鼎抗衡,所以神鼎千方百计要毁灭此物,而其余六国,也想得到此物。”说到此处,又抬起头看着他,郑重道:“萧兄弟,大恩不言谢,七国百姓的性命,都交在这一块小小玉牌上面。”
萧尘眉宇微锁:“又是神鼎,为什么?”
苏长卿摇头苦涩一笑:“时至今日,我也不妨与萧兄弟明说了,这神鼎欲图控制天下各国,你可知是为何?”
“为何?”自从上次在那鬼雾山脉遇见神鼎的人和玄元子后,他就对这个神鼎越来越感兴趣了。
苏长卿深吸了一口气,道:“每年,无论大国小国,都要向神鼎交去足够多的死刑犯,年年越来越多,可是每年哪有那么多犯了死罪的人?”
说到此处,苏长卿摇头苦笑一声,继续道:“没有怎么办?便只能拿那些罪不至死的人来充数,当罪不至死的人也不够时,便只能拿犯了小事的人,可怜七国百姓,到今天已经不知被神鼎屠戮了多少。”
萧尘眉心越锁越深,神鼎要这么多死刑犯做什么?这太诡异了……
苏长卿继续道:“甚至一些小诸侯国为了讨好神鼎,便强加罪名到一些人身上,然后才够数量交给他们,真是荒唐!荒唐!”说到此处,神色间有些激动,停了停又继续道:“所以如今四处有人起义,年年兵荒马乱,而遭遇兵燹之灾的,永远都是百姓,太傅那些年为了七国百姓,东奔西走,如今却连尸骨也不能还乡……”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双泪俱下了。
萧尘叹了声气,道:“太傅老师义举,天地可鉴,丹青永垂,公子不必太过伤心……”
蓦然间他又想起,当日太傅让自己以那方法对付颜如画,可自己却拘泥小节,竟险些坏了大事,倘若因此坏了大事,自己死则死矣,却真是让太傅死不瞑目,含恨九泉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长卿才恢复过来,道:“萧兄弟,你先休息吧,我去母后那边。”
萧尘点点头:“公子请。”
待苏长卿走后,萧尘让人打来了热水,泡在浴桶里闭目沉思,所有事情环环相扣,一重接一重,似乎越来越不简单了……
一炷香后,他起身穿好了衣裳,打算去看看其他人,此时外面星月正明,初七见他要出去,道:“这么晚了,主上还去哪?”
“我去找逸风大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萧尘说着出了院子,临走前,又向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大楼看了看,心中念道:“九重楼么……”
皇宫里面小径迂回迭绕,道旁草木芬芳,即便是严冬之际,但整座皇宫有着阵法笼罩,所以只要不是太靠外边,是见不着冰雪的,犹如春天一般。
路上也悬挂着灯笼,即便深夜,也瞧得见人影,萧尘正埋首寻路,忽闻前方不远有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红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后面还跟着两个小青年。
“你就是今日与三殿下一起回宫的人么?”
小径路窄,须一人让开,另一人才能通过,此刻,那红衣男子看着萧尘淡淡道,眼神有些目中无人,气势,有些盛气凌人。
萧尘道:“正是。”
红衣男子看了他一会儿,仍是有些盛气凌人,淡淡道:“叫什么名字。”
“姓萧,名尘。”
红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不说话了,但也不让开,后面两个青年立即瞪着萧尘道:“还不让开!知道公子是谁么!”
萧尘不知这人是谁,见他似乎是从那什么九重楼那边过来的,自己初来是客,也不好无礼,便即微微移步,站到了路边上。
红衣男子不再看他,便往前去了,走出三五丈远时,才淡淡道:“我叫凤满楼,位列天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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