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闲,菱角和水荇芽洗剥好了没有?时候不早了!胡伯家的来催饭了。”
“好啦,宋嫂,这就来啦!”厨房外,宁小闲把手上的活计做完了,往盆子里一丢,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近午时分了,擦擦手转身走进了小厨房,随后,一阵烹炒之声响起。
她麻利地把几个菜都炒完了,宋嫂赶紧端了出去,厨房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宁小闲自个儿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填饱肚子,就搬开了柴禾堆,厨房的小土墙上居然画满了长长短短的黑线。
她拿起木炭,在墙上又郑重地画上了一道最长的黑线,然后顺手在它旁边写上了阿拉伯数字“1”。
“365道标记了!原来去年的今天,我就穿越到这里。现在,现在居然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她望着这面墙,呢喃自语道,“宁小闲啊宁小闲,你还要在这个浅水村呆多久呢?这面墙上可放不下另外的365道标记了。”
这却不是伤心的时候,贼老天可从来不会同情她。小闲对自己摇了摇头,拎起木桶,到河边洗衣服去了。
日子浑浑噩噩,这才过去了一年,她在另一个时空的生活就变得很遥远,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的本名就叫宁小闲,籍贯地球,华夏人士。
正是盛夏时节,她棰衣服棰得正使劲,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打湿,露出了曼妙的曲线来,虽然穿越过来之后饮食多素少肉,但她毕竟已过二八年华,正如花蕾般含苞待放,自有一番诱人的青涩之美。
她也不知,身后正有一双小眼睛灼灼地盯着她。
直到身体被一双胳膊拦腰抱起,嘴也被捂住时,她大惊之下,反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身后的人却之不恭,反而啧啧赞道:“好娘子,打得好,打得好,看我待会儿怎么报答你。”
她抬头望去,却看到一嘴大黄牙,一双不怀好意的鼠眼,还有满脸的暗痘子。
胡老七!浅水村中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成天游手好闲,净爱偷鸡摸狗的勾当,村中的好女儿没有一个愿意嫁给他,因此他今年都快四十了还是不快乐的单身汉一枚。宁小闲来到浅水村之后,他就对这个眉目清秀但身似浮萍的女孩打起了主意。
宁小闲怎么看得上他?胡老七几次言语骚扰,反被宁小闲骂得抱头鼠窜,心中的那把火却是闷闷地越烧越旺。今日村里的男人大多到十几里外的四平县赶集去了,他瞅着这是个好机会,偷溜到河边打算对宁小闲动粗。
也许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个小美人会从了我!他一边美美地想,一边将女孩按在地上,伸手乱摸。
可怜宁小闲今年不过是个17岁的小姑娘,纵使是穿越之后烧水煮饭的活儿做多了,力气又怎赶得上胡老七这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她越往外推搡,胡老七就越感到兴奋,几次三番要低头去亲她的红唇,都被她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败坏在这种人手里,她宁愿去死!宁小闲挣红了脸,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贼老天!你把我从地球温暖的家扔到这里不闻不问一整年,穿越人士标准配备的金手指一个也没有,还断了我寻仙的梦想不说,现在居然要把我的清白送给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家伙!贼老天,我问候你家十八代祖宗!”至于老天爷有没有十八代祖宗,关她什么事?
胡老七哪知道她心里骂声连连,他手上忙得正欢。
眼见得贼老天像往常一样,对自己的贞洁问题打算视而不见,她必须想个法子自救!
自己力气不如她,洗衣棰又被他一脚踢飞了,自己赤手空拳怎么打得过?
她伸手去挖胡老七的眼睛,却被他两下子就扒开了。
再这样下去,挣扎的力气也快没有了。她绝对不要成为俎板上的鱼,至少不要是眼前这个猥琐男人的菜!
慢着,慢着,这是什么?
她的手在河滩上够着了一样东西,不是孩童们用来打仗的那种又圆又小的鹅卵石,而是一块方方正正地、摸起来很重的――板砖!至少摸起来像板砖。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想打架就有人送板砖!她大喜,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来回了无数趟的河滩上会突然多出一块板砖,单手擎起,就往胡老七的脑袋上砸去。
宁小闲这一下可是含恨击出,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来了,准准地砸在胡老七的太阳穴上。他吭都没吭一声,双眼一翻,晃了两晃,软软地趴倒,眼看是闭过气去了。
艾玛呀!难怪人们都说武功再高,也怕板砖呢,原来它这么好用!宁小闲捏着板砖翻身爬起,重重地亲了它一口:“板砖兄,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可比那贼老天可靠多了!”
伸手探了探胡老七的鼻息,别看他血流满面,呼吸却还平稳。
“他若是后面康复了,胡家人怎么肯跟我善罢甘休?”胡老七在村里横行,多半也是仗着胡家人丁多且蛮横。宁小闲心中瞬间转过了好多个念头:
“我在这儿无依无靠,若是胡家强把我绑给胡老七当小妾,我日后的下场要比今天更惨一百倍!我若不杀他,那是养虎为患,我若杀了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她原本只是法制社会里的普通女孩,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要杀人灭口,手里的板砖几次提起又几次放下。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的功夫,胡老七居然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才睁开眼睛,呻吟声还没放出来,正好看到宁小闲又举起了板砖,眼中闪着凶光,好像打算给他再来一记绝杀。(纯粹为胡老七的臆想)
“饶命啊,饶命!”他顾不得脑袋上的揪心疼痛,蜷在地上缩成一团,没忘了用双手牢牢护住头部。
他若还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或许宁小闲一咬牙,一闭眼,也就再一板砖砸下去了。可他现在是个能叫唤、能求饶的大活人,还用乞怜的眼角余光看着她,这可令她十分为难。
“你要还敢再起色心……”她毕竟还是狠不下心来杀人。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祖奶奶,我错了,放我一条生路吧!”胡老七连哭带嚎。
“再有下次,我让你死无全尸!”她放了句狠话,“滚!”
胡老七一个哆嗦,手脚并用地远远跑开了,头也不敢回。
她安慰自己道:真把人杀了,胡家那儿也不好交代。看胡老七刚才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她手上一松。“咔嚓”,只听到一声脆响,光荣完成使命的板砖摔到地上,断成了两截。
“抱歉,抱歉,你救我性命,我却把你打碎了。”嘴上说得轻松,她两手现在才开始发抖,双腿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慢慢瘫软在地上。
她很想哭,鼻子也很酸,但却哭不出来,只能坐在河滩上,用力地喘上几口气。
在另一个时空中,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她到底做了什么,该死的老天爷要把她孤身一人扔到这里来遭罪呢?
她虽从小父母双亡,却有舅舅一家把她抚养到了16岁,该获得的天伦之乐从来也不曾少过。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别人晚自习的时候,她还能偷偷跑到几个街区外的小店去打打零工。她已经想好了,自己多攒点钱,高考要考去天京的重点学校,从此扬眉吐气,报答舅舅的养育之恩。
一切原本都很美好,她的存折上存款越来越多,成绩也出类拔萃,天京的一个重点大学甚至派人下来考察,不想错过她这样的好苗子。
可是,可是,一年前她在床上睡着之后,一切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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