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杆刚走,徐进来了,商城三楼的办公区域已经装修完成,整个海城饮食服务公司和符总,都从望海国际大酒店的顶层,搬到了这里,那边,已经开始拆除改建。
办公室搬到商城楼上以后,徐有事没事,就会到张晨这里坐坐,聊聊,用他的话,还是张总你这里自由,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办公室里,太他妈的闷了,都是一帮老头老太太。
张晨理解徐的这个心情,在单位,他是官,官就要有个官样子,到了这里,他可以放浪形骸,无所顾忌。
确实,徐在饮食服务公司,算是年轻的了,其他的那些人,大多是原来下面各个商店的经理,有些是商店卖了或拆了,没有了,有些是能力不行,被符总换了,这些人没地方去,就都安排在公司里,这对他们个人来,毕竟是调去上级单位,面子上也得过去。
聊的次数多了,张晨对徐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徐原来是符总的徒弟,十七岁就跟符总学当厨师了,可惜,不是那块料。
“他妈的挨骂是家常便饭,挨打也是常有的事,可没办法,不是这块料就不是,我怎么也学不好,哈哈,和我一起的师兄,三级、二级、一级、特三,一级级爬上去了,我到现在,还是个三级,不瞒你,张总,我这三级,还是符总当评委的时候,开的后门。哈哈。”
徐起这个,自己都乐坏了,不过张晨可以想象,就符总要求那么严格的一个人,当时徐在他手下学艺,可想而知会有多惨,惨的不仅是徐,连符总,大概每看到他也都头痛吧?
“那还用,师父是恨不得把我的双手剁了,他,就是按一对猪蹄在你身上,也比你的手灵巧一点。”徐把脚搁桌上,一开心,把立在桌上的对讲机都踢倒了。
徐当厨师不行,不过有一点,是他的师兄弟们比不上的,那就是他喜欢读书,虽然他只有初中毕业,但他去报了海南行署的广播电视大学,读了三年,拿到羚大的大专文凭。
“拿到文凭,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熬出头了。”徐感慨地,“我们这个系统,不是厨师,就是服务员出身,文化程度普遍偏低,我那时候,是我们系统,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虽然是电大,还是大专,那也是个稀罕物。”
再加上当时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呼吁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这三个化,徐哪个都踩到了,再加上有符总这层关系,所以就赶上了五四三干部,替换他妈的干部的那股风潮。
“什么是他妈的干部?就是打下海南岛的那批南下干部,还有部队的转业干部,大会会,开口闭口就是他妈的,所以统称他妈的干部,我们这批,都是学着五讲四美三热爱成长的,就叫五四三干部,不是还有个五四三办公室嘛。”徐和张晨。
后来徐就是跟着符总,步步高升,一直到现在的总经理助理,虽然公司里,后来不断地有新的大学生进来,特别是海南建省以后,大学生进来的就更多了,但符总就是喜欢用他这个大专生。
一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徒弟,靠得住,二是因为,徐毕竟是草根出生,社会上的那些事,不用学就会,没有书呆子气,在海城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匪气和霸气是做不了事情的。
“师父的口头禅就是,干事要有匪气,干大事要有霸气,想想还是蛮有道理的。”
徐和张晨,张晨点零头,他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和刘立杆比起来,匪气就比他少零,但要自己没有霸气,那他是不承认的,他觉得霸气的这个霸字,还是要有地位和本事做保证,你要是没那个地位或本事还敢耍横,那不是霸气,是傻里傻气。
自己不是没有霸气,是还没有到霸的时候。
徐经常到张晨这里转,对张晨来,最大的好处是自己有什么事,需要向符总的,通过徐就可以转达,符总有什么事,也会直接让徐下楼来和他,自然而然,张晨和符总的那个每周一次的工作早茶会就消失了。
这让张晨松了口气,本来,每次去吃工作早茶,张晨搜肠刮肚,也要找出一些事情来,不然坐在那里,没有话,挺难受的,现在不用去了,张晨感觉很好。
甚至有一些事,需要和顾淑芳的,比如一些紧急的资金安排或大额现金准备,张晨和徐了,徐也会及时通知顾淑芳,有时会把这钱就带来交给张晨,张晨补一个手续,留在顾淑芳的办公桌上就可以。
这又省了张晨的很多麻烦。
武走进了办公室,徐看看手表,笑道:“这吹牛的时间就是过得快,看看,这就到晚饭时间了,我走了。”
徐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走过武身边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是名声在外啊!”
武莫名其妙,他看了看徐走出去的背影,看着张晨问道:“什么意思?”
张晨笑道:“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你一战成名了吧。”
两个人拿着碗去食堂打饭菜,以往张晨没有注意,今徐了以后,张晨留心观察了一下,还真是的,他们在食堂碰到望海楼的那些保安,看到他们,好像都特别客气,朝他们笑着点头,主要还是朝武点,连食堂的工作人员,对武都另眼相看。
两个人拿着碗往回走,张晨看看自己的碗,再看看武的,和武,看到没有,徐助理的意思,就在碗里。
同样的两份菜,武的那份,明显比张晨要多很多。
“以后要你包打菜了。”张晨哈哈大笑。
晚饭结束,这就是张晨自己给自己限定的下班时间了,武去了后面练习馆,张晨拿出从谭总那里借来的书,看了起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速写本和笔,边看就边在速写本上画着,他看到书上,有什么地方触动他的,就在速写本上临摹下来,在边上写着注解。
张晨低着头在速写本上画着,有人在开着的门上敲了几下,张晨抬起头来,眼睛一亮,他看到昭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张晨惊喜地问道。
昭嘻嘻笑着走进来,边走边用手指朝上比划着,和张晨:“我来这里吃饭,就过来看看你。”
张晨明白了,那是符总又有聚餐了,张晨很想问和谁一起吃饭,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和谁一起吃饭,你有权利管吗?就是和你了,你也不一定认识。
昭走了过来,看到桌上的速写本,叫道:“画得真好,这是你画的?”
张晨点零头。
“我可以看看吗?”昭问。
“可以呵。”
“太好了。”昭拿起了速写本,在张晨的对面坐下来,一页一页很认真地看着,张晨注视着她,他看到她眼里闪着光,速写本摊在桌上,右手翻着,左手的无名指放在自己的唇里,轻轻地咬着,张晨想到了一个词:“憨态可掬”。
“我给你画张画吧。”张晨。
“好啊!”昭叫道,不过她马上又犹豫了,看了看手表,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可惜我马上要走了,我是,我是骗他们下来买点东西……,还要去另外的地方。”
“五分钟就好。”张晨。
“那可以。”昭笑道。
张晨站起来,欠过身子,拿过了速写本,坐下来就画了起来,昭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晨,浅浅地笑着。
张晨很快把一张人像速写画好,停住了笔。
“好了?”昭问。
“好了。”
“我看看!”昭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走过来,站在张晨的身后,惊呼了一声:“真的!这么快!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晨笑笑,问:“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可以送给我吗?”
张晨笑道:“本来就是画了送给你的。”
张晨把这一页从速写本上撕下来,递给昭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犹豫了一下。
昭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骂道:“气鬼。”
昭没有接这幅画,而是走到对面桌子,打开自己的包,从钱夹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照片,走过来,和张晨:“一张换一张,这总好了吧?”123xyq/read/1/11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