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燕到的时候，金莉莉已经把八达公司的基础资料都准备好了，林一燕说，海湾丽景酒店的全套资料我们有，就不需要了。</p>
她拿起八达公司的报表看看，问金莉莉，这个报表是真实的？</p>
金莉莉说当然，我们又不需要给别人看，当然是真实的。</p>
“嗯，看样子你们公司，还是不错的，比我手上的那些贷款企业好多了，不过，要贷一千万，这个报表还不够，需要调整一下。”林一燕说。</p>
“一千万？”金莉莉吓了一跳，“不是八百万？”</p>
“怎么，你们嫌多？嫌多我和行长说。”林一燕白了金莉莉一眼，“你们以贷还贷，还了那个八百万，还有欠息呢？只做八百万的话，覆盖不了前面的八百万啊。”</p>
金莉莉明白了，这他妈的，还真是为我们考虑得周到啊。</p>
林一燕看了看外面，凑近身子和金莉莉说：“还有，那个滞纳金，是可以谈的，明白了吗？”</p>
“什么意思，可以免除？”</p>
林一燕点点头：“让你们夏总去和施行长要求，别说是我说的。”</p>
“我知道了，亲爱的。”金莉莉高兴地说。</p>
金莉莉拿起自己的报表，问林一燕，这个，怎么调整？</p>
“放大十倍。”林一燕说。</p>
金莉莉又吓了一跳，放大十倍，那不就是做假报表吗？金莉莉从第一天去轴承厂上班，母亲就天天唠叨，和她说，做财务的，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做假账。</p>
金莉莉犹豫了，林一燕看了看她，笑道：“怎么，不会做？”</p>
“这个，这个是做假账啊。”金莉莉说，“可以吗？”</p>
林一燕咯咯笑道：“好呀，亲爱的，我没想到，一个拿着假边防证上岛的，会被调整报表难住了，真是老革命碰到新问题。”</p>
“去你的，花言巧语，什么报表调整，就是做假账。”金莉莉骂道。</p>
“对，怎么了？”林一燕大大咧咧地说，“不能做你去和夏总说，我保证他分分钟把老包叫回来做。别傻了，亲爱的，这个是给我们银行的报表，不是给税务的报表。”</p>
“有区别吗？”金莉莉不解道。</p>
“当然，你们这个报表，申请贷款一百万没有问题，要一千万，就不够了，报上去，两秒钟打回，谁都没有办法，别说吴行长，就是郑行长说了都没用，他们还会骂你们，是存心给他们难堪的。</p>
“我和你说，亲爱的，我也是报了两次都被打回后，我师父暗示了我，我才知道的，他和我说，在银行贷款的企业，报表都很好看，如果这些企业，表现都像报表这么良好，那我们银行，就没有坏账了。</p>
“唉，我知道行长为什么让我来负责这笔业务了。”</p>
“为什么？”金莉莉问。</p>
“她大概看出来你就是个不开窍的人，换其他人来，是不会这么赤裸裸地和你说的，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林一燕看着金莉莉，笑道：“你呀，就是在那个乡镇企业待坏了，脑子都快变成村姑了。”</p>
“滚，我那是大集体好不好！”金莉莉恼了，她打了一下林一燕，林一燕大笑。</p>
再坐下来，林一燕的话金莉莉是已经听进去了，确实，要是你连表面文章都做得一塌糊涂，人家怎么给你放贷款，钱是你用的，这账自然是你做，还要做好，你要是交给银行的账都不符合要求，那他们就是违规放款，上上下下，都要对这笔贷款承担责任。</p>
金莉莉心想，就是林一燕不让自己这么做，夏总等会起来，也一定会让自己这么做，老包以前，也一定是经常这么做，他们这几个老甲鱼，肯定都知道银行需要的是怎样的报表。</p>
林一燕写了几个数字，让金莉莉根据这个数字修改报表，她坐在老包的位子上，也开始根据这几个数字，填写起授信报告。</p>
金莉莉看了看林一燕，笑了起来，林一燕奇道：“你笑什么？”</p>
金莉莉说：“我感觉我们这样，真像是犯罪集团。”</p>
林一燕说是啊，开始是张晨他们，现在就轮到我们了，我和你说，亲爱的，这活生生就是被社会逼的，离开学校的那一天，所有的单纯就应该抛掉，我觉得所有大学的最后一课，都应该是教学生，怎么放弃自己那虚幻的单纯和幻想的。</p>
金莉莉不响，她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的情景，但社会她算是比林一燕早几年进入，她觉得她说得很对，你要是想保持你自己的本色，就请滚回永城，滚回那个高磡上，即使滚回永城，那也不是单纯的世界，和海城相比，不过是小巫和大巫的区别。</p>
两个人做到十二点多钟，基本快做完了，林一燕说，肚子饿了，亲爱的你有没有面条或饼干款待款待我？</p>
金莉莉摇了摇头，她说：“不行。”</p>
林一燕睁大了眼睛，嗔骂道：“不会吧，就是周扒皮也没有你这么狠，我肚皮都贴后背了。”</p>
“忍着。”金莉莉说，“等夏总起来，必须让他请我们吃大餐，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妈的，我才睡了三个小时，就起来加班了，不犒劳我们，还有天理吗？”</p>
“我认为没有。”林一燕说。</p>
过了一会，夏总起来了，他听到金莉莉他们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走过来一看，见是林一燕，他也愣了一下，虽说他想过施行长很可能会派林一燕来做这笔业务，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p>
金莉莉和林一燕看到夏总，都笑了起来，林一燕说，饭票总算起来了，肚子有指望了。</p>
金莉莉冲夏总叫道：“哼，资本家，睡到现在才起来，我们都已经干了一上午了！”</p>
夏总呵呵笑着走进来，他看了看林一燕在写的授信报告，点了点头，他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施行长还真是雷厉风行。</p>
金莉莉把报表拿给夏总签字，夏总看也没看就签了，他问林一燕，调整到位了？</p>
林一燕说，可以了，一千万没问题。</p>
夏总听到一千万，心里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明白，吴行长和施行长，这是对昨天晚上非常满意。</p>
夏总和林一燕点点头，他说好。</p>
金莉莉用手敲着桌子：“喂喂，别光盯着人家美女看，资本家，我们两个长工可饿坏了。”</p>
夏总笑了，赶紧说，好好，去哪里，你们选。</p>
金莉莉让林一燕选，林一燕选了地龙王，地龙王是以吃野味为主的，林一燕说她想吃干煸果子狸，金莉莉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林一燕是广东人，他们有恐怖的胃口。</p>
吃饭的时候，金莉莉和夏总说起了滞纳金的事，特别点出，这是林一燕告诉自己，可以减免的，夏总看了看林一燕，林一燕点了点头，和夏总说，可以的，夏总直接打施行长电话就可以。</p>
夏总说好，他想了一会，和林一燕说，你们银行这么支持我们，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报你们银行，这样吧，这笔贷款，我们开一比一的承兑好了。</p>
“真的？”林一燕睁大了眼睛。</p>
夏总点了点头。</p>
“那真是太好了！”林一燕兴奋道。</p>
金莉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林一燕又为什么这么高兴，她问，喂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一比一？</p>
夏总奇道：“你不知道怎么开承兑汇票？”</p>
“我知道承兑汇票啊，不过没接触过这个业务。”金莉莉老老实实地说，她看到林一燕看着她笑，知道她又想讲你就是在那个乡镇企业待坏了，脑子都快变成村姑了。</p>
金莉莉用手指指着林一燕，林一燕不笑了，她和金莉莉说，夏总的意思是，这笔贷款出来，他把这贷款作为保证金，从我们银行开一千万的承兑汇票。</p>
“那有什么区别，钱又没有多出来？”金莉莉不解道。</p>
夏总和林一燕都笑了起来，林一燕说，对，钱是没有多出来，但对我们银行来说，等于是放了一千万的贷款，拉到了一千万的存款，我呢，半年的存款任务都完成了，谢谢夏总！</p>
金莉莉这才明白，林一燕为什么会这么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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