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饭,张向北和向依云两个人围着这幢教学楼转了一圈,又走出大门,围着整个院子转了一圈,商量着怎么把这里改造成公司的总部。
有了在重庆的经验,张向北第一个就想到了,要用一间教室,改建成一个小超市,还要用现在村委会的办公室,改建成一个医务室,现在他们住的这间教室,改成老年活动室,让人可以在这里喝茶、打牌、搓麻将和下棋。
有了这三个地方,这里自然就会成为全村的中心,虽然它地处村外。
二楼是公司的办公室和财务室,三楼是会议室和村委员、以及村支书的办公室。
篮球场头上的那片空地,他们准备盖一排两层楼的房子,最头上是公共厕所,过去是浴室,再过去就是公司的食堂。
二楼是宿舍,需要在这里住宿的,也就是他们“宅鲜送”派来的一两个人,三间足够,还有四间房间,当招待所用,这样公司里临时来的人,或者那些大货车的司机,就有一个地方可以休息,现在,他们都是睡在车里,包括冯胜宽以前过来发货,晚上也是睡在自己的车里。
那边的公共厕所造好之后,把这边的厕所拆了,在这里建一个幼儿园和一个敬老院,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打篮球,干脆就把一半的篮球场,改成幼儿园和敬老院的花园和活动场地。
村里原来有一个代销店,向依云提醒张向北说:
“那店可是马大木家里开的,我们在这里开超市,会直接影响他们的生意,马大木不会干。”
“他们家的超市谁在管?”张向北问。
“马大木的老婆。”向依云说。
“让她到这里来承包,以后工人每个月的福利,都折成现金打到卡里,来这里刷卡,这就是他们最基本的固定收入,算都算得出来的,营业额是他现在的几倍都不止,条件之一,就是他们的代销店不允许再开了,这样,等于是也做出了牺牲,其他人也没话说。”
“这样可以。”向依云表示同意。
快九点的时候,李胜峰和马大木两个人晃荡晃荡一起过来,四个人站在篮球场上,张向北用手比划着,把这里的改造计划和大家说了,说到了要建敬老院和幼儿园,李胜峰叫道:
“村里还要建敬老院和幼儿园?”
张向北说对,“还有老年活动中心,这也是从安全考虑,成立了公司后,大家就是公司的工人,既然是工人,和原来当农民的时候就不一样,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统一的上下班时间和考勤。
“大人去车间,也就是菜地里上班了,家里的小孩和老人怎么办,总要有人照顾,特别是小孩,农村里沟沟坎坎多,小溪小河和池塘多,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对一个家庭来说,那不是晴天霹雳?有了敬老院、幼儿园和老年活动中心,就解决了大家的后顾之忧。”
李胜峰和马大木连连点头,觉得张向北说的很对,李胜峰说:
“有了敬老院和幼儿园,哈哈,大木,这里就比乡里还好了,我都想回村里来了。”
再说到了医务室,马大木高兴了,他笑着说:
“这不就是赤脚医生又回来了,这里有赤脚医生,还是生产大队那时候的事,这都三十多年了,有了医务室好啊,小毛小病,再也不用跑乡里去了。”
说到在这里还要搞个小超市,果然,马大木脸上不好看了,张向北和他说:
“知道你家里是开小卖部的,这里的超市开起来后,这里由你老婆来承包。”
“承包?不来不来。”马大木说,“我那个小卖部,开在家里,连房租都没有的,到了这里,还要交承包金,张总,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家里的那个老太婆,打死也不肯来的。”
“别急啊,马会计,等我把账算给你听听,你再说肯不肯来。”张向北笑笑说,“你们要是不来,就算是你们高风亮节,把好处让给了别人,其他人肯定抢着来。”
“什么账,张总?”张向北这么一说,马大木心里狐疑了,问。
“这个小超市,属于公司的下属产业,以后我们每个月会把给工人的福利,折算成钱,打到工人的卡里,工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们可以拿着卡到这里来刷,你算算,每人每个月的福利大概是一百五十块,工人应该是五六百……”
张向北说着,马大木心里的那把算盘,早就噼里啪啦拨动起算盘子,五六百人,那就是一个月七八万的销售,这还是基本的,还有那没有用卡,或卡里的钱不够用的。
“好好,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我服从张总安排。”马大木说。
“不过,你家里的代销店要关了,这样,别人说起来,我们好说这是前置条件,符合这条件的,全村只有你一家,别人无话可说。”张向北说。
“可以,可以。”马大木一口就答应了。
李胜峰逗他:“怎么,不用回去和老太婆商量了?”
“商量个屁,这么点小事我还不能做主?”马大木说。
李胜峰继续逗:“你不是说老太婆打死也不肯来吗?”
“那就把她打死,抬过来。”马大木发了狠说。
李胜峰冲着他嘿嘿地笑着,把马大木的脸笑红起来,李胜峰没说出的话是,你打死她?别被她把你给打死了。
四个人正说着话,从门外冲进来一辆摩托车,骑在车上的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税务制服,戴着一副墨镜,摩托车后面的架子上,还绑着一套钓具。
不用问,张向北也知道,这是县国税局的援村干部,村支书庞双喜。
庞双喜停好摩托车,朝他们走过来,他也不用介绍,老远就朝张向北伸出了手,说是欢迎欢迎。
昨天听说是“宅鲜送”的老板过来了,庞双喜特地上网搜了搜,找到了张向北的照片,在场的其他四个人他都认识,还有一个,就是他没见过照片,也知道这就是张向北。
庞双喜和张向北说欢迎欢迎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很感激“宅鲜送”,感激张向北。
一年多以前,组织部和单位里定下来,他作为援村干部,到碾子沟村来担任村支书的时候,庞双喜觉得自己很倒霉,一去两年,看样子自己被提拔成股长,或下面财税所主任的愿望是肯定落了空。
到了这里,庞双喜和张向北一样,也被这里的破烂吓到了,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凉,不停地哀叹完了完了。
援村干部都是有任务指标的,自己在这里两年,要是没有能够带领村民脱贫,灰头土脸地回去,这在政治上就是一个污点,那就不仅是这两年被提拔的愿望落了空,连今后任前考察的时候,这也是个否决的把柄。
而要是任务完成得好,受到了表彰,那他回去,大概率直接就能坐上股长的位子。
庞双喜骑着摩托,在村里转了一圈,头皮都发麻了,这地方交通偏僻不说,一条路进来,到了沟底就断了头,也就把他们村都走完了。
加上要资源没有资源,要资金没有资金,不仅这些都没有,连个村主任都跑掉了,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要让自己在这个螺蛳壳里做道场,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庞双喜自己都觉得是痴人说梦,比登天还难,看样子自己的前途,就要被葬送在这里了。
没想到的是,出了那个周艳事件,向依云亲自跑过来了,来看之后,接着又把他们这里确定为“宅鲜送”整村帮扶的对象,庞双喜烦恼的资金跑来了,他哀叹没有的资源,结果是家家户户的蔬菜和猪羊鸡鸭都变成了资源,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去。
庞双喜屁事没做一桩,这个地方就脱贫有望,自己的任务轻轻松松可以完成,这让庞双喜大喜过望的同时,也真正地解脱了,平时连来都不用来,“宅鲜送”的那些探头,监看着家家户户的菜地和猪圈羊圈。
家家户户都忙着呢,人一忙,连村里原来有的那些矛盾,好像都忙没有了。
昨晚,马乡长给庞双喜打电话,和他说张向北来了,让他配合张向北工作,庞双喜这还不屁颠屁颠就来了?
张向北和庞双喜握手,庞双喜握着张向北的手,一下一下有力地颤着,张向北看看,这村支书看上去精神矍铄,不像是那种需要老泡病假的人,怎么听说他还老是需要去看病?
其实,那是因为他爱人就是县医院的医生,他医院真的是经常去,要开张什么病假条,那也轻而易举。
“走走走,我们去办公室里说。”庞双喜热情地和张向北、向依云说,突然脸色一变,冲他们身后大叫:“你再进来,看我不剥你的皮,让你二皮变成一皮!”
张向北和向依云扭头看看,看到二皮正从大门外趿拉趿拉走进来,看到庞双喜,二皮转身就跑了出去,这里的人大笑。
向依云奇怪了,问庞双喜:“他怕你?”
庞双喜笑笑,没回答,马大木说:“二皮全村谁都不怕,就怕庞书记一个人。”
张向北也来了兴趣,问:“为什么?”
“庞书记打他是真打,还把他绑起来,用摩托车驮着,说是要扔水塘里去,二皮一路求饶,最后才放了他,他怎么会不怕?”马大木说。
向依云问庞双喜:“你就不怕他赖上你?”
“我一脚油门就走了,他到那里去赖?”庞双喜问,张向北和向依云恍然大悟,这才是最关键的。123xyqx/read/1/11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