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着杀……?“朱高煦眉头一挑,眼里光芒一闪,盯着徐朗问。
徐朗点了点头,忽然阴阴一笑道:“太子来乐安州,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太子,不但可以造成朝廷局势混乱,王爷可以趁势而起,就算退一万步朝廷众位大人不同意兄终弟及,王爷大可凭着眼下我们的实力,与乱世中谋取帝业,做一个开国之君?”
朱高煦一脑子想做皇帝的梦,此时被徐朗这么一说,只觉得日思夜想了多年的皇位就在眼前一般,激动的道:“徐军师,你说吧,该怎么做,本王全听你的?”
徐朗眉头一挑,那双好看的星目闪过一丝杀伐之气,此时此刻的他早已不见了往日儒雅风流的书生模样,那浑身散发的杀气,到像是一个上了战场的猛将。
黄俨瞥了一眼徐朗,往日只觉得这徐秀才,写得曲子好听,写的字儿也好看,那画中的墨竹,枝淡叶浓,逸笔草草,竹枝气势劲健,竹叶俯垂含情,虽属竹枝而高洁清爽之气不减,还有那泼墨牡丹,不拘于牡丹的富贵高雅特征,色彩绚烂,以水墨绘之,有意改其本性,其目的是有赋予牡丹清雅脱俗的格调和神韵,所谓“从来国色无装点,空染胭脂媚俗人。”让他极为欢喜,却不想今日竟还有这般杀气,不免愕了一下。朱高煦倒是对徐朗的满脸杀气毫不在意,反而觉得这个时候的徐军师,才彰显军师的范儿。
徐朗目光闪烁如火,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沉吟了片刻,道:“明着杀不行,咱们来暗着杀,用一用当年洪武爷杀小明王的手段?”
当年,安丰受张士诚部将吕珍围攻,韩林儿被名义上尚属大宋政权的朱元璋救出,安置滁州(今安徽滁州),从此受朱元璋挟制。二十六年,朱元璋遣廖永忠接韩林儿至应天(今江苏南京),途经瓜步(今江苏**县南瓜埠),沉之江中,宋亡。肯定是朱元璋手下廖永忠干的,因为事后他自己承认的。但到底是出自朱元璋本人的授意,还是廖永忠为邀功的擅自行动后世存在争议,但世人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也勉为其难接受了朱元璋的说法。
朱高煦不笨,哪里听不出徐朗的用意,太子是要杀的,但碍于声名,不能在乐安州杀,可出了乐安州,杀了太子目的还是一样,即便是日后有人猜疑,那也只是猜疑而已!明白了徐朗的用意,他也觉得自己最初的法子有些鲁莽了些,忙对徐朗一抱拳道:“本王方才多有莽撞之处,还请军师包含?”
徐朗忙回了一礼道:“殿下客气,殿下此举乃人之常情,无须自责?”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依军师之见,本王在何处暗杀为最妙呢?”
徐朗目光闪了闪道:“乐安州前去便是良乡,此地虽是一马平川,却有不少密林,不利于坚守,却利于刺杀,王爷可在此地埋伏,只等太子经过——?”说着,左手放在右手下去,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朱高煦那还不明白,哈哈大笑道:“军师此番布置果然精妙,良乡乃京都的门户,世人又能想到,本王会如此大胆,敢在京城门外刺杀当今太子……此计甚妙!”说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伏在朱高煦的耳旁嘀咕了几声,朱高煦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止:“做得好,此事就交给枚青去办?“
“是!“那侍卫应了声,转身便走。
朱高煦目光微微一眯,沉声道:“且慢?“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那侍卫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道。
朱高煦皱眉想了想道:“此事干系重大,告诉枚清、陈刚小心应付,要做得隐蔽,还有那些江湖人士……?”说着,右手放到了脖颈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卑职明白!”
朱高煦摆了摆手道:“去吧!“
良乡是京城的南门户,在正统前是没有城墙,一马平川,无遮无拦,可直奔京城
经历了“土木之变”英宗朱祁镇被俘后,明代的皇帝吸取了深刻教训,于景泰元年便开始修建良乡县城。
到了弘治六年,鉴于军事地理位置的重要,兵部主事上奏,良乡离京城太近了,不能只有土城而无石郭,几十年前就有蒙古铁骑如入无人之境的教训了。现在北方无事,正是修城墙的时候,兵部也肯定了主事的建议是“守土大要”。皇帝准奏。
旧城不过两丈高的土城。又过去几十年,明隆庆中,知县安上达进一步修筑城墙,加高至3丈2尺。顶宽2丈,底宽4丈。东曰迎曦,西曰宝成,南曰就日,北曰拱辰。西门独缺瓮城。又过去大约20年,王道定到此上任知县,有次登临西城门,一看地势,便对旁边的良乡父老说,山洪经常暴发,会出现什么结果?
良乡父老说,会冲泡您的床。
王知县又问,那为什么不修西门的瓮城?
回答说,因为出入京城、迎来送往,走的是东门、南门,脸面上的事当然要修得好看。
王知县叹道,县城那么大,山洪不会只冲泡起我的床,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看来只有我来做了。他拿出自己的俸禄作为资金,让下属组织操办修西门瓮城一事。全城的人都没想到王知县刚上任就能为百姓做这么大的好事,于是青壮年放下手中的农活,学士大夫也支使家里的劳力去修瓮城。
王知县一看来了这么多的人,心有不忍对民众说,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我不能为我的事耽误大家的事。要干每户只出1人,干3天就回去吧!
民众笑着对王知县说,修好瓮城是我们大家的,怎么能是你知县的事呢!
来修瓮城的民众更多了。众志成城。仅用一个月左右就把高3丈6尺、长30多丈的瓮城修好了。几经修葺,良乡成为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各有瓮城的一座城池,把守着京西南,此后良乡越来越显现出它的重要,为出京上任、进京上贡的必经之地。这里的知县可不好当。不仅有迎送之累,还有需索之苦。下属稍有不合意,还会挨鞭子。在这里任过县令的樊巍在《良乡行》里深有感触地述说了在这里为官的经历,最后他感慨地说道:“寄语四方游宦客,选官切莫选良乡。”可见良乡的可怕。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而入,显得平稳而缓慢,远处群山环抱,峰峦叠嶂,景色宜人。但一路上欢快的马车里,并没有人拉开帘布观望,便是一路的仪仗将士也是人人面色凝重,张翼、樊忠纵马来回奔跑,将马车紧紧护住,一副如临大敌的气势。
马车内杨峥与杨士奇神色有些紧张,良乡是通往北京的门户,过了良乡,算是到了京城,一旦马车入了京城,汉王就彻底失去了动手的机会,所以良乡是汉王最后的机会,也是杨峥此行最大的考验,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沈艳秋将一把长剑递给他,道:“待会儿可能有凶险,这个给你防身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有姐姐在我身边,比什么武器都管用?”
“讨厌——?”沈艳秋满脸羞红的白了他一眼,芳心却满是欢喜,能被自己心上人如此信任,看重,那个女子不欢喜,不高兴呢。
“杨大哥,你说汉王会不会来?”杨峥看了一眼杨士奇问道。
杨士奇眯了眯双眼,忽然伸手拉开了帘布,望了一眼远处的山脉,山脉烟雾朦胧,由于隔着远看不真切,看了片刻,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道:”此地一马平川,与战事自是不利,但远处的山脉、林木颇多,刺杀最是方便,汉王早有反叛之心,一点会来的?“
杨峥心头一沉,心道:“看样子是躲不过啊?“
就在这时,听得几声鸟鸣之声,跟着扑扑扑之声络绎不绝,很显然这是林中的鸟兽受到了惊吓,纷纷逃离的声响。
“来了!“杨峥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朴刀。
便在这时,马车一颤,跟着听到了一声弩枢扳动的声音,那声音来得极快,他尚未仔细去凝重,便听惨叫一声,跟着是人群里一阵骚动。
杨峥与杨士奇相识一望,各自心头嘀咕了声:“果然来了?“
“张将军——?”杨峥一声大喝,拉开了帘布,一个健步冲了出来,对方既用上了强弩,那马车因为目标太大,反而成了最危险的地方,所以他抢先冲出了马车,一来给杨士奇减少威胁,二来,场上人数不少,如此一来,分散目标,给自己一种保护。
马车外,呼啸声络绎不绝。
杨峥挥刀斩落了一只强弩,喝道:“张将军,敌人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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