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澡洗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阮鹰便走了出来,胡须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一头的白发也被仅剩的一根簪子高高束起,略显宽大的儒袍,被他穿得一尘不染,浑身上下,莫不是透着儒雅,牢头看了看嘀咕道:“高人就是高人,不光吃饭都那么庄重,便是这衣服穿在身上也那么好看?“
“上路吧!“阮鹰淡淡的道,口气仿佛不是去死,而是回家一样。
牢头叹了口气,道:“大人……?你可知道要怎么死么?“
阮鹰摇了摇头道:“最残酷的莫过于凌迟,车裂,陛下恨我入骨,我想逃不过这两样吧?”
牢头道:“是凌迟!“
阮鹰呵呵一笑道:“皇上到看得起我!”说完不在多言的,当先一步出了牢房,昏黄的烛光,将身影拉得悠长悠长,却挺拔如苍松。
将军府内,杨峥居中而坐,手中端着一杯上等的龙井茶,这是他的习惯,听锦衣卫消息的时候,他常常要凝神细想,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喝茶的习惯,而一杯好的龙井茶,又恰恰有提神的效果。
“情况如何?“喝了一口茶汤,杨峥丢了这么一句。
“据混入宫中的侍卫回报,黎利已通过中旨将阮鹰凌迟处死了,想来是不会再有变化了?“高航道。
“这么说来,这次阮鹰是必死无疑了?“杨峥眉头挑了一下,若是往日他必有些不忍心,但如高航所言,两军交战,便无所谓的怜悯,成王败寇自古使然,今日是自己用了这计谋成功了,若是到过来,自己的结局其实更惨,所以听到凌迟处死四个字,也只是眉头挑了挑,并没最初那么不可接受,可见来安南后,他的心儿比起往日多了几分刚硬。
“必死无疑!“高航一字一字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阮虎那边联络如何?”
高航道:“阮家的力量多是文官,在军中武将虽有不少,但能响应阮虎的也不过十几人而已,可不多,想要靠他们打击黎利的话,杨小弟怕是要失望?“
杨峥高深莫测的一笑,道:“高大哥这么说,未免太小看黎利了,若单靠阮家的这点力量,便可动摇黎利的话,我大明也不会穷二十年之功,最终毁于一旦了,小弟也用不找步步为营,苦心经营了!”
高航道:“不瞒杨小弟,为兄也不相信阮家军中的那点力量能耗动黎利这棵大树,只是看小弟如此用心吧了,才由此一问罢了?“
杨峥看了一眼高航,道:“高大哥恐怕不是随口问问吧,是有什么没说吧?“
高航嘿嘿一笑道:“要说怎么说你厉害呢,这点都被你看出来了,为兄只是好奇,你既不用阮家力量来对付黎利,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让阮虎联络阮家呢?“
杨峥重新续了一杯茶汤,道:“你也说过,阮家在军中的力量不小,虽不足以撬动黎利,但要动摇军心,坏了黎利的名声,你觉得他们能办得到么?“
高航想了想道:“这个应该不难?”
杨峥点了点头道:“不怕告诉你,阮胡联络阮家在军中的实力,目的并非是对付黎家,而是制造军中的缝隙,试问若是军中的将士,目睹了阮鹰被凌迟处死的惨状,你觉得他们作为阮家的力量,会如何?”
高航想了想道:“阮鹰追随黎利数十年,为其开国立下汗马功劳,功臣尚且落得如此下场,作为阮家在军中的力量,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会被作为异类清洗掉,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虽俗,却也是古往今来那个天子都会做的事情?”
杨峥呵呵一笑道:“咱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他们始终觉得皇帝除掉了阮鹰,跟着就会除掉他们,从而造成军中恐慌,如此一来,嘿嘿,他们还能打仗么?”
高航道:“自是不能,不经如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为了活命,他们或许继续追随阮家,而阮家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想不想承认,阮鹰一死,他们要么坐等黎利清洗,要么叛国投敌,我想这也是你留下阮虎的用处吧?”
杨峥淡淡一笑道:“文的能乱,武自也不放过,两手过硬,才能齐头并进!”
高航道:“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杨峥道:“护送阮家将士进刑场见阮鹰最后一面!”
高航一愣,没想到走的竟是这一步,但他终究是个聪明人,微微楞了一下,便明白了杨峥的用意,说到底这场战事能不能取得胜利,还是来自真刀真枪的比试,若能让昔日阮家将士看到自己昔日的主帅,被人千刀万剐,是个人都会愤怒,更何况是军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况且阮家在军中的力量可不少,若能离间,黎利就少了几分胜算,日后在了战场上,大明的压力也小了些,想到了这里,用力一抱拳道:“我明白!”
凌迟,又名“脔割”,俗称为“剐”,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原来写作“陵迟”,本意指山丘的缓延的斜坡。荀子说:“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陵迟故也。”意思是指,三尺高的陡坎,车子便拉不上去,但百仞高的大山因为有平缓的斜坡,车子可以一直拉到山顶。后世将陵迟用作刑罚的名称,仅取它的缓慢之义,即是说以很慢的速度把人处死。而要体现这种“慢”的意图,就是一刀一刀地割人身上的肉,直到差不多把肉割尽,才剖fu断首,使犯人毕命。所以,凌迟也叫脔割、剐、寸磔等,所谓“千刀万剐”指的就是凌迟。
这种把活人零刀割死的作法早就有了。宋后废帝刘昱曾亲手将人脔割。北齐文宣帝高洋也常常用脔割的手段来杀人。唐中期安史之乱时,颜杲卿抗击安禄山兵败被俘,与袁履谦等人同时被零割。但将凌迟作为正式的刑罚,人们大多认为始于五代。陆游说:“五季多故,以常法为不足,于是始于法外特置凌迟一条。肌肉已尽,而气息未绝,肝心联络,而视听犹存。”但在五代时,已有人意识到凌迟之刑过于残酷,主张废弃不用,如后晋开运三年,窦俨奏称死刑宜只保留斩、绞二种,而“以短刀脔割人肌肤者”,应当禁止。后晋出帝石重贵准奏,不再使用凌迟之刑,此后一直为用,凌迟正式定名的是辽。在明朝以及明以前,这种刑法主要用于处罚那些十恶不赦的犯罪,如谋反、大逆等才可用,安南一直沐浴中原的文化,与这种惨无人道的刑法倒也知晓,只是当时皇觉得这种酷刑才过惨无人道,不为所用,直到李朝的时候,因为朝廷大臣谋反过多,为了震慑群臣,李朝皇帝才用了汉人的凌迟的酷刑,此后定下此酷刑的规矩,谋逆君主之罪:重大暴动、叛国、谋取皇位。伦常之罪:子女谋害父母、弟幼谋害兄长,妻子谋害丈夫、奴仆谋害主人。凶残与不人道之罪:活生生斩断他人的(施以巫术);杀害同一家族三人以上;组织帮派以制造恐怖都处以此等酷刑。
俗话说得好,凡事开了头再想停下来,就不容易了,自李朝开了这酷刑,后世的统治者便一直保留,这凌迟便是将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而历代行刑方法也有区别,一般是切八刀,先切头面,然后是手足,再是胸腹,最后枭首。但实际上比八刀要多,李朝后,刀的数量逐渐增加,从最初的八刀变为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的几类。二十四刀是:一、二刀切双眉,三、四刀切双肩,五、六刀切双ru,七、八刀切双手和两肘间,九、十刀切去两肘和两肩之间部分,十一、十二刀切去两腿的肉,十三十四刀切两腿肚,十五刀刺心脏,十六刀切头,十七、十八刀切双手,十九、二十刀切两腕,二十一、二十二刀切双脚,二十三、二十四刀切两腿,随着技术的纯熟,刀数上变化越来越大,到最后便是千刀万剐也能办得到。
但谁也没想到,这么残忍的酷刑,竟是对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的身上,而且此人声名显赫,道德文章为天下所称颂,便是寻常的儿郎,也能诵上他的几首诗词,更不要说他还是当朝宰相,布告一出引起的效果可想而知了。
家家户户奔走相告,家家户户先是惊讶,继而是人人前来围观,所以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在城门的西口的菜市场上,就万头攒动,人山人海,都是为了看一看阮老大人,其中不发不忍心,大喊阮家冤枉的话儿,只是如今号令已发,并不足以改变眼前的局面,所以谁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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