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很薄很薄的朴刀,刀刃泛着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寒气逼人。
城墙的侍卫人人心头一紧,握住武器的右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杀!“阮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来,语气冷得吓人。
身后的一百个将士,立即为之一变,三人彼此靠拢,形成一个三角形,刚刚握在手中的朴刀,忽的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了是一种起卦的武器。
为首的侍卫统领只是看了一眼,面色为之一变,道:“是强弩!“
话音一落,阮虎已经出手了,这种强弩又称神臂弓,是北宋神宗时期由李宏发明(史书也有说为他人李定),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三百四十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神宗时传入北宋,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标准兵器之一。宋朝时为了对抗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曾经大量使用这种强弩作战,对付蒙古的骑兵极其有效。
但这种弩的发射比较费时,而且持弩的士兵又不便兼用其他武器,所以弩手常在其他士兵掩护下编成“上弩”、“进弩”、“发弩”等组,轮番连续发射。在“守隘塞口”中,更能发挥其威力,对付骑兵,却显得不足,所以大明一统后,这种强弩因自身的缺点,不被大明看重,杨峥这次命人制作了这数百张强弩,一来黎利虽有兵马十万,却鲜有骑兵,二来安南山多,在山中对付敌人,这种强弩悄无声息,优势就比火器要明显的多,加上杨峥将其缺点加以改造,如今的神臂弩,一是射程远。“神臂弩”张开弦时需要的力比弓大,所以它比弓射程更远。二是可以瞄准目标,命中率高。“神臂弩”其实就是强化的弓箭,可以瞄准目标等到需要时再发射,有利于捕捉射击时机,命中率比弓高。三是可以同时发射几枝甚至几十支箭,战斗威力强。所以,神臂弩比弓更实用。往日因弩机很笨重,适合由步兵携带或制成弩车的毛病,也让杨峥与徐朗结合了历朝历代强弩的优点加以改造,将原先笨重的弩机简化,必要的铁器也尽量减少,改用硬木替代,再者弩机本身也减小了数倍,虽说使用的寿命要比原来的神臂强弩短了许多,但用于战事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今日一早杨峥就派锦衣卫送来一百多把精简的强弩,加以演练后,便让他们随身携带了,他怕强弩的使用寿命,在最初的攻大城门时,他并没用,为的就是最后的这一刻。
城墙上的侍卫人人心头为之一紧,对于这种强弩的威力他们自然知道,虽说对方人数不少,自己有这城墙做后盾,但当真要面对这些强弩,还是有些头皮发麻,对于这种东西,人人嘴上说它不如强弓,这话儿没错,强弓可以射出二百多步远,而强弩只能射五十步远,再远一点就连薄绢也射不穿了。然而,弩比弓要快十倍,而穿透物体的深度也要大一倍,在没有任何防护下,这种心里上的恐惧还是不小,最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对方的阵型,这种阵型他们太熟悉了,三线战法,此阵法将火铳兵、神机箭兵分为三行,平行排列于阵前的中间部位。只要对方象兵出战,第一行的士兵就一起发射火铳与神机箭;如果对方不退,第二行的火铳与神机箭便一起发射;如果对方还没有退,那么第三行的火铳与神机箭便一起发射。第二天,明军便按沐英的部署列阵待战。作战开始后,思伦法所部果然骑群象冲突而来。明军阵中第一列火铳与神机箭兵一起猛射象兵。射毕后,即从军阵的两侧退到后队装填弹、箭,准备再射。与此同时,明军第二列火铳与神机箭一起上前继续齐射。如此再三。思伦法的象兵大多被铳弹与火箭射中,大象惊恐,纷纷转头奔走,全队溃乱。明军乘势追击,将思伦法的营栅捣毁,取得了胜利。这一战,明军创造了在野战中使用多排火铳齐射敌军的战术。这种战术一直被明朝所沿用,张辅攻打安南时没少用,如今虽二十年过去了,但一旦施展出来,还是忘不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有城墙,若单靠这一百号人就攻破了这座城门,还要我们做什么?都给我精神点?“城门前的侍卫统领大声喝道,两军交战,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士气,士气一旦被压制,这场较量也就未战先败了。
经他这么一吼,士气果然好了许多,众人心里明白,这一百人再厉害,只要他们守在这里,他们就不可能攻破城墙,但真要打,谁心里有没谱了,谁知道这强弩,这阵法会发挥出怎样的效果,会不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还是……?“
阮虎没有半分的犹豫,虽然他不想杀人,但局面已经迫使他不得不杀人,不但要杀人,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杀人,否则他就来不及了。
所以他的强弩出手了,这种强弩的速度极快,还不必担心射杀时候,停顿的麻烦,一百张强弩高高举起,面对着城墙上的侍卫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空中听索索索一阵密集的声音,跟着听得一阵惨叫声,前排的侍卫立即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阮虎面色不改,冷声喝道:“杀!”
话音刚落,强弩第二波再一次射杀,有了第一次的惊恐,这些侍卫不再那么害怕,纷纷依靠墙壁与手中的朴刀抵挡,有了抵挡之物,强弩的杀伤力明显的弱了下来,阮虎看了看日头,心头暗暗交际,明知道有这座城墙在,强弩作用有限,但不但的催促。
“弟兄们不要怕,依托城墙便可,他们攻不进来!”侍卫统领大声喝道。
听得呼喊,侍卫依托城墙而立,果见威力小了不少,再依靠手中的朴刀,倒也勉强应付。
对于阮虎的咄咄逼人,他们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如此一来,只要他们依托城墙过了午时三刻,刑罚开始后,对方样就该退了,所以这一场战事,打的是时辰,而他们恰恰有的是时间。
强弩攻了一阵,渐渐也就慢了下来,阮虎见日头已悬中了,登时心急如焚,若再不攻破此门,午时三刻一过,伯父便要遭受大刑,到那时候自己就算攻破了又有何意义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听得一阵急速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有远而近,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跟前,阮虎心头一惊,扭头望去,明亮的阳光下,只是扫了一眼,阮虎的双眼便涌出了笑容:“高将军……?”
刑场外,端坐在正东方向的监斩官先是看了看头上的日头,跟着看了看日冕、沙漏,见石刻上还有一刻便是午时三刻了,不由得轻轻叹了声,他今日出来的时候,皇帝与他当面授机,为了防范朝中阮家党羽生什么事端,刑法的时辰有午时三刻,变为午时二刻,眼看时辰已经到了,监斩官叹了声缓缓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令牌捏了捏,一挥手丢了出去:“时辰已到,行刑!”
这话儿的声音不大,但场上随着午时三刻越来越近,也越发安静,所以监斩官的这句话儿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可谁也没说话,只是在这话儿落地的那一刻,人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阮鹰,眼里有不忍,有不平、有惋惜,但谁也没说话。
侩子手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往日刑行的场面比今日要小了多,可场面的那个混乱,让他汗颜,因多是凶神恶煞,罪大恶极之徒,所以午时三刻一道,监斩官的命令一下,对那些罪犯恨之入骨的百姓早就将准备的石头、萝卜、烂白菜扔了下来,有时候躲闪不过,没少被砸得满头是包,刚才还担心今日的围观的百姓这么多,一会儿少不了要被砸得浑身是伤,却没想到是这种场面,微微楞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前。
场上静的死一般沉寂,众人的目光随着侩子手慢慢移动,不知谁这时喊了声:“阮大人!”
这一声立即带起了连锁反应,上万人同时呼喊,不少人还忍不住低声哭泣,刚刚还死一般寂静的刑场,刹那间变得地动山摇。
监斩官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此时若皇宫的那个人改变主意,还来得及,皇宫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对于侩子手他并没有催促,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阮鹰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无比,弄不好他今日奉命之举,明日就是杀死自己的罪名了,容不得他不谨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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