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等了这么长时间, 赵家兄妹都没有来学校。
于是便想去赵家逛逛,但想到自己那堪忧的成绩,最后还是选择了做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她的努力模样大概感动了新来的班主任, 每次学习时都能感受到老班慈爱温和的目光。
搞的孟晓,更不敢请假去浪了。
虽然赵妍的事可以拖,但孟建的事却拖不了。
眼看着七七四十九天刑期到了, 孟晓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让母亲给班主任请假。
新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体态偏胖,面容十分和气, 但现在这份和气却全然消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她在接到高静曼电话请假后,就把孟晓叫来了办公室,上来就将将试卷狠狠拍在桌子上, 力气之大使得木桌都震了震。
“孟晓啊,我看你以前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怎么这次小测验考成这个熊德行!”
孟晓吓得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地没敢吭声。
这也不能怪她,叫谁身体里忽然塞进了海量记忆, 都会消受不起。
光是翻找起来就很费劲, 还没有个清理功能, 只能慢慢的归纳, 考试时如果灵光一闪还能想起以前的知识, 若灵光休假了就只能与答案隔山相望了。
“就这成绩你还敢请假?不想上大学了?”
班主任仍然狠狠敲着桌子,嘴上喋喋不休地说着。
她是位好老师,虽然对孟晓恨铁不成钢,但全程并没有说一句脏话,多是对她未来的担忧,跟曾经的一块五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孟晓才会低着头乖乖当鹌鹑,哆哆嗦嗦地解释:“老、老师,我是真的没办法,明天真的有事,不然一定不会请假的!”
“什么事有学习重要!”
女班主任厉声问,这说法班主任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十个没正当理由请假的学生都会一副诚恳的态度表明非请不可,然而问其理由又说不出来。
果然,对面的少女『露』出了迟疑纠结的模样。
女班主任的脸『色』更不好了。
“孟晓啊,你还有未来,不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耽搁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想做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日后在做!你看你这成绩,我都担心你过几天的月考。”
她苦口婆心,但孟晓还是一副要请假的态度。
女班主任叹了口气,正好看见好好学生月琛进来,心上便是一计:“既然你非要请假,老师也没办法,这样吧以后让月琛给你补习功课,在月考前把你的成绩向上拉一拉。”
“唉?”
路过的月琛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神情,完全没想到就是日常的痴汉行为竟然捞了个大馅饼,眉开眼笑地望向了孟晓。
然而孟晓的脸都黑了,狠狠瞪了月琛一眼后,向下伸手使劲拧了把自己,眸中含泪地说:“老师,不要麻烦月琛同学了。这次月考我会好好考,一定会以实力证明咱们班到底有多少人!啊——我真的没有时间了,先走了。”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就没影了。
留下的女班主任愣愣地没回味过来,好半晌后才大吼出声,“孟晓,你给我滚回来!”
可惜,孟晓已跑到了校门口,打算着今晚就去孟建家做好准备。
而对付孟建的相关物品也在这些天的收集中完成了,全部集中在了一个大旅行包里,附上隐身符放在了校门后的柱子旁,就是为了方便拿。
就在这时,天突然下起了雨,孟晓以手遮雨地冲向柱子那边,却见那里已站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学生。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那垂着头的女学生抬起头来,孟晓看清了她的样貌,但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才犹豫地唤出个名字:“南『露』?”
那少女笑了笑,脸上有了光彩,孟晓才算确认了,是南『露』没错。
可短短二十来天不见,南『露』却像是变了个人。
她原本光泽水润的脸蛋变得枯黄,双颊下陷,卧蚕上有着浓重的黑『色』,眸光暗淡,甚至感觉连转动眼珠子都缓慢到令人胆寒。
孟晓;“……”
孟晓:“……就这几天功夫你就换了种族,做僵尸去了?”
南『露』没有吭声,只低下头默默打字,不一会儿孟晓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就在对面的人发过来的。
[最近海市总是下雨,虽然以前也经常,但像今年这样每天都要下一场就根本没有过,这种奇怪现象是在两个多月前开始的。]
孟晓无语,这就在眼前不直接说话,非要搞这方式真是让人不爽!
“你就不能直……”
“叮——”
她刚开口,手机又震了一下,有点强迫症的孟晓抽着嘴角低头看南『露』新发来的微信。
[两个多月前,正好是我妈妈开始变奇怪的时候,原本是个爆炸『性』子却一瞬间变得温柔体贴,像是没有任何脾气一般,之后家中也变得怪事不断,最多的怪事都是与水有关的。]
[我隐隐约约知道,妈妈已经不是以前的妈妈了,我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巨大有角的怪物,她……真的很温柔,比曾经的妈妈要温柔很多,很关心我,很爱护我,连常年不回家的爸爸也开始回家了,我们一家三口才真得像是一家三口。但是……]
南『露』哽咽了一下。
[我很感激她,她让我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但是她不是我妈妈,不是……养育我十几年的妈妈。妈妈她虽然话痨,虽然暴躁,虽然我做错了事会上手打我,但那是我亲妈啊!是我无法割舍的亲妈!]
[最初的时候,其实我是很开心的,不论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管我,甚至是纵容溺爱的,根本不像妈妈般看我躺床上就上脚踢我,看我闲着就指使我做这做那,好不容易暑假还天天叫我学习去,而且她也没有像别的魑魅魍魉般伤害我。]
[一开始真的高兴疯了,她简直就是理想妈妈啊!可是我总是夜夜梦到妈妈,她在哭,她在哭着说想看看我。后来我问过爸爸如果妈妈不是以前的妈妈,爸爸会怎么样,爸爸却说现在的最好,以前的要不是财产分割问题都打算离婚了。]
南『露』哭得更加厉害,在雨中她压抑沙哑的哭声显得更加凄凉。
[妈妈她……只有我了!只有我了!我不能放弃她!我知道孟晓你厌恶我、讨厌我,所以这些天我去找了很多大师,就是不想麻烦你,但是没有一点用处!没有一点!]
[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我知道曾经做过的事情不可能因为我悔改而消失,但能弥补一点算一点,我去了那个女学生的家里,她的家人把我赶了出来,我在外面站了十多天,那女孩儿太善良了,她心疼我就说原谅我了,我也有音频。至于我这张嘴……]
南『露』顿了下,雨水已经将她淋透了,雨与泪混合着糊了她满脸。
她笑着,摁下了发送键。
孟晓接到了信息,低下头看后瞬间僵在了原地。
新的信息是——
[我、去割了声带,再也……不会『乱』说话了。这样可以吗?]
南『露』话音刚落,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雨声稀稀落落地砸在地上。
良久后,孟晓蓦地爆发出一道大喝:“卧!槽!”
她气得直跺脚,想要把手机很有气势地摔在地上,以表明她的愤怒,然而手伸到一半,又利索地收了回来,妥帖地塞进了口袋里。
两千多块钱,不是钱吗?!
“你特么的有病吧!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亏欠内疚吗?神经病吧你!”
没有了手机献祭,孟晓揪起了南『露』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以为那玩意儿跟头发一样割了还能长出来啊?脑子有病去看医生,别特么在我眼前瞎逛!”
南『露』无法说话,又低头开始打字,并且展示给孟晓看。
[我并没有想让这事来束缚你,割去声带虽然有你的成分在,但是……这是我应得的,这张嘴伤害了多少人,其实已经数不太清了,当时觉得我又没实质伤害过她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但是……却忘了话语是最伤人的。]
南『露』抿了抿唇,『露』出了似哭非哭的神情。
[这些天里,我不仅去找了那个因我退学的女孩儿,还有很多人,只要我记得的,都去向她们道了歉,然后才去割得声带。本来是想也跟你道歉的,虽然我在之前已经道过无数次了,但真得要郑重道歉时,我却胆怯了,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孟晓……]
她拿着手机双手端正了孟晓的脸,在对方古怪的目光中,缓缓地做了三个口型。
对、不、起!
然后,在雨中咧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孟晓沉默了,好半晌才扭过头,“即便你做再多,我也不可能帮你,那事儿费力不讨好,而且根本不一定能办成。喂!别挡着我路,今天我还有事!”
她绕开南『露』,径直去取了大旅行包。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孟晓不愿去看,但手就是不受控制地拿了出来,看见了南『露』的新一条短信息。
[作为大师级的人物,即便是同学也不能让孟晓你白干活,所以我去求了家里的叔叔阿姨们,要来了些零花钱,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万吧,不多,全算是个心意。]
“…………”
孟晓把大旅行袋仍在地上,像是对待阶级仇人般狠狠地摁了回复的信息,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露』收到了信息,看到后不禁失笑。
[一百万,等我!]sxbiquge/read/55/558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