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见她肯听,这心就踏实了。
被蒋夫人拉着坐下,她半劝半点拨地道:“夫人和老爷既然没有让少爷入仕的意思,将来这家里的生意早晚就得由少爷打理,少爷的心性太过单纯善良,娶妻是人生大事,大姑娘一心一意向着少爷那自然是好的,但是对家族生意来说似乎帮助就不大了。”
蒋夫人的眉微微凝了起来,她明白嬷嬷这话里的意思。
她凝眉思索不言,嬷嬷看着她却还在说着:“三姑娘虽然自幼丧母,若是放在以前自然是想都不会想到她的,可是这小半年下来,素缨楼不仅有声有色还越来越好了,用不了几年的光景就会在京中站稳脚跟,而到了几年之后,以三姑娘这目前的气质和头脑来看,只怕通过素缨楼赚来的钱都已经让她发展下去遍布京城了。”
蒋夫人有意无意的端起了手边的茶,闻言目光一收,侧过头来:“你的意思是,选择宁馥其实更好?”
嬷嬷望着地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夫人不妨设想一下,咱们虽然不图什么女子的嫁妆不嫁妆的,但是三姑娘很明显在做生意的事情上强过大姑娘百倍,将来有三姑娘帮着少爷打理家业,夫人和老爷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而且……”嬷嬷又淡淡笑了笑,轻声道:“如果夫人还是觉得三姑娘的身世配不上少爷,到时给少爷再续一房出身正的姑娘就是了,这不是里外都圆满了?”
嬷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蒋夫人头顶的乌云似乎突然就被冲散了,眉心不知不觉的舒展了开来,她看着手里的茶汤,忽然想起了当时宁心卿说服她和宁家结亲而说的话来。
‘宁家的姑娘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就是宁心卿对宁家的几个女儿的形容。
“我和老爷倒是可以厚着脸皮撑几天不提,但愿杨氏知羞耻不会先开口,那一切都好说,先看看虚舟这孩子给我一个什么答复,如果他选了宁君洁,那……”她将手上的茶盏放下,看向嬷嬷,“那就想尽办法让他改了主意。”
嬷嬷就像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从这小半年蒋虚舟的态度就不难看得出来他现在其实已经倾向于宁馥,只是时间不长再加上年纪还小不懂,时间一长或者真到了抉择的时候,他会想通透他心里放着的是谁的。
翌日一早,月如来荷松园赶在宁馥出府之前向宁馥告了假,称宁立良那边有些事,今天宁君洁就不去素缨楼了。
宁馥微微一笑就让月如回去,随后眼波一转,叫了烟珑。
“今天你留在府里,多留意一下怡松院。”
烟珑当即反映过来她所说的是何事,道:“大老爷今天就要与老太爷提别苑的事?”
宁馥一边往马车的方向去,一边道:“也未必就一定是,但是怎么也得盯紧些,让那些下人传话报信,总是不如自己人在感觉踏实。”
烟珑应声留下,宁馥前去素缨楼。
当蒋虚舟来了素缨楼的时候,芍芝和茵妙赶紧叫人把楼梯守死,宁馥挑了个眼风,接着目光就再没从手里的卷宗上离开过,淡淡地道:“如常就好,他这一阵子应该都不会来。”
宁君洁今天休息,蒋虚舟总不会是来这楼里找宁碧思的,茵妙和芍芝一开始没明白,后来想到昨晚的事,想着定然是宁馥说了什么,便双双松了口气,继续守在门外。
蒋虚舟果然不是来找宁馥的。
当然他也不是来找宁碧思的,他叫来了周越,两人在街上转了好几圈,本来说好了不来素缨楼,可是绕来绕去,不知不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绕到了素缨楼的门前。
他突然发现,好像只要他人在京城,如果不来素缨楼的话,去哪都觉得没意思。
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再加上现在困扰他的那件事,他就一点也不想靠近宁馥的办公处。
周越陪着他如同游魂一般的逛着,早就没什么话能再对着这桩木头言语,是以自顾自的看着走着,俩人就像闹了别扭似的,一同前行,却互不搭理。
到了水榭处,已经彻底远离宁馥所在的区域,也离那翠怡轩甚远,蒋虚舟让人划舟带他们二人上了画舫,直到蒋虚舟长叹一声歪到了榻上仍旧不言一字,周越这次怎么也忍不住了。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怎么过了个年就转了性子?”
蒋虚舟闻言一怔,随之看向周越的目光都是幽幽带着怨与愁的,周越见他这目光更忍不住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再不说,我可就不奉陪了!”
“别!”蒋虚舟赶紧把他拉住。
周越驻足瞪眼看他。
他又是一声长叹,好半晌才将昨天与他母亲的谈话跟周越大致说了个清楚。
周越一听这话当即就怔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临到跟前,你难道不想娶君洁姨姐了?!”
蒋虚舟本是不知如何选择,让周越一说就被引导的好像他已经放弃了宁君洁似的,他当即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越正准备发火了,一见他这副并非如此的模样,这就坐了下来:“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虚舟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我母亲跟我说的这件事,我从来就没考虑过,其实就在以前,我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什么娶不娶的,我哪想过这么多。”
“你……”
“你先别发火,我不是什么见异思迁,以前两家人的意思我多少心里有数,但是我觉得我们年纪都还小,这件事应该离我很远不是吗?突然就到了跟前来,我根本就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我……我还没玩够呢……”
一说到还没玩够,周越不由的就想象到蒋虚舟一旦成了亲,那他就少了个玩伴的现实。
以宁君洁的性子,虽然看起来什么都紧着蒋虚舟,实则本性十分强悍,一旦成亲,蒋虚舟定然被她管的死死的,想要再像现在这样自由,只怕如同登天。
“看你这个样子,想必是你母亲逼的很紧,你的亲事非得近期定了?”半晌后,周越沉声道。
蒋虚舟嗯了一声,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沉得如同默哀一般,须臾,周越突然一拍桌子。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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