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过早饭,王雅漱了口拿帕子拭嘴,问起昨天晚上乔平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丫环的眉凝了凝,低着头小声道:“爷是今儿早上才回来的。”
王雅一顿,挑眉:“早上才回来?!”
屋内几个婆子忙垂首不敢抬起。
半晌,王雅的胸脯气的一起一伏,马上就要拍案而起的当口,丫环赶紧上前拦下:“爷才睡下,您可千万别惹了他醒来,他心情不错,昨儿和林公子喝了一宿,您昨天晚上不是想的挺明白吗,千万别冲动啊……”
这话到底有些用,末了,王雅又坐了下去,厉声道:“昨儿谁跟在旁边的,把人给我叫过来!”
丫头立即便让人去叫,不消一会儿小厮便到了跟前,一进门就先给跪下连连磕头,丫头问什么,一字不落的一五一实不敢相瞒全都禀了。
这话全都说完了,确定跟前一个女子都没有,就连个唱曲儿的都没叫,王雅这心头的火气才算消了不少。
末了,丫头见她好了些许,赶紧递了个眼色让小厮下去,这才上前给王雅递茶。
王雅这火虽然消了些,可也不是消的干干净净的,一口气把这盏茶咽下肚,她一掌拍在桌面上,道:“这年纪也不小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这当爹的还能玩成这个疯样儿!没叫姑娘又怎么了?两个大老爷们儿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一处,他们俩一起过了算了!”
丫头赶紧劝:“夫人可别说这种气头话,这不就是才来劲么,等过上一阵子也就腻味了,哪回不是这样……”
王雅听罢厉眉一竖:“怎么他们乔家的男人就这么牛气,这么混来混去的,我凭什么就得在家受这个窝囊气,他大把大把的钱往那些个劳什子上砸,那我何必省着!”
丫头一听这话有活口,赶紧就上前提议:“前两天那位表姑娘不是让人送了些礼券来么?不如我们几们陪着夫人去瞧瞧,看看她那里有些什么也好。”
一听这话,王雅有一刹的犹豫,但是一想到乔平海天天不务正业到这种地步,她就半点顾忌也没了,立即一拍即合:“把钱带上,都说那素缨楼好的不得了,我碍着他们乔家的人一次都没去过,现在乔家的人也跟林清之混到一处去了,我买个东西还能有人说我个不是?!”
丫头连声应和,一行人立即帮忙换衣收拾,不消一刻就已经上了马车出了府门,直奔素缨楼而去了。
因为乔家的人向来不想认姓宁的这门亲家,宁馥的素缨楼早就在京城的女眷圈里传的舌绽莲花她也没吭过一声,但凡有人向她问起是不是能有个折扣,她都一笑而过一问三不知,并且坚决的表示自己从没踏过素缨楼的门,以后也不会去。
天知道,做女人的,怎么可能不想去瞧瞧。
这头王雅带着人出门购物去,那头宁馥听到消息后摞了筷子。
“她约没约其他女眷?”宁馥抬了眼皮子问道。
程衍摇头:“并没有,应该是突然之间气急才做的这个决定。”
“知道了。”宁馥垂了垂目,平静地道:“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也没个商量的还有什么购物的乐趣,去往她弟媳那里送个消息进去,陪陪也好。”
程衍一凛,明明听起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他却十分郑重。
屋内静悄悄,宁馥倚在榻上继续看书,又过了半刻,茵妙打帘进来,禀道:“楼里送信儿过来,赵夫人没有去,但是她身边的丫环悄悄的去给乔平海的两位姐姐们送了个信儿,但没多留,很快也就回乔二老爷的府里了。”
宁馥目光未离手里的书卷,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茵妙便又道:“霜容在楼里亲自招待的王夫人,半卖半送的,王夫人开始还拿乔,后来见着那么多好东西得了便宜,高兴的什么都想要。”
宁馥的唇角轻轻一勾,没说话。
重新添了炭后茵妙退了下去,宁馥手里的这一页还没翻过去,就又进了来。
“乔平海的两个姐姐,并没有动静。”
宁馥的唇角弯的深了一些。
“知道了。”
茵妙又给她换了暖茶,道:“王夫人出楼的时候,是拉着霜容的手出来的,满意的不得了。”
宁馥的笑意更深了:“做的不错。”
茵妙点头却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不是很明白,宁馥为什么要对王雅这么好,那乔平海当时那般辱人,虽然当时挨的人是萧翊,可谁都知道挨的是萧翊伤的却是宁馥的脸。
难道,宁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和王雅搞好关系,然后借王雅的口在乔平海的面前说些好话,以后再遇上了,别这么难堪?
这是要让乔平海口下留情么?
可是这么想的话,她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想深想一些,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多问。
反正,早晚也会弄明白。
而已经上了马车满载而归的王雅,车子已经早就驶离了素缨楼,她人在车内,还笑的合不拢嘴。
丫环见她心情好了,心里的大石总算也彻底放了下,看着一车厢的心喜物件,心里也是对宁馥这个沾点亲戚的表小姐很是有好感。
“真没想到,本以为那些礼券就挺好了,谁知道进了楼里,那个叫霜容的姑娘竟然待您这么好,我之前听说,这素缨楼的东西有好多都是有价难求,说是预订的就得是预订的,哪管你家什么门户,没有你的就是没有你的。”丫环激动的说道:“你看这表小姐,真是自家人了,这么些东西,说出去谁会信呢?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她真是个好姑娘!”
前头说的,王雅听着还入耳,这到了最后,她的脸就冷了下来。
倒不是不认同。
而是她不能认同。
收了笑意之后,先前的激动就一点点冷却下去。
“她那样的人,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心智定然不能以常人而度,你看素缨楼里上下的规制,排场,这京城里像样的我哪家没光顾过,可说句心里话,那些加起来也比不及素缨楼十分之一。”
说到这里,她目光暗了暗:“能做得了这种生意的人,任何动作,都是有含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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