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用手指按住自己太阳穴,揉搓了几下,长出了一口气,让血压降下来。
他知道自己就算生气也没什么用,反而影响了跟领导的关系。
队长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自己的身份不够,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秦路从沙发上亲身,然后向队长微微颔首,也不等他说些什么便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即将抵达门口,拉动把手的时候,队长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哦,对了。”
秦路扭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之前关于你参与的那次晋升的测试,我们发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被蚀灾感染的失心者王鼎,似乎在感染前有一些跟人接触的征兆,并且,似乎服用了某种特殊的药物。”
“什么药物?”
“成分不清楚,但是就调查的报告书来看,会与秽蚀结晶相互影响,因此存在着人为干涉的痕迹。”
“也就是说,有人给王鼎喂药,让他变成了蚀灾的感染者?”
但队长却摇了摇头:“蚀灾并不是这么简单方便的东西,之前你去雨国参加的那次行动,当事人便是受到了秽蚀的影响,意图制造出人工的蚀灾和秽蚀结晶来,但结果你也看到了。”
是的。
发生在雨国的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贪婪的军火商人想要制作出人工的秽蚀结晶,制作出封印物来赚大钱。
但是那些被他们用来实验的可怜样品,最终都没有逃过毁灭的结局。
那不是人类可以承受并且孕育的东西。
“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秦路问道。
“意味着有人或许掌握了比我们更加危险的知识,行差路错,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队长如是说道:“我觉得你作为当事人,应该了解到这一点。”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角度和灯光的关系。
秦路总感觉平静说着这段话的队长,大半部分的脸笼罩在阴影里。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有种让人与之对视,忍不住移开视线的想法。
秦路点了点头。
“我会注意的,还有事吗?”
“不,没有了。”队长低下头去,将视线重新投向桌面上的那叠文案:“好好休息吧。”
秦路转开把手,然后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他先给身边叫嚣着要向队长下手的夕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带着她离开了这一层。
这里毕竟是蜘蛛之巢,谁也不知道有什么眼线。
秦路带着夕颜先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关上门来,谁向夕颜问道:“刚才队长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威胁我吗?”
夕颜环起胳膊,皱着眉头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然后唔姆的一下点了点头。
不,看她这个情况,应该是没能够正确地读到队长的心吧。
之前夕颜好像告诉过自己,她的读心能力,遇到强大的能力者就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秦路其实也就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这么一问。
算了,想得太多也没啥意思,秦路来房间就是为了做确认的。
感觉到无功而返之后,他的肚子就开始饿了起来。
“算了,去吃饭吧。”
“哦。”
提起吃东西,夕颜就来劲了。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本来就超过了饭点,肚子早就饿了,听到秦路这么说,夕颜立即窜出了门,嘴里还哼着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还是自己即兴发挥的曲调。
两人在餐厅吃了一顿之后,时间也很晚了,秦路洗漱一下之后便准备休息了。
当晚,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倒不再是成神的梦。
而是梦到了之前的王鼎,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背着一把吉他,在那里悲伤地弹奏着乐曲。
这个梦,并不像是秦路作为神明时候那样自由。
视角是固定的,就像是在看某个电影一样。
说起来,眼前的王鼎比秦路和周可见到他的时候,更青涩,也更加偏向校园风格一点。
就像是刚出校门不久,或者干脆就还在念大学的大学生。
但是王鼎现在看起来情况有些糟糕。
他就像是一条落魄的野狗,在这个一个滂沱的雨夜,独自躲在墙角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又像是一坨垃圾一样,被丢在路旁,让人看到一眼就觉得嫌弃。
他时不时地拨弄一下琴弦,与其说是在那唱歌,不如说是在那哽咽。
过不了多久,又抓起边上的酒瓶,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上两口。然后又拿起琴弦拨两下,以此往复。
这个开局让秦路知道了王鼎的心里一定藏了什么故事,说来也奇怪,蜘蛛之巢的后勤侦查到的信息显示,王鼎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他却莫名其妙地拥有了特殊的能力,并且开始报复社会,执行心中的正义,秦路觉得这要是心中没有点故事的人,肯定不至于这样扭曲吧。
虽然蚀灾的影响肯定是存在的。
但是以前雷虎也告诉过秦路,蚀灾本身没有意志,是失心者内心的映射。
秦路继续看了一下,王鼎就这样意志消沉了颇久,直至完全烂醉,他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你说你想吃王记的绿豆糕,我坐了两个小时车,横跨了半座城去给你买。”
“你说你想要去看演唱会,我花了那么多的积蓄买了门票,就是想要跟你一起去看。结果你拿了门票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谢谢。”
“说什么大学不想谈恋爱……老子真他么的信了你是一朵白莲花。”
“送你的东西都来者不拒……结果你他妈直接转头甩开我的手,坐上那个男人的车。”
“还说什么他给你的我给不了……”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老子——”
这么说着,他着实遏制不住自己羞愤与怒火,直接就抬起自己的吉他想要砸了它。
但是关键时候,有人拦下了他。
那是一个穿着戴兜帽卫衣的男人拦下了他,说道:“怎么了,生气是无所谓,但是对乐器发火是不是就有些过了。”
“那边有家酒馆,如果有什么话,不如就跟我聊聊吧。”